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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嫔成长

素衣乾坤 为霞尚满天 5188 2025-10-08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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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媛媛凭窗独坐,翘首以盼。

  除了漆黑的瞳子里有些沉沉意味,刻意抹上鲜艳脂粉的面庞,看来与平时几乎无异。

  她倒底年轻,身子也壮,小产后七八日便恢复得七七八八。

  皇帝倒是常加温恤,每日派人过来问候,并多赐以玩物。然而,年轻的贵嫔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多少安慰。

  只因自那以后,皇帝还未曾踏入她的寝殿。

  她小产的消息不胫而走,对阖宫上下,都是一个出其不意的刺激。上至皇帝,下至妃嫔,无一不振奋起来。

  谁也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信号。

  皇帝本就恋色,十年来身体所限,不得不自我克制,自觉辛苦已极,忽一夕翻覆,大喜过望的同时,未免在这上头失了度。

  旧有宫人雨露均分,就连最为宠爱的苏贵妃也再不能专宠专夜,何况其他人?宫中恍似一夜间如冬雪消融,崭然一新。更有传闻,皇帝有心令宫闱重开,歇了十年之久的选秀屡屡被重新提及。

  相形之下,可贵嫔便显得无限寂寞冷。她虽被皇帝视为吉祥有福之人,但一来年小不擅承欢,二来小产不久,皇帝以为此时近之不祥,因而忘是没有忘记她,却不再来。

  谁又能保证,等到她度过了皇帝认为“近之不祥”的日子,宫廷又是如何一番光景,皇帝还是否能记得,她是为他带来吉兆的那个人?

  坐于碧窗边上,长庆宫内情形瞧得很清楚,时未垂暮,一顶小轿抬着美人秀芸匆匆而出。

  这是几日来第三、或者第四次了罢?张媛媛心里酸楚地想着,当前宫内,这位新封的美人是风头最劲之人,甚至压过了苏贵妃。且她久历风尘,玲珑八面,听说在皇后面前也不曾吃了亏去。

  她恍恍惚惚地想起秀芸在她面前伺候的那段光景,不自禁咬住唇角。这女子本非她的侍婢,甚至不是良家出身,进宫后也曾敲边问过,秀芸宛转应答,意思是肝脑涂地,相助娘娘固宠于君前。

  张媛媛一声冷笑,那冷笑里又掺着苦味。

  什么固宠,明明是分宠来的!

  她到今天才明白,父亲安排下这个人,不怀好意!

  漫漫想着,心中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对父亲的恨,对秀芸的恨,一点点积累。但除此而外,又有说不出的惆怅之情,似乎隐隐约约有些后悔,她自己也解释不了,在后悔什么,仿佛从前,有些事情做错了。但,错在哪里?如何补救?

  十五岁的少女颦眉沉思,只觉得心绪陷入茫茫大海,看不见边际。

  海棠女官悄悄上前,为她关了一扇窗户,含笑道:“娘娘,天气虽然不冷,但夜了,总不好坐在风口里。”

  张媛媛入宫带了秀兰、秀芸两个,秀兰是过去服侍张姝姝的,先就不喜,秀芸又背弃了她,一众宫人之中,海棠女官温柔细心,她反倒渐渐的最为亲近。

  闻言长叹一声,哀怨道:“我还怕什么风,不如死了的好。”

  海棠微笑道:“娘娘这是什么话来,娘娘福祉深厚,无人可比,快别一时赌气,说些不该说的话呢。”

  宫里头忌讳“死”之类的字眼,张媛媛抿了抿唇,眼内却又浮起泪光:“我哪有什么福,若不是……我那孩儿也不会无端……”

  海棠伸手,掩住了她的唇,张媛媛一怔,只见海棠一张圆圆的脸蛋儿近在咫尺,仍然是那样温和体贴的笑颜:“娘娘快别这么说,若皇后听到了,她可就恼了。”

  这是一句极低极低的附耳之言,听在张媛媛耳朵里,却清晰得如同凛冽寒风。她心里狂跳,追问:“什么意思?”

  海棠赶紧道:“没,奴婢只劝娘娘宽心。”

  张媛媛微恼,瞪她一眼。

  她并不痴傻,隐隐也觉此次小产有诡。她怀上的日子极浅,本来自己全然不知,是皇后翻彤史后起疑,叫了御医来诊脉,诊了两三回方确认。皇后便告诉她,此乃泼天大喜,可自行禀告皇帝,以悦君心。

  她没想着会与苏贵妃狭路相逢,皇帝喝令她长跪不起,其实,也不过跪了小小一会儿,就腹痛如绞。

  她不通医理,甚至连常识也不太明白,可直觉的感到,她那胎儿,并非因久跪而失去。

  张媛媛心里又将那天的事情过了一遍,疑云更甚,巴巴地盯住海棠,希望她能再多说几句。

  宫中女官但见小贵嫔神色凄惶,眼神哀怜,便笑着,若有意若无意问了句:“娘娘病了这些日,怎么不召张夫人进宫探视?”

  张媛媛万万不料她会提到张夫人常氏,脸色一沉,小嘴一撇:“她不是我亲娘,叫她来做什么?”

  海棠似乎一惊,赶紧笑道:“嗳哟,娘娘这么想就不对了。奴婢原不晓娘娘家事,但娘娘乃少师之女,岂有有事不令父族与闻之理?再说,娘娘的父亲,怎么会不关心女儿,您和他血浓于水啊。”

  张媛媛有些吃惊,想说什么,可又忍住不语。海棠见状,也没再多言。

  传膳时分,秀兰带人摆上食桌,把晚饭一道道布置好。

  张媛媛看向她。秀兰以陪嫁大宫女的身份,原本事事抢在前头,但这几天大抵也明白小贵嫔不喜,不敢上前自触霉头,竟象是有意远着她,甚至来来往往,就连一个眼色也吝于给似的。

  这些态度的变化,张媛媛早感觉到了,往日只是冷笑,大概她小产之后,父亲那边觉着承宠无望,已经放弃她了罢!然而海棠轻轻一句,撩拨起无限心事深沉如海,不知不觉间,忽然转了个心思。

  父亲和她虽不亲近,但她的入宫,肯定是给予他一定刺激的,从他的陪嫁安排上面就看得出来。人固然是久经训练的人,给她的个人嫁礼也为数不少,反正,是她这辈子原本连奢望也难以企及的。

  那么秀兰这态度意味着什么呢?也许,从前张家还是想通过秀兰来摆布她,好听一点来说,有同她一体的打算;而今,却知她无和好之心,索性放弃了?

  海棠原本退了出去,此时又匆匆进来,满面笑容,她身后跟着个小太监,拉长了音调道:“皇上传给贵嫔加菜。”

  宫人将食盒拎上来,那小太监亲自取菜,一碗鲫鱼汤,一只八宝批鸭片,一碟子干炸响铃,一碟子葱油海螺。小太监一一端到媛媛面前,边笑道:“皇爷和美人一起用膳,这是美人说了,娘娘平素爱吃烤鸭子,又说鲫鱼汤最是温补,她让给娘娘端过来,皇爷听了,又添了两个菜,叫奴婢赶紧趁热给娘娘吃。娘娘可真好福气,皇爷想着您,连芸美人都想着您哪。”

  他那里滔滔不绝,张媛媛却是听明白了。这些话的主题,不是“皇爷想着”,而是“美人想着”,皇爷原本并不想着,美人既想,皇爷也就想起来了。

  美人,是父亲安排她带进宫来的。

  她又看一眼这个小太监,也认得的,史永利的跟班小徒弟。史永利可是皇上面前第一红人,这小徒弟能说会道,在皇帝面前也十分露脸。

  晚饭吃得很是沉闷,张媛媛一句话也不多说,但筷箸常常点向新赐的几道菜,秀芸拿来的确实系她素所喜爱,而且皇帝专用御厨的味道远过于从大厨房里拿过来的通用菜,可她多吃的原因当然并非为此……

  因为菜吃得多了,以至于晚饭也多吃了半碗。

  洗漱,一路无话,直到上床,锦被盖得严严实实,她才忽然唤了声:“秀兰。”

  她心里是想着和海棠说,但也许,叫秀兰更有诚意。

  “奴婢在。”

  “秀兰,”张媛媛直视帐顶,语气有些惴惴不安,“母亲可会怪我?”

  秀兰微笑道:“贵嫔娘娘,有道是母女连心,娘娘近来有恙,夫人急得什么似的,每日向宫内探询,必得个口信儿方可安心。”

  张媛媛又默然良久,忽道:“我错过了见面的日子,还能请母亲进宫来吗?”

  宫中品级较高的妃嫔,允许内眷一月一次入宫探望,这日子人选都有定数。张媛媛进宫后从未让张夫人来探望过,张夫人是否提出要求她也全不关心,所以她仅是听说个大概,对于其中的细节关窍一无所知。

  秀兰答道:“贵嫔娘娘是少师之女,您若想见,自然可以见的。”

  张媛媛嘴角微牵,扯出了一点苦笑,轻声道:“我明白了。”

  过了一会,她又说,“如此,秀兰,你请母亲入宫来见我吧。”

  她很幼稚,很无知,但这句话,依然是深思熟虑字斟句酌后的结果。

  当前情势,她需要助力,需要帮手,甚至,需要一棵大树那样的荫护;然而,父亲张鉴处心积虑时刻提点,也不要以为,她就能如他所想的那样,全盘归于他的荫护之下,从此安于做一枚无声的棋子。

  她长大了。

  她在心内暗自告诉自己:“我长大了。”

  消息递出去,张夫人常氏,次日下午便进宫来。

  母女两个违心做了一场戏,两个人都非常辛苦。以常氏本心,哪里肯进宫,无奈被丈夫耳提命面好多次,也深知家族一荣俱荣的道理。如今张家表面风光,但即使连常氏也感到了危机重重,姝姝东宫之路彻底断了,而独子张睿睿在涉嫌谋反的大案里朝了相,已然如履薄冰。

  张媛媛若在皇帝面前失宠,抑或张媛媛固宠,却仍旧对张家不理不睬,于张家而言,那都将可能隐伏巨大灾难。

  因此,没得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必须要全力支持张媛媛,必须把她视作心肝尖上的水晶人儿,摔不得,闪不得,破不得,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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