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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天无力

素衣乾坤 为霞尚满天 6410 2025-10-08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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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前几天分别时,稍微有些尴尬,但这时异变突生,元谌早把那点小小的不快抛于脑后。

  此时相见,却是百感交集涌上心头,执着宗陌的手,沉默而固执地,不愿放开。

  宗陌主动道:“殿下暂请宽怀,陛下尚无大碍。”

  她这话里隐含着个钩子,元谌没想这么多,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又看着宗陌,“你还好吧?”

  宗陌浅笑着点点头。

  元谌想想,不放心,重又叮嘱:“灵韵,你在内殿,需要小心。我听说、我听说父皇心情不好。”

  “是,殿下。”宗陌应道,“无碍。”

  话音方落,听得内殿一阵咣啷啷巨响传来,夹杂阵阵嘶吼,元谌色变,失声道:“怎、怎么啦!”

  内侍们纷乱奔忙,有的跑进去,有的冲出来,个个神色惊惶,伴以急促召唤:“快!宗大人在哪,快进去!”

  “宗大人!宗大人!皇上……皇上……”

  宗陌不及问讯,一提下摆,匆匆进了内殿。

  元谌怔怔的,面色苍白,内殿动静愈来愈大,他脑内自动填补了一出出惊悚大戏,咬咬牙,也奔入了内殿。

  皇帝只着内衣,在地下狂吼,胡乱砸东西:“朕腹痛!腹痛如绞!朕要死了,害死朕了!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想害死朕!”

  他的宝剑在入睡时被悄悄拿走了,只管把经手的每一件物事,向宫人砸去,宫人或不敢躲,或躲不开,好几个脸上都开了花,呼啦啦跪一地。

  史永利仗着身手灵活,惊险趋避至皇帝身边,陪笑道:“皇上、皇上!您且歇歇……”

  皇帝又是“哎哟”一声大叫,腹内剧痛如绞,他丢开了器物,双手捧腹弯腰下去。

  “恭桶呢,取恭桶!”

  声音清越平和,从一团乱麻里透出来。宗陌神色冷静,站在内殿门口闪着天光之处,“另外,准备金盆。”

  但皇帝痛得坐不住,腹内亦阵阵如雷鸣,却似乎并非要出解的感觉,他只乱跳嚎叫:“朕要死了!朕要死了!是你,是你毒死了朕!”

  他说第一个“你”字,冲着史永利,说出第二个“你”字时,准确地找到了宗陌,登时目眦欲裂地向他冲过来。

  宗陌闪了闪,皇帝疾扑之下力道甚剧,史永利只敢作势拉着,根本不敢发力,皇帝盯着宗陌再扑,忽然人影一花,一个少年大胆的抱住了皇帝:“父皇!父皇息怒!”

  皇帝愈加怒不可遏,待看清楚眼前之人,却是呆了一呆:“你!”

  元谌抱着他的腰,说道:“父皇,您喝了药,大抵有所反映,您瞧,恭桶来了,您坐一坐,嗯,这……这是排毒,排毒!排完了毒,您就好了!”

  皇帝素不亲近儿子,可儿子倒底是儿子,狰狞的脸色有所约束,居然听话的被元谌扶着转身朝向恭桶。

  宫人们刚要上前侍候,忽听皇帝又一声大叫,弯下腰,随即元谌也是一声大叫。两个人顿时作一团。

  宫人们惊慌失措,忽然鼻端闻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奇臭,随着皇帝的痛叫与怒吼,弥漫开来。

  元谌是最接近他的,这就染了一身。

  史永利又骇又笑,赶紧上前,小心翼翼把他们两个分开,干脆抱起皇帝,把他送上恭桶。皇帝只觉腹中如绞,喉头也自奇痒,刚要说话,“哇”的一口全吐在刚刚递上的金盆里。

  一番忙碌。

  上吐下泄以后的皇帝脱力一般,再也折腾不起,倒在龙床之上,被宫人们围着净面更衣,可一动不动了。

  史永利退回来,目中含忧:“宗大人,您瞧这……”

  宗陌早把秽物看过一遍,最为奇谲恐怖的是,那里面搀杂了数条活生生的虫子!

  她向史永利摆了摆手,没说话。

  服药之初她便告诉了皇帝,服药后可能会腹痛呕吐。

  因皇帝体弱,药量是再三斟酌过的,根本不敢太猛。可反映还是出乎意料,倒象那几个活虫,拼命缠着皇帝内脏肺腑,不肯被排出。

  眼下皇帝是闹够了,可他本来就有多少力气?这番大动静,颇为伤身。

  皇帝的身体再经不起折腾了,只能改用温药。

  可这很伤脑筋啊……体内郁积缠绵的毒素不知多少年了,日前所服丹药又加深这种缠绵,如果彻底无法排毒,又该怎么办?

  沉吟良久,原方弃之,宗陌改了个食补方,先主调理再说。

  皇帝醒后,高烧退却,他不太记得昏沉中所为,只是浑身虚软,连一个坐起来的简单举动都能累得气喘吁吁。

  如此衰弱的感觉非常熟悉,仿佛回到三月前。

  皇帝又失望,又惊恐,招进了宗陌质问。

  宗陌好想直接对他说:这不是回到从前,经过嘲风那几粒缩命“神药”,这是比从前更差了,她所做的,无非尽力挽回伤害,稍稍把寿命接回去一点而已。

  不能说。甚至于嘲风那药,有害无益,也不能说。皇帝不会信。

  她只得道:“陛下,病去如抽丝,急病需要慢医,您暂宽神。”

  皇帝沉默良久,道:“卿家乃嘲风所荐,果然也不俗,至少朕不再心悸、高烧。卿家可知嘲风在于何处?”

  宗陌早料他有此一问,回道:“陛下,臣与嘲风师父向无往来,因与小臣岳母看诊,由此会着他。”

  “……”皇帝大感失望,想要抱怨或感叹两句,忽也没了精神,勉强道,“宣张鉴。”

  没有别的法子,他还得盯住张鉴。

  张鉴来了,反映和宗陌也差不多,只说闻着嘲风大名,他因忠君之心推荐给皇帝,关于嘲风的行踪实在不知。

  他拼命叩头,最后道:“皇上何不再问大慈恩寺。”

  人挂单在大慈恩寺,也在那儿出名。如今这个人据说闭关,却和死了似的找不着下落,不问他们问谁?

  皇帝无力发作,只得道:“宣太子。”

  他让太子亲往大慈恩寺,务必问出下落。

  他幽幽道:“丹成九九八十一天,这日子,就快到了。怎么着也该出关了。”

  太子领旨去了。众人都松一口气,觉得皇帝此番苏醒,气力不佳,神智却清楚,知道要找问题的症结了,最重要的,看来他都没力发作了。

  但阴云盘旋在头顶,气氛的压抑并未由此松缓。

  嘲风去哪了?他会如期出现吗?

  如果他不出现,皇帝又总这么半死不活的,到时又将掀起何种大浪?

  宗陌寻个借口回家,几乎不出所料,人去楼空。

  只得找到封霆,备述上次与齐玄瑢在湖底的发现,让他再去找找那湖底有否蛛丝马迹。

  封霆带回否定的消息,湖底密室又已封住,那个诡异的地下通道,再也打不开来。

  这并不出乎意料,宗陌心事重重,另外交代了几句,封霆去了。

  别人所虑者,是这嘲风去了哪儿,还会不会出现?她所虑者,却又更深一层。

  嘲风不会真的就此失踪,他的身份、他为此事之前所做的铺垫,决定了他不可能半途而废。

  他和宗陌约定,互不揭穿身份,也是一个很明显的暗示,他终将回来,就在天子之侧。

  可他什么时候回来,将以何种面目回来,回来后施以何种手段?

  两三天眨间便过。

  皇帝这几日睡得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宗陌用食补、人参等方式暂吊着他的命,但随着限日将临,皇帝的焦燥肉眼可见,任凭多少安神之香都已无用。

  最后一天,皇帝睁着淡而无神的眸子,指住一直在侧的宗陌:“你去,传朕的旨意,着任天安前往大慈恩寺,若嘲风与朕约定期限他未现身,火焚大慈恩寺,一个不留!”

  “陛下!”宗陌大惊。

  明知皇帝绝非良善,一旦他自觉不妥,肯定有多人遭殃。

  万万没想到,眼下皇帝还无性命之忧,仅仅是嘲风不出,就能引出他杀戮的血腥欲望。

  宗陌快速道:“臣,不敢奉命!”

  皇帝怒目一睁:“你说什么?”

  宗陌低头,温声道:“陛下,此事与大慈恩寺无关啊。”她看了看皇帝无动于衷的脸,“何况限日未至……何况陛下龙体无忧……”

  “呵呵……”皇帝并不以为她忤逆生气,反而低低笑了起来,“朕的龙体无忧?”

  宗陌闭了嘴,自知说得不尽不实,但还能怎么说?

  “卿家医者仁心,”皇帝声音更柔和了,他还要倚仗宗陌,别人早已束手无策了,包括赫连春来,故而他决不会对宗陌发火,“在嘲风出现之前,朕全指着卿家了。你说无忧,便是无忧。朕听了,很高兴。”

  宗陌面色发白,咬唇不语。

  “但嘲风终要寻出来的……也罢,”皇帝唤,“史永利,替朕传旨。”

  宗陌微微一震,意识到自己一时震惊,做错了事。皇帝本来并非命令她去大慈恩寺,不过是叫她宣旨给任天安,她奉不奉旨,又岂奈皇帝何?皇帝随口再唤个人即可。

  错了,刚刚的反映大错特错。……早知如此,还不如干脆自告奋勇,把那个注定的包袱彻底接过来呢。

  但来不及了,皇帝传史永利,着其与怀化大将军、现任御林军总管都尉任天安,前往大慈恩寺宣旨。

  宗陌无法,只得要求随同前往,说是或许找找嘲风曾经居室,能寻出些线索来。皇帝允可。

  任天安是任氏长房家的老大,二房出了皇后,所以他不如任天宁高调,但兄弟两个的品衔一样,他手上还握着八万禁军。

  皇帝派他来做这件事,值得玩味。

  无论何时何地,出了火焚全寺的大事,皇帝的名声都不怎么会好,与此相对,传旨之人也特别敏感,肯定要被骂助纣为虐。

  反正,皇帝大抵抱着要臭,让任家和他一起臭、甚至更臭的想法。所以刚刚即使宗陌能反映过来想讨全权负责的旨意,估计也悬。

  而任天安的一张脸,也就臭得不能再臭了。

  周身散发的气场,连史永利这等得势大太监亦不敢轻易靠近。

  宗陌对于任家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只是今生见面尚少,见状不禁加深了不屑。

  真不愿,那直接反对,或者委宛一点,拒旨好了,皇帝如今病得七死八活,哪里争执得动,自会寻找下一个替罪羊。

  可他却默默应承下来。到现在放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以防万一,任天安带上了三千禁卫军。一队兵马默默走着,除了脚步声、兵器撞击的响动几无余声,气氛很压抑。

  这从某些程度上加深了宗陌不详的预感。

  嘲风是绝对会回来的,照宗陌猜想,非常大的可能性会出现在最危难的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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