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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陌被保护着,却是场中最为清醒的一人,早在暗器成片掷出,她就隐隐猜到某种可能,黑影冲向那摩思,失声惊呼:“快!保护——”
然而,她的话远远不及对方行动来得迅速,那摩思只来得及抬手做出格挡的起势,已经被来人刺中,身体沉沉倒了下去。
那刺客似乎生怕这一击不足以毙命,紧接着,短刃在手,又弯腰连刺数下。
神黎旋即上前欲阻,却听有人低吼:“呆着别动,保护宗陌!”
神黎一愕,随即注意到刺客攻击的去势,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那刺客弯腰补刀只是一下而已,接下来的致命攻击全都是冲着宗陌而去,然而那时神黎却刚好离开了宗陌,留下了好大的空档。
刺客人未到,暗器先出,他动作实在快如鬼魅,宗陌应变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暗器直扑面门,而在其之后,来人的冲势也并未落后多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扑了出来,抱住宗陌,两个人一起翻滚在地,他背露空门,身子忽然震了一下,似乎也中了暗器。
刺客再次袭到,齐玄瑢不及回身,只出单手,和刺客交了一招,再次剧震,好在此时神黎赶来,那刺客第二招便袭击不到。
齐玄瑢把宗陌拖起来,一言不发,加入战团,与神黎合斗那人。刺客黑布蒙巾,可齐玄瑢已是第三次与他交手,哪有半分疑惑,此人正是与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嘲风!
这边剧变之时,江叔已将张睿睿带回那一边阵营。张睿睿叫道:“江叔!你看,你看!”
江叔微微摇首,低声道:“少爷,那是太子的人,咱们管不起,也不能管。快走为上!”
明知宗陌一行代表太子,他们肯定不能趁乱也去插一把手,至于路见不平,开脚就溜,只需推托不知情形便可。张睿睿虽说忍不下这几日来的腌臜气,无奈他叔父张焕和总管江叔意见统一,众人飞快消逝于荒郊之中。
宗陌没有受伤,却也一阵气血翻涌,她退一步,靠在假山石上,冷眼见着江叔等人退走,放了一半的心,便叫任庭垚:“任统领,看看人质如何。”
这几天都是这个假扮小太监的少年在指挥,任庭垚习惯应了声“是”,才要起步,忽听刺客发出幽幽冷笑:“你们这群欺君罔上之徒,好不大胆,连齐玄瑢这样的钦犯都敢收留,呵呵,眼中还有王法么?”
任庭垚陡然一惊,顿时停下脚步。
他第一次看到齐玄瑢,还是在抓捕张睿睿那天晚上,起初仿佛有些误会,与他同去的封霆一会儿打张睿睿,一会儿又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交上了手,随即两人似乎误会冰解,合力擒下张睿睿。——但在那以后,这个人就奇怪的消失了,连张睿睿这两天囚禁在哪,他都不知道。
直至今夜交换,等来等去,人质都不到,宗陌跟随神黎去查看情况,他没忍住,也跟去了,非但见着了张睿睿,同时也再次看见了那个奇怪的少年,同宗陌站在一起,两人状似很亲密……
然而很快的,这人又不见了,直到此时现身拼命保护宗陌。
如此神出鬼没,却又鬼鬼祟祟,那刺客的几句话,听在任庭垚耳中,心神剧震。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宗陌!
宗陌厉声道:“任统领,此时不是犹豫之时,刺客若杀害了人质,谁能担起这个责任,你快些查看,还有气息没有!”
所言是理,任庭垚不再犹豫,低头查看那摩思,不禁心头一沉。
那摩思身上两处伤痕,第一记刺中心口,但伤痕极浅,后来补的一刀,因时间匆促,并没刺中要害,但伤口极深,人质现在所流出的鲜血都是从这个伤口里涌出来的。然而,人质的深度昏迷,却不似是那一刀所致……
任庭垚检视了第一道伤口,刺破衣襟露出来的浅浅一痕,废然道:“是……是剧毒!没救啦!”
宗陌冷颜道:“我问你还有气没有!”
她语气严峻,纵使在不远处三人剧斗当风的声响中,依然有着十足的气势,任庭垚不禁一惊,答道:“还、还有的!”
宗陌点点头,解下银丝络子双口顺袋儿,递了过去:“鱼纹那个口里,有个小盒儿,打开来是药,你给他喂服一粒右上第二格青色小瓶子内的药丸,若是咽不下去,那瓶药往左边数再向下一格,有个小瓶子,把那里的水先喂他喝下去。”
任庭垚听得晕头转向,根本听了前面忘记后面,权安小声说:“公子爷,这差遣人的事儿还是奴婢来干吧。”
宗陌没说话,任由权安接过了袋子。任庭垚满脸通红,退了一步站到宗陌身侧,伸长了头颈瞧权安行事。
权安从顺袋的鱼纹形口里掏出一只体积约有双掌那么大的罗钿黑漆盒子,打开来,呈一格格排列,每一格都有一瓶药,每个药瓶颜色都不同,即使宗陌不指明位置,按颜色亦能很快找到。倒出来,是指头大般一颗药丸,也是青色的,权安握着喂给那摩思,果然全然失却意识的人,张开嘴巴也不会吞咽。权安立刻取出另一个浅灰色小瓶,晃了晃,是水。任庭垚眼尖地看到,那瓶身之上有一个“x”形符号,显然这是一个禁止符号,有危险。
权安扶起那摩思的头,把水往他口中倒入,一面在其咽喉狠狠捏了一下,那摩思昏迷中喉骨咕嘟一下,半瓶液体流出口唇,但还有另一半液体吞服下去了。
不过转瞬之间,那摩思就起了反映,他从昏迷中苏醒,“啊”的大叫,叉住自己的喉咙。
权安扶了扶他,顿时只见那摩思大口大口的呕吐。然而他此时神智仍是不清楚的,由于难受,双手无意识乱挥,狠狠地打在自己伤口之上。
那伤口原就深,极为凶险,哪里经得起这样胡拍乱抓,顿时鲜血加倍狂涌,权安急忙压住他两只手。
宗陌淡声道:“行了。让他吃了那药,然后结扎伤口。里面有个粉色小瓶儿,右数二排三格,有止血药粉。”
他一面吩咐,权安一面利索行事。那摩思果然这时就把青色药丸吞了下去,权安又给他敷住伤口。那摩思身上俱已吐满秽物,权安撕下自己的衣角把伤口处理干净,绝不沾染秽物,这才抹上药粉。
那药粉极灵,一经涂抹,鲜血立时从大到小,从小至无。
任庭垚看得咋舌,又是佩服又是惭愧。他乃世家出身,养尊处优,从小到大,除了给皇帝扛过旗纛就没干过体力活儿,他也一向瞧不起低三下四执贱役之人。可是如今这么一看,无论办事、领会之机敏周到,他远远及不上权安这个小太监——对他素日受太子宠信,他还向来只当是微贱之人善于逢迎罢了。
可要论到真正的办事本领,自己与权安这等小太监可差着十万八千里。
至于宗陌,就更别提了,单是他那个顺袋儿——任庭垚心痒难骚,不知那里头还藏了些什么宝贝。
嘲风与齐玄瑢和神黎二人相斗激烈,齐玄瑢中暗器在先,其后生扛的一招也吃亏不小,然而此时豁出性命相扑,他竟不免不免处于下风,暗暗叫苦。暗器淬有剧毒,寻常人中者立失知觉——便同那摩思一般,可这齐玄瑢反而勇武更胜以往,这是怎么回事?
紧急间又看到宗陌一方在抢救那摩思那个他十足把握得手了的人,加倍的惊怒交集。
如此一分神,更是左支右绌,屡遭凶险。
这时再想发暗器,也是腾不出空,一张口,将口中含着的银针射了出来。这原是保命一招,不到临危关头绝不使用,只想藉此稍稍逼开对手,有个脱身之机。
然而以一对二,口中针的威胁并不如所预期的大,齐玄瑢和神黎双双闪开,仍旧不曾给他留出空间。忽听神黎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吃吃我的暗器看!”五色烟雾陡然升腾。
嘲风急忙屏息,已是不及,脑中微微眩晕,眼角一瞥,却见齐玄瑢同样也是脚下微滞,竟然也没能躲得开这边迷烟。嘲风大喜,手中扣着的一枚透骨钉如电出手,齐玄瑢闷哼一声,显然打中了。
这阵五彩烟雾来得快,去的更快,范围非常小,仅仅只在三人中一转,转瞬即逝,倒似乎只象为帮助嘲风暗器打中齐玄瑢似的。
嘲风逼开神黎数步,正欲借此逃逸,却听得一声冷笑:“留下!”
封霆终于来了。
呼呼几掌,每一掌击出,嘲风都后退一步,神黎已经攻到,齐玄瑢身形摇摇欲坠,却是抵死不退,转瞬间逼入三人死角。
四周摇曳着火光,那阵烟雾虽是消逝了,却仿佛使得那本就混沌的光线加倍迷离,看不清楚场中相斗情形,只听得嘲风忽然低低一笑,而后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封霆和齐玄瑢面色双双变了。
嘲风再次飘身而起,封霆居然让开,让他脱离重围。
齐玄瑢大急,厉声道:“你干什么!”
封霆哼了声,但在嘲风身形将到这庄园的荒林边缘,他忽然长身追了上去。
转瞬之间,两个人踪影全无。
齐玄瑢追了两步,募地仆地,这一倒下去,竟是再也没能起来。
宗陌冷眼旁观,之前齐玄瑢似乎受伤、嘲风和封霆同时逃逸,她都不动声色。然而齐玄瑢一旦倒下,禁不住神色大变,抢到他身边。
把他抱了起来,摇曳火光中但见青气满脸,手按胸口,指尖一枚透骨钉微微闪亮。左膀上有鲜血已经渗透了衣衫。
宗陌抬起头来,厉声问:“神黎,你的解药呢,快给我!”
神黎退了一步,神色居然很是慌张,捂住了嘴巴:“哎呀,糟了!我忘记提醒他别吸入烟雾,那个……咳!”
宗陌预感不妙,追问道:“你什么意思,没有解药?”
神黎畏缩:“有、有的……”
“那还不快给我。”
“可是……没、没有……”
宗陌急了:“怎么一回事?”
神黎终于神情忸怩地低下头来,低声道:“我用完了……”
“解药难配,一路上,我都只用烟雾,很少需要用到解药,所以带得不多……我出九黎很久了,可没回去过,就……就已经用完了。”她看了看宗陌,赶紧补充,“可这是一种范围最小的烟雾,不会妨碍别人,呃,我就是、就是忘记提醒他了。”
宗陌顿了一会,气得笑了。要叫神黎顾忌到旁边人多,因此选用了一种范围最小的一种烟雾,能不能夸她,有长进了?
她咬住唇,再看看齐玄瑢,罢战之后脱力,此时已然昏晕。她别无他法,先给他塞了颗普通的解毒药,至少护住他的心脉,然后回身来,让任庭垚把人质带回去,连夜向太子交差。
“是。”任庭垚先自应了,然后又问,“那么,你呢?”
宗陌没有回答这句话,只看着怀里的少年,道:“神黎,你跟随任统领一起回去,记得人质千万不准有失。你——”
她顿了顿,疾颜厉色,“若再犯错,今后不必再来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