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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廷缓缓笑了下,抬手揉揉陆契柔软的头发。
等车的过程中,陆契提出改变行程:“既然都进城了,我们就去吃个西餐吧,我想喝一点红酒壮胆,然后订个好一点的酒店,最好离医院近一点……”
施廷本听得好笑,到后面皱起眉头:“干嘛离医院近一点?”
陆契沉默了一会儿,坦诚说:“据说第一次很难的,万一我受伤了或者发烧了呢?总得把后路找好吧,我还想好好玩剩下几天呢!”他说完还不忘抱怨:“我做了好久思想斗争才鼓起勇气,没想到这破地方竟然只有套没有润滑剂!失策了失策了……”
施廷笑:“那你不敢还非要?”
“这也不叫我非要,”陆契瞪了施廷一眼,“你要是不想要那就不去了。”
他说着有点恼,转身就要回住处。施廷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直视陆契的眼睛。
这双眼睛非常漂亮,里面装满了他的影子。这样一双漂亮的、澄澈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每分每秒,带着爱意和诚挚。
施廷说:“要给我的,就不许收回去了。”
两人就这么踏上了进城之路,这会儿的高档酒店都难订,他只好麻烦管家帮忙,家里人这才知道陆少爷和朋友跑出来玩了。
陆契提前做了很多预习功课,怕事后麻烦,连牛排都没点,就叼了几口意面,喝了点浓汤,眼巴巴看着施廷,这才被投喂了一口肉。
施廷本想算了,出来一趟,规规矩矩地玩完,等回家再说。但他见陆契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于是没开口再拒绝,紧张得手心有点出汗。
在这个信息泛滥的时代,很少有事情会成为猎奇,男性之间的性并不只存在于艳情故事中,网上一搜就能看到一沓亲身体验叙述和意淫出来的故事片段描写,甚至还有一本正经的科普贴和注意事项提示。
施廷并不是一无所知,他之前在酒吧的时候,有一个男孩子就是同性恋,并且十分追求性体验,还馋过他一段时间。但如同他性情冷淡一样,这种本能性的欲望也会比常人少很多,平时几乎不会有冲动——但陆契主动邀请是很诱人的。
他感受到了一种陌生而生猛的心动。
两人磕磕绊绊地摸索,陆契再豁得出去本质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受不住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非要反悔,当场甩手不干。
但施廷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按住了要逃跑的陆契。在某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神圣的仪式,这像是根植在人类本性中的,对身体和情感完整契合的追求。他希望伴着摩擦和冲撞,将情欲和疼痛一并楔进陆契身体里,让他彻彻底底明白——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他们都是一体的,谁都不能反悔和放手。
陆契没有体会到施廷的良苦用心,后来感受到了一点爽,就开始贪图新鲜的快感,忘记了自己刚才受的疼,哭红的眼睛里又含上笑意,乐呵呵地凑到施廷唇边同他接吻。
饶是施廷大脑可思考的空间不多,他还是在这种欢愉的环境下,感受到了陆契近乎天真的无忧无虑。
两人一通折腾后,陆契算是消停了,并且充分发挥人类善变的本质,第二天借着腰疼就不肯出门了。酒店套件设备齐全,甚至有专门的影音室,两人窝着一起看了部电影,不到一半,陆契就开始没羞没臊地撩人。
施廷按住他作乱的手,沉默地和他对视着:“不是疼吗?”
“不碍事嘛,”陆契坏坏地咬唇笑,“食髓知味!你懂吧!”
“不懂,”施廷搂过他,把他摁在自己怀中,“别闹,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就快回去了。”
陆契撇撇嘴,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本想取笑施廷两句,但又有点舍不得此刻的温情,于是默默闭嘴了。电影完了,施廷却没动,就这样安静地搂着陆契,像是舍不得他身上的温度似的。
陆契这才后知后觉地品味到施廷的情感,这人看着冷、不讲人情,但其实最贪恋这种细腻的温暖。因为他妈妈的缘故,他们没办法像这样随时随地出来玩,所以施廷希望能给他更多的旅游记忆,和他多走一些地方,多攒一些记忆作为留存——也多像普通的小情侣们一些。
他觉得自己早就中了施廷的毒,到现在已经深入骨髓和血液,融进他身体的每一寸了。他真的太愿意了,最好是剔骨放血都解不了毒。
两人痛快地玩了一遭才回家,陆契依依不舍极了,要是不用照顾施妈妈,他都想和施廷来场全球环行,跑到天涯海角。
但他没那么不切实际,只可惜地咂了下嘴,和施廷商量:“以后有机会,我们去远一点吧!”
施廷看着他满怀憧憬的脸,笑了下:“好。”
回到省城后,两人的生活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
施妈妈被“抛弃”在家中几日,虽然施廷找了人一日三餐来给她送饭,但是她不怎么配合,心情好的时候吃一点,心情不好的时候把饭盒推翻在地。一开始施廷拜托的人还帮忙收拾,但施廷听说后让他别管,于是等他回去,施妈妈的房间一片狼藉,还伴着腐臭的味道,蝇虫飞来飞去。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几乎像是一具死尸。
施廷心想,不让陆契跟着过来真是明智。
他从前是不在意的,家庭再破烂、父母再不堪,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打小自己长大,和不靠谱的妈和没人影的爹毫无关系,他甚至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和他们一样——怎么会一样呢,都没人教导他过。
所以他从不避讳这些腐烂的东西被别人看到,腐烂的又不是他,关他什么事呢。
但他不太愿意让陆契看到这些,倒不是自卑或是羞耻……就是单纯不想让陆契沾上任何一点腐烂的气息,他最好是永远干净、漂亮、无忧无虑。
他戴上口罩和手套收拾了房间,施妈妈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的难以感知。
施廷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她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管教他,但几乎是虐待式的、让他一遍遍跳舞给她看,不评价也不责骂,笑吟吟地坐在沙发上抽烟。她笑惯了,总带着股媚劲,勾着唇角招呼施廷过来,然后立马撂下脸色把烟头摁灭在他的背上。
施廷就明白了,自己跳得不让她满意。
这些记忆非常清晰的被储存在记忆中,施廷不会拿出来回想,一边嚼一边骂骂咧咧。他从情感上就是漠然的,这些事情成了记忆墙上陈列的灰色影像,他知道灰色代表不愉快,但这仅仅是记忆本身的颜色辨别罢了,他跳出来作为一个局外人去回望时,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波动。
因此他对她……施廷一恍惚,发现自己都快把她的名字忘了。但还是记得的,他小时候填家长信息表,端端正正写过她的名字,叫温婉。这还是她长大后嫌弃以前的名字太土,自己改的。
施廷想起这两个字都觉得是种莫大的嘲讽。
因此,他对温婉,从来谈不上情感上的维系,连埋怨和恨都没有,只是单纯的还债罢了,不管怎么样,温婉还是把他生了下来,让他在长大之前没有被饿死。
等施廷打扫完准备出去的时候,温婉突然出声了:“除非你动手杀死我,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折磨你一辈子。”
施廷闻言笑出来,他和陆契在一起后最大的改变就是学会了笑,真正地展开五官的笑容。他并没有因温婉的话影响心情,反倒是轻轻笑了下:“那倒真折磨不了我。”
他走出去准备帮温婉带上门的时候,温婉半坐了起来,两人的目光相撞,施廷感受到了那束阴冷的、毒怨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把温婉隔绝在了里面。
这并不影响他的生活,他依旧去酒吧上夜班,白天也找了个去培训中心教舞蹈的兼职。陆契这才认识到自己不学无术是多么让人不齿,他连个像模像样的才艺都没有!想跟施廷当同事都当不成。
于是他灵机一动,自己去报了施廷的班,当学生总行了吧。
施廷每每看到一大群小学生中突兀高出一大截的陆契,都会沉默很久。学生们本来就有点怕施廷,看到他沉默更是忍不住昂首挺胸,下课去陆契大哥哥那里求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