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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与朋友有区别的。”林永平收起了习惯性的矜持微笑,落寞地说道:“你不知道。一个人,真正能来往的人是有限的,朋友、亲人、家人。有些时候,亲人太多,就会挤占朋友的位置。”
“有些朋友,确实是朋友;有些朋友,跟亲人比肩;有些朋友,跟家人比肩。”
“比如我,我哥哥就是我的家人,我母亲就是我的家人;我父亲、我爷爷就是我的亲人,还有家里面那些叔叔、兄弟姐妹也勉强算是吧;我的朋友呢,就好比以前的你,那边过来的那个胖子之类的。”
“以前的我?那现在的我呢?”
林永平摇头,微笑着不回答。
陆安拍了拍栏杆,无奈道:“所以我说你这个人不坦率。”
“以前是你自己不问,喏,你看那个猥琐的胖子,他就什么都问,我也就都说。我又没变,你现在倒是‘唰’的一声,把我拔到一个莫名感觉很庄严肃穆的高度,让我觉得压力很大,你知道吗?听上去,你就好像看上了我一样。”
“不过,我现在是货真价实穷小子一个,跟那位陆大司令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即使对我有企图,啊呸呸呸——,听上去更怪了……”
林永平见陆安故意作怪,冲淡了有些凝重的气氛,微微一笑道:“陆大司令那么强硬的性格,即使我们林家真跟你有什么关系,哪怕亲密到我们林家把我那一堆妹妹都嫁给你,也不能影响他一丝一毫吧。”
“你们倒是挺懂那个老头子嘛。”
“陆总司令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是关系我们这些人的兴衰存亡,我们怎么能不仔细关注呢?”
林永平刚止住话头,一个胖子就已经跑到了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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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陆安,你刚才在吃什么了?怎么呸呸呸的。”
“你个死胖子,就知道吃,怪不得这么胖。”
“瞎说,我的胖是天生的,是基因问题,不是我贪吃造成的。”
“这两个难道不是同一个原因吗?你可不就是天生好吃么。”
“你,……,魂淡,枉我还特意跑过来,去去去,不识好歹。”胖子说着,转身要走。
“好好好,说吧,说吧,你要真跑了,我可不拉你。”
胖子顺势转身,猥琐地一挑眉头,低声说:“嘿,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废话。”
“哪知道大湖里有什么吗?”
“水——”
“水里有什么?”胖子的眉毛又是猥琐地挑了挑。
“嗯。”陆安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儿,一拍手高声道:“啊,我懂了。”
胖子赶紧拉住他,低声说道:“大哥,声音小点儿。嘘——”
“水里面有细菌和空气。”陆安耳语道。
“啊呸,故意拆我的台。”胖子一把推开了耳边的陆安。
可惜自己现在不敢打开手腕上偷来的这个智脑,否则自己暴露也不打紧,但这样的宁静就要被打破了。若是能打开智脑,想必以组织的权限,控制这人造光源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至于蝉鸣……
陆安兀自摇了摇头,苦笑而已。
只有她记忆中的蝉鸣才能是既安静又美好的,现实中的蝉鸣可是聒噪得厉害,暑假的时候陆安可是烦透了这些甲壳虫。
香草?
陆安忽然想了起来,上次来到这广场时,似乎是有花草遍布、香气弥漫的画面,应该是在他与查姆无聊漫步时遇到过的。
低头回想了片刻,陆安又抬头四望,大概确定了方位。瞥了一眼旁边这位“小女孩儿”,陆安轻轻地起身,朝着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当十分钟后,陆安回来原地的长椅处时,手上已经多了东西。
而此时正低着头的田中百绘,抬头看见陆安站在身旁,惊喜地叫了出来:“呀,你回来了,原来你没走啊。”
就在抬头的瞬间,惊喜已经盖过了慌乱与迷茫。
陆安挑了挑眉毛,微笑着答道:“我原来给你的印象这么差呀。”
田中百绘羞赧地摇头,正欲作答,便见陆安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
“不好意思啊,没有找到什么香草,只有这些偷来的鲜花。虽然没有替你找到夏天,不过这些鲜花当做生日礼物也还是可以的。你凑合凑合,将就一下吧。”
“田中百绘小姐,生日快乐。”
他的耳畔,那些嗡嗡的吵闹声渐渐平息,大厅中的扑克牌们也发现了这位突然出现的“王”。自从八月份这位“王”出现至今,他出现在大厅中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家甚至都渐渐开始习惯没有这位“王”的存在。
尽管不知道这位“王”如此低调的原因,但是既然组织的核心六人都对此讳莫如深,大家也就都不再深究了。
毕竟,过去的三四年中,那个王座上没有“王”的存在,大家依然好好地在组织中待着,并没有什么不便利,没有人对此有什么不习惯。
如今有了“王”,却只呆在绿草如茵的庭院内,或是在白玉长道上瞎逛,或是在白杨树下发呆,或者就躺在草坪上盯着天空。
这样的情形就好像没有王,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更加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了。
所以,如今陆安忽然从懒洋洋地躺着的草坪起身,来到了大厅里,大家一时都有些不适应。而随着交谈的停止,大厅中的嗡嗡声自然逐渐变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静寂到无声。
等陆安坐到了“王座”上之后,大厅中又悄然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大家各自小声嘀咕着,猜测着这位redjoker的意图。
看到陆安故意放缓的脚步,以及坐在王座上的姿态,大家都感觉到那严肃的气息,心中自然猜测不已。
果然,陆安刚坐下后,便抬手示意,微笑着说道:“虽然很抱歉,但是麻烦大家留个空间出来,我有事情跟六位前辈商量,谢谢。”
面带着微笑,可是语气客气而坚定,透露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虽然陆安并不经常出现,但是“王”的威严早渗入这个组织的骨髓,大家可以疏远高高在上的王,却不敢冒犯这位近在眼前的王。
于是,面面相觑之后,那些在大厅之中交谈闲聊之人纷纷散去,或是下线离开了组织大厅,或是回去各自的房间之中。
而陆安口中所说的“六位前辈”自然是指那核心的六人,黑桃a、梅花二、红桃八、方块九、黑桃q、红桃k,这六位扑克牌就是王位空缺时维持组织秩序的人。
而此时,只有黑桃a和方块九在座,他们见到陆安进来后便有所感觉,等到陆安话一出口,更是各自心中叹然。
果然这位稚嫩的王要亮出自己的爪牙了吗?
固然不是每位王都想如今这位谦虚退让,可是以前历任的王也从没有像如今这位王一样,操持着每一位扑克牌的生杀大权。
以往那些王对大家的生杀大权只是虚言,毕竟一声令下关闭系统的权限,确实能让每一位扑克牌都生不如死,但是这位王若是一声令下,却能让人真的去死。
等到大厅中簇集的扑克牌们散去,左首的黑桃a苍老的声音响起。
“尊敬的王,不知您召集我们所为何事?”
刚刚回响过拍击声的大厅静寂下来不过片刻,便又想起了“啪啪啪”的声音。若非这是网络上的全息虚拟投影,该有人为陆安的手而感觉肉疼了。
其实,就在“阴影之心”的大厅中响起声音的同时,陆安所在的公共网络室里也响起了拍击的声音。陆安唯恐自己表现得不够愤怒,所以真的就拍起了椅子的把手。
“可惜呀,可惜。我现在还是站在这里为你鼓掌,想必让你心里感觉有些更加遗憾吧。”
陆安说着,又缓缓坐下,靠在王座上说道:“是的,我现在确实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不要忘了,面前的诸位呀,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份我现在都看的一清二楚。真的,比你们自己都清楚。”
陆安微笑着朝两位坐着的扑克牌点头示意后,才答道:“不用着急,等待人到齐了,我自然会说的。”
“那我替您效劳,让其余人紧急上线吧。”
“好的,谢谢。”
陆安礼貌地回应,想了想又说道:“麻烦将黑桃六也召集过来吧。”
“如您所愿。”
黑桃a转头向方块九点头示意,二人默契地开始各自呼叫其他人,启动了紧急上线的程序。
好在这些人都是组织内的老成员,都是长年保持登录在线的状态,在黑桃a和方块九的连续催促下,梅花二、红桃八、黑桃q、红桃k纷纷紧急上线。
倒是黑桃六姗姗来迟,隔了好久才登录上线。
而等待的过程中,陆安就一直坐在王座上,沉默不语,一遍遍地扫视每一个在座的扑克牌。
先是红桃a和方块九,然后是红桃八,再然后是黑桃q,接着便是梅花二和红桃k。
在这种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这些“阴影之心”组织的核心成员固然是面不改色,心中却各有猜测,甚至黑桃q、红桃k还和红桃a有了片刻的交谈。
等到“黑桃六”田中百绘一头雾水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后,陆安才缓缓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后,呵呵冷笑一声。
“我相信,你们当中有人,再次见到我,心里一定十分遗憾。”
陆安虽然微笑着如此说,但是话音中的冷冽,在座的诸位没人听不出来。
“我本无害人之意,却没想到有人却依然不放心,呵呵,想必有人做梦都想我永远不要出现在这个大厅里,坐在这个座位上吧。”
陆安笑呵呵地拍着身后的王座,而空荡荡地大厅里,回荡着“啪啪啪”的拍击声音。
“真的,你差点儿就成功了,你的动作真是精彩啊!我该是为你鼓掌。”
说着,陆安真的开始鼓掌了。
“生日快乐……”
不过,这些都不是陈斐然告诉陆安的。
陈斐然即使是再狂热的歌迷,面对一个那样茫然无知的陆安,无论多么想要宣传自己的偶像,也只能倍受打击后放弃。
更何况,若不是这次的任务,陆安都不知道陈斐然竟然还是田中百绘的歌迷。
不像是整日喋喋不休的查姆,陈斐然固然不是冷漠寡言之人,却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因为有钱清清的拜托,在飞船上晕厥前的初见后,两人的关系迅速变成了熟人。而在陆安躺在医务室的阶段,两人才慢慢成为了朋友。
而这,也不过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
所以,陈斐然不会告诉陆安这么多的,只是田中百绘必然不知道的,陆安就直接拉了他过来当挡箭牌。
“那我要感谢你的朋友了。陈斐然,是之前在舞台前跟你一起的那位吗?”
陆安摇头道:“那位是我的战友查姆。”
田中百绘轻轻一拍自己的额头,“是了,当时你好像喊过他的名字,我却没有记住,真是不好意思。”
“当时那么乱,你没注意很正常,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田中百绘勉强一笑,低头去嗅手中的花,“也不知道你这位战友查姆,现在怎么样了。他,应该是安全的吧。”
“这次袭击的目标应该就是我或者你,敌人不会盯着他,也该没问题的。”
陆安仰头望着远方的那棵“树”,抿着嘴说道。
广场上人来人往,就好像自己上次跟查姆来的那样,即使是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爆炸动静,也依然不能让繁华拥挤的广场冷清些许。
而且,上次他和查姆再广场的另一端指指点点时,好像也同样有很大的动静,那颗硕大的“烟花”说不定就是这次袭击事件的预演。
如此说来,昨天刚开始时的田中百绘应该是被自己殃及了,所以才会有炮弹直接落到了舞台上,让那位中校变成了瓦砾间的亡魂。
只是,后来在出口处碰到的那些人,又明显是冲着田中百绘来的,这样奇怪的连环让整个袭击事件的缘由,在陆安眼中显得扑朔迷离。
提及昨天的事情,田中百绘显然也想到了关于凶手的问题。
她喃喃问道:“到底是谁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呢?”
陆安挑挑眉毛,正欲开口,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们?
自己之前好像考虑的很不周到啊。为什么只是田中百绘或者陆安,而不能是田中百绘和陆安呢?
看似好像自己接连遭遇袭击,但是第一次与第二次,以及前来袭击田中百绘的那波人,之间的联系未必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无关呢。
毕竟,在一场针对两位巨头的袭击中,夹杂了两个相比来说无足轻重之人,怎么说都有点儿奇怪。
真的说起来,自己和田中百绘并不是毫无交集。“redjoker”和“黑桃六”,怎么会毫无交集呢?虽然陆安觉得如果真的有人知道自己的隐秘身份,反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才是这个交集的唯一知情者。
但这世上哪有绝对之事呢,陆安将这种可能暗自记了下来。
或许,在那两次袭击中的某一波人眼中,自己并不是陆勇的孙子,而是一位惹人讨厌的组织新人。
当然,这只是不可能中的可能罢了,概率小到几乎为零的小概率事件。
见陆安欲言又止,田中百绘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陆安呵呵一笑,将奇怪的猜测抛到脑后,答道:“没什么。只是刚刚突然想到,上次休假时我跟查姆来这个广场闲逛,也是碰到了这样糟糕的事情。”
“糟糕的事情?什么呀。”
“嗯,上次应该是月球联合政府被袭击,发生了爆炸。不过,那次离我好远,不像这次险险擦肩而过。”
“呀!”田中百绘微微惊呼。
“所以,也有可能我们刚开始在舞台上被炮弹袭击,纯粹是敌人制造混乱时被殃及了。后面则是像我昨天说的,八成是家里的老头子惹了仇人。”
陆安苦笑一声,心中暗暗自嘲:若真是这样,自己可真是倒霉到家了,莫非自己跟月球这个地方犯冲?晕船昏厥、地狱训练的折磨、“烟花”表演,直至这次被袭击。
命运这个玩意儿虽然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到,但却并不代表其不存在。陆安是相信命运的存在的。
而田中百绘则自然想到了那针对自己的第三次袭击。
自己该说吗?
陆安站定了,才皱眉道:“胖子,你不是打算偷偷捞鱼吧?喏,前面飞过去的,那可是水面巡视队的飞船。你还真不怕惹麻烦吗?”
等餐的过程漫长而无聊。
数百年前,人类便改进出来了方便快捷的料理机器,很多食谱都可以快速制作。
只是,不知道是心理因素作祟还是真的口味有差异,流行观点还是认为手工制作的饮食料理更加美味。
在月桂广场这繁华热闹之地,餐馆里自然也是打着纯手工制作的招牌,所以必然要伴随着略长的等待时间。
不过,很多时候,等待美食过程的也是一种幸福的期待。
田中百绘却有些忐忑,连问数次,“等一下不是真的要逃跑吧”。若不是陆安的镇静安抚了她,或许她会抑制不住自己起身离开的念头。
“放心吧,若是真的逃跑,我会拉着你跑得飞快的,他们绝对追不上的,我可是能一分钟跑五百米呢。”
“然后我被你甩在身后吗?”
陆安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抱着你跑的。真的,我抱着人跑,绝对跑得比自己空手还快,不会让他们把你抢走的。”
田中百绘吃吃地笑着,笑过之后,这才安心下来。
“第一次像这样,在餐馆里靠着临街的橱窗,外面的风景还真是美啊。”
陆安挑了挑眉毛,“第一次?”
田中百绘嗔怪道:“我这样的职业,你认为坐在临街的橱窗前据案大嚼,很合适吗?”
陆安轻咳一声,“呃,确实不合适。”
“所以啊,昨天虽然倒霉,今天却发现这么多不一样的风景,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啊。比如这样的位置,放在以前,我的助理绝对不会让我坐的。”
“所以说,有得必有失呀。平凡有平凡的苦恼,不平凡有不平凡的苦恼。”
田中百绘对此深有体会,点头道:“平日里,逛街、吃饭、休息,都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注意,我有些时候自己发脾气,也想着我要是没有这么顾忌,能自由自在该多好呀。”
田中百绘说着,瞧了瞧陆安浑然不在意的神情,才轻轻问道:“昨天那么紧急的情况,你都能处置得有条不紊。我就非常好奇,你说怎么样才能隐藏自己的身份呢?”
陆安微微诧异,反问道:“隐藏身份。”
“是呀,若是我想偷偷一个人去逛街、去吃饭,又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该如何隐藏自己的身份呢?”
这是无心之语,还是有着弦外之音呢?
陆安心中一动,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告诉过我一个道理,关于如何隐藏自己的身份。”
“哦?是什么呀?”
“她说,没有什么隐藏身份,那真的就是你,只不过你还有很多别人不了解的部分而已。”
陆安见田中百绘有些疑惑,便继续解释道:“你若是只当自己是歌姬田中百绘,在暴露身份的可能性面前,只以为自己会暴露歌姬的身份,因此而遮遮掩掩,那么你便只能永远像你的助理要求的那样。”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啊,不要偷偷上街呀。你看这外面那么多人,哪有偷偷摸摸上街的人,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呃,你看,那个人贼头贼脑的,不管他想掩饰什么,反而都会让他更加显眼。”
陆安指了指外面,向田中百绘示意,“你若是像那个人一样,大家自然都会下意识地关注你,关注的多了,任何伪装都没有用的。”
田中百绘瞧着外面那个贼头贼脑之人,若有所思。
陆安则特意继续说道:“其实不只是这个问题,在其他地方,这样的道理同样适用。没有永远隐藏得住的身份,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永远未知的谜,何须隐藏呢?”
话音刚落,餐馆的侍应生走了过来,陆安便住口不语。
田中百绘却有些意犹未尽,只好暗自思索,见她如此,陆安则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只是她如此信任陆安,却让陆安有些受宠若惊了。
要知道,很多“阴影之心”的成员别说这种暗示了,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在现实世界中吐露一个字。
“瞎说,我怎么会干违法的事情呢?”胖子义正言辞地斥责完,脸一垮,猥琐地说道:“我不偷鱼,我偷点儿虾就行了,可不敢干太违法的事情,就稍稍违那么一丁儿点儿就好了。”
“水面巡视队可不管是鱼还是虾。”
“好了,我要回房休息了,你们三个人自己回房还是出去玩,自己看着办吧。”
钱清清笑着说道。
说完,她独自一人从西山客栈的飞船停靠枰穿过,往酒店走去。
陆安轻轻踹了踹夏胖子,骂道:“笨蛋,赶紧跟上去啊,不趁虚而入,还等个鬼啊。”
正在犹豫纠结的夏一鸣,仿佛被陆安一脚踹出了胆气,赶紧追了上去。
“你倒挺懂女孩儿的心思嘛。”林永平调侃道。
“我有个活泼的妹妹。”陆安没好气地说道:“现在班长的那状态,她心中能高兴才怪了。我妹妹要是这样,我敢不追上去,她三秒钟之内就会回头哭给我看。我妹妹在我面前的表现,可比你们——夏胖子、钱大班长、还有林大少,比你们都直率多了。”
“走吧,我们俩也别说傻乎乎站在这儿了,回房间去吧。我还从来没享受过所谓的高级套间呢。”
陆安心中还有着心事,隔壁和楼下住着从月球远道而来的旅行团——“独眼”行动队,自己那个新鲜出炉的神秘身份随时都有着暴露的可能。
他心存担忧,自己即使知道了敌人就在隔壁,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点儿将沪杭市北区翻个底朝天。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或许他们也正在一步一步接近住在隔壁的自己。
在直达楼顶的电梯中,陆安微微皱眉,思索着脱身之法。
“怎么?有心事?”
“是啊。”
……
“你不问是什么吗?”
“抱歉,我觉得你之前说得对。做人要坦率,我觉得不用问,就不问了。因为如果你足够坦率,需要我的帮助的话,就会直说的。”
本来陆安听完昨天的事情,以为这个教官就像学校保卫处以前那个脾气暴躁的胖子,是一个粗鲁暴烈之人,不然也不会一言不合就把人踹到住院。
没想到,今天一见,却是个心思阴险的小萝卜头啊。
怪不得脸色发青呢。
陆安在跑步的时候,稍微就有些明白了。
这个教官估计也是跟后勤司令部那个元帅有关系吧,不然为何特意来针对自己?
那个小心眼的亚瑟·维克多,他知道自己跟爷爷的关系,却偏偏故意在众人面前揭破自己的身份。
这个教官呢,专门为难自己不说,也用老头子来挤兑自己。
这同样的手法,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的关系。
更何况,新兵训练基地跟后勤司令部就是直属的上下级关系吧,这个教官说不定就是老维克多元帅那个家伙亲自指派的。
胖子无奈,低声说道:“你傻啊。真以为这么多人来大湖,就是为了看看风景吗?那特喵滴不能看风景呢,非来这个小水坑里来看?有些事情,别太出格,也是很灵活的。”
“是啊,还多亏你的提醒,要不我啊,现在还在抓头挠腮呢。”
“解决了就好。”
“嗨,也不知道现在楼下的胖子有没有搞定班长,这家伙平时上蹿下跳,一到班长面前就蔫儿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说他们俩以后会结婚吗?”林永平忽然开口道。
“你这思维跳跃得可真大。不过,说不定等实习完了,他们俩各自从军队回来,就会结婚。”
“我这次暑假回家,没见到哥哥,不过反倒是见了不少不相干的人。”林永平忽然有些惆怅,定定地望着前方说道:“我可能毕业之后,就会迎娶一个之前从来不认识的女子,结婚生……”
他说着,忽然摇头苦笑:“我还挺羡慕这个胖子的,他就不用考虑这些问题,喜欢了就去追求,不用有太多顾虑。”
“你难道不能吗?”陆安瞧了瞧惆怅的林永平,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我也是当哥哥的,要你是我弟弟,我就会对你说,喜欢了就去追求,不要有太多顾虑。”
“不一样的。我哥哥,……,我哥哥已经够累的了,我不想再让他为我而更累。”
“你哥哥要是听见你的话,估计会伤心死的。”陆安淡淡地说道:“我看你们兄弟感情这么好,想必你哥哥跟我平日里对安娜也没啥区别。所以我经常说你不坦率,你就越是这样,你哥哥反而越要为你操心。”
田中百绘微微一怔,这才恍惚记了起来。
原来今天是十二月十二日呀。
她呆呆地接过花朵,忽然苦笑道:“对于我来说,生日从来不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女人老了一岁,尤其是我这样的,大哭一场亦不为过。”
“呃……”
然而未等陆安的尴尬之色浮现,田中百绘又低头嗅了嗅花朵,微笑道:“不过,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陆安这才笑呵呵坐下,说道:“其实,我的朋友是你的狂热歌迷,要不是他,我还都不知道你的生日,也不会知道你的喜好。”
虽然是偷来的鲜花,不过确实是田中百绘喜欢的花朵,十二月十二日也确实是田中百绘的生日。
“若是我妹妹整天这么委屈惆怅,什么心思都闷在心里,憋得情绪不稳定,我估计会急疯的。”
陆安见林永平只是摇头苦笑,却并不回答,会忽然皱眉道:“你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算是吧。”
陆安见他承认,眉头更加紧缩,不动声色地问道:“所以你才羡慕夏一鸣?”
“算是吧。”
陆安惊讶地脱口而出道:“卧槽,你不会也喜欢钱清清吧?你这隐藏得也够深的啊。”
刘袁在“紫色月桂”旁边的那家餐馆中见到陆安后,确认他平安无事后,并未惊动陆安而是耐心等待他吃完饭,而且在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递给陆勇了。
“那些动手袭击的,是受谁指使的?”
刘袁恭敬地答道:“我去现场看过了,与刺杀两位元帅的‘紫色荣光’,不是一伙人。”
“现场总共有六批人,除了紫色荣光,有三批人是直接冲着安安去的,其中两批背后主使的分别是总司令这次的目标,以及月球李家,有一批人来源不明。”
陆勇轻轻地哼了一声,眼中却露出了狠烈的意味。
“还有一批人,虽然是奔着现场的那位歌姬去的,但当时她正好与安安在一起,所以加起来共有四伙人。最后剩下的那波人,似乎来自火星,只不过是在浑水摸鱼罢了。”
“不过,直接动手的只有两批人,两次都是有惊无险,我们派去的人都起了作用。还有两批人,不知为何却与安安擦肩而过,没有什么作用。”
刘袁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昨天下午到晚上,宪兵队那边已经出动了特勤队,动手袭击的两批人都已经被清理掉了。”
等刘袁全部汇报完毕后,陆勇这才又开口问道:“那后来,为什么他会失踪了?”
“嗯——,虽然安安告诉我的是,当时在现场他和那位歌姬的智脑都已经损坏了,暂时无法联系外界。不过,大约是那个时候安安不信任周围的人,又不敢轻易暴露,只好躲了起来。”
陆勇眼神一凛,说道:“那个歌姬,是十一区田中家的那个吧。”
“是的,总司令。”
“去查,查查她。为什么现场会有人专门冲着她去?我们准备好的舞台,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刘袁点头应下,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对了,总司令,今天中午我接到安安时,安安的室友、那个火星林家的林永平,突然出现在月球见了安安。虽然他说是昨天去的月球,但是我刚才回来时查了,他却在撒谎。”
“嗯?”
刘袁见陆勇有点儿疑惑,便上前来到陆勇的办公桌前。
他伸出光秃秃的手腕,将手指点在桌面上,顿时桌面上方弹出了一副全息影像,正是中午陆安与林永平见面时的情景,甚至就连声音都分毫不差。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陆勇默默看完。
刘袁有些担忧地说:“总司令,这……”
陆勇却面带微笑,叹息道:“唉!长大了,他也长大了!没想到啊,竟然跟他父亲一样讨人喜欢。小刘啊,你有些不明白?”
“是啊,总司令。”
“你不知道,也难怪。那个林永平,根本不是什么林永平,应该叫她林咏娉才对。”
陆勇见刘袁依然迷惑,提笔在手边的纸上写了“林咏娉”三个字出来,然后才继续说道:“虽然读音一样,但是其实这才是她的本名。她的女儿身,虽然被林家掩藏得很好,但是老马丁的人还是拿到了她出生时的血液样本。这个信息在‘信息整备局’那边已经存档了,老马丁也是闲谈时说起过,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陆勇说完,点了点桌面,那段全息影像又开始重新播放。
刘袁这才恍然大悟,虽然之前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却不敢确认。两人见面时的怪异气氛,便让刘袁有些怀疑,如今却是完全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安安确实长大了,如今也该到了受女孩子欢迎的年纪了。冯小姐和这位林小姐,呵呵……”
陆勇一挑眉头,有些诧异地问道:“冯小姐?冯婷婷?”
刘袁笑着说道:“是啊,前些时候我去看着安娜小姐的时候,冯小姐和这位林咏娉都一直陪着安娜小姐,格外热心。我之前没有多想,如今想来却是有些明白了。”
“冯家的孩子啊,我记得之前不是因为订婚的事情已经闹翻了吗?她好像后来,是有了别的男友了吧?”
刘袁见陆勇皱着眉头,便解释道:“是的,不过她那个男友好像不久之前遭遇事故身亡了,就是那次缉私队大逃狱的事情,他们为了追捕逃犯制造了爆炸案,冯小姐的男友被卷入其中而死。冯小姐今年进入大学,到了沪杭市的明光大学,安安去月球之前他们见过一面,估计是那个时候和好的。”
陆勇听完,呆呆地愣了片刻后,叹息道:“可惜了,当年太心急了。”
本来,三年前陆宁去世后,陆安是有可能回家的,然而那次与冯婷婷的见面毁了这个机会。
“等事情平息了,说不定就又有机会了,总司令不必过于自责了。”
陆勇点点头,忽然轻蔑地说道:“说起来,真该感谢缉私队那群废物,当年你将他们杀破胆了,没想到他们这次却壮着胆子办了件好事。哼!对了,火星来的人看望过她吗?”
她,便是正在治疗过程中的安娜·杰斯洛特,陆勇从来不曾提及这个姓名的习惯,刘袁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已经看过了,他们也希望尽早完成治疗,然后接走安娜小姐。”
“告诉他们,事情完了之后,立即滚回火星,老老实实呆着。如果到时候真的首鼠两端,哼——”
刘袁微微一笑说道:“我会亲自跟他们说的,想必老克鲁格曼还是会听我的劝告的,只要他的记忆力还没有衰退。”
两人相谈完毕,刘袁便退了出去,留陆勇独处。
而陆勇则是起身,站在窗户前望向悬崖下的大片海面,虽然刘袁汇报的简单,但是他却从中嗅出了不一样的气息。每当他需要清理思绪时,便会起身站在窗户前,盯着远处出神。
这个习惯是他当年逃亡火星时养成的,那个时候他四处躲藏,为了保持警戒,即使是吃饭和休息也要面对着窗户。
后来,即使再也不会面临那样的险境,但这个习惯却被保留下来。每当面对窗户盯着远方,他便能很快地平息杂乱的思绪,全神贯注于即将到来的危险。
“这个习惯,应邦也有吧。”
陆勇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曾几何时,自己像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是自己儿子的崇拜对象。然而也是不知曾几何时,自己的儿子与自己渐行渐远,最终分道扬镳。
而想起自己的儿子,陆勇才明白了过来。
“他果然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呀,应邦呀,你教出来的学生还真是跟你一模一样……”
陆勇倒是一语中的。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儿子不仅仅教出了性格相近的学生,而且就连老师的习惯都被学了去。儿子崇拜父亲,学生也会崇拜老师。
月球阿尔卑斯山谷脚下,宪兵司令部司令室内,阿尔伯特·施威顿也站在幕墙之前,眺望着远处的雨海。
他刚得知了陆安返回军营的消息,一直紧悬的心方才放下。
不过就是一分钟的间隔,自己还没来得及将他叫到身边,袭击就猝然而止。这次的舞台准备得太大了,某些客人不请自来,这些不速之客差点儿酿成灾祸。
这位宪兵元帅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此时的他却正在无比地内疚和自责。
他也想起了自己的老师,那位他连习惯都学了来的老师。
“好在、万幸,没有辜负老师的嘱托。”
然后就在此时,身后的桌面上忽然弹起了通讯连接。
“怪不得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情绪有些不正常,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原来根源在此啊。你是瞧着毕业在即,跟钱大班长告别之后基本上就再无缘分了,还要被那个死胖子捷足先登,所以才这样惆怅郁闷吧。”
陆安听着林永平如此说,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还记得哥哥吧。毕竟哥哥如同自己的天一般,天塌了,谁还能比自己更伤心呢?
至于老头子,自己那半个月中好像从未与他说过半句话,只在哥哥安葬那一天见过他一面。
他轻轻叹气,果然自己那个时候太年少吗?
“怎么了?”
“我也想起了我哥哥,那个时候我固执地以为,哥哥只是我的哥哥,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关系。我从来都不会像你这般,还去关心别人比我更伤心。算了,不说这个了。”陆安摇头,问道:“你这几天要走了吗?”
“是啊,等爷爷他缓过神后,肯定会叫我们林家的人都回去,风风光光地将哥哥送走,然后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你哥哥不是遭遇事故?”陆安惊讶道。
“呵,……”林永平冷笑一声:“我哥哥来地球是身被任务的,有些人看不过眼,……”
说着,林永平又有些哽咽了。
“我能帮你些什么吗?”
“算了,我不想你为难。”
林永平以为,陆安想回去向那位陆总司令求助。可是,从陆安平日里的言行,他如何不知,不同于自己家中,陆安与自己的爷爷已经形同陌路了。甚至,他从未听过爷爷这个词,在陆安口中,只有老头子。
“不是,……”
陆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且不论那个组织的隐秘,即使能说,难道陆安要告诉自己的室友,自己现在是某个能量大到无穷大的神秘组织的头目,可以操纵整个网络世界,基本上他想知道什么信息,就可以知道什么信息。
这样的实话,在此时的气氛中,简直如同故意开玩笑一般。
“好了,你能有这个心意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也谢谢你昨天的坦诚和今天的开导。”
林永平说着,忽然侧身起来,盯着陆安说道:“你知道吗?我现在甚至都有些嫉妒你了。”
“啊?嫉妒?”
“是啊,嫉妒。以前的我,那么羡慕你。”
“你聪明,那么聪明,跟我哥哥一样聪明,我时常就在想,要是我能像你那么聪明该多好啊。”
“你还那么勇敢,你带着自己的妹妹独自生活,而且我昨天才知道,你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勇敢,你敢同自己的爷爷决裂,虽然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家族不满,可是我羡慕你的勇气,羡慕极了。”
“更不用说,你还能那么乐观,我甚至从来没见过你流露过软弱的表情,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说过半个不字,就跟我的哥哥那样,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你们。”
“自从昨天知道你的身世后,我甚至羡慕到嫉妒。你知道吗?甚至昨天,我见你抱着那条鱼翻进窗户的时候,我都在嫉妒,你怎么水性那么好,怎么那么健壮,我为什么不能?”
“我甚至觉得,你拥有一切我所没有的。你是个真正的男人,那么宠爱你的妹妹,我都快嫉妒到发狂了……”
“父亲,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毅儿逃亡到火星?为什么不让他隐姓埋名,去往别的地方?地球、木卫二、金星、小行星带,哪里不能去?”
老人叹息道:“你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火星还有李家,所以毅儿才只能逃亡火星,没有李家的地方,那些大人物又何必如此费心呢?我们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逃往哪里难道使我们说了算的吗?”
“呵,原来如此。火星上那群姓李的,呵,哈哈哈——”
老人的儿子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起来了。
“父亲,将来毅儿会像地球上的他们一样吗?就像地球上那位夫人一样,无论如何贫穷落寞,也被处处排挤压迫,即使再屈辱苟活,也只会招来更大的屈辱吗?”
老人摇头道:“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是代我们受过的,只要还存在所谓的李家,无论是月球上的,还是火星上的,他们就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的。那位夫人的儿子,只因为背负了她的姓氏,就那样被草率地扼杀了;那么多人惨死的事故,就那样被遮掩过去了;缉私队那群废物如此兴风作浪,只因为结果让他们满意,也被纵容了。”
“所以呀,儿子。等到毅儿去了火星,只要火星李家不存在了,那个时候谁还会关注这些呢?那时,姓李的与不姓李的没有任何不同,只会泯然于众人。”
“那就好,那就好了。泯然于众人,普通平凡,好,好……”老人的儿子似乎放心下来,望着窗外的黑暗,怅然道:“以前叔叔还活着的时候,果然说的不错,盛极必衰。不过十年而已,我们李家竟然就如此模样了。”
“是啊,所以费舍尔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就死得早……”
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屋内已经漆黑一片。
父子两人又沉默下去,回忆起往昔那繁盛煊赫的过往,黑暗中的希望总是能给人以慰藉的。
第一百零二章归来
夜色终于降临,而新兵训练基地中,陆安也回到了宿舍。
宿舍中依旧是空荡荡地无人,独自一人坐在床铺上,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独处了。
陆安双手垫着头躺了下来,就在黑暗中沉思。
“阴影之心”的大厅中,一番竭力的表演后,让陆安也是疲惫不已。
面对着这个组织中的六位核心成员,陆安就好像一个外来户一样,极力维持着自己的存在,却又不想打破这个组织中的平衡。
与所有其他成员不一样的是,陆安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组织呼风唤雨的能力,他是被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指引而来的,最关心的自然只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
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能够在这个组织中继续存在之上,而且自己不可能一直这样小心翼翼下去,否则束手束脚的情况下,如何追寻那些隐秘的线索?
难道直接询问,你们前任的王是怎样的人?再前一任呢?
这样的事情,是自己家中的事情,是父亲、哥哥和自己的事情,谁也不能涉足其间。陆安宁可大费周章,也要自己去亲手找到这些。
而且,经过几个月小心翼翼的观察后,陆安心中也并非完全茫然。
这个完全藏身于网络世界的“阴影之心”,全部的程序是一个全息虚拟的城堡。高高的围墙完全隔绝了外面,而围墙之内有着广阔的庭院以及高耸入云的城堡,从外面看起来城堡之内必然是广阔无比,层楼叠嶂、厅堂无数。
然而,当穿过那条长长的回廊之后,便是组织的大厅,这间大厅并不宽阔,一条长长的会议桌两侧是扑克牌们的座位,即使加上如今空荡荡的、那些据说以前是候补成员的座位的空间,也只能挤下千人左右。
若是再加上大厅门外两侧一字排开的五十二间房间,也不过是左右拓宽几十米的距离,若是按照实际丈量尺寸,与城堡宏伟的外观反差到了令人惊奇。
或许在如今“阴影之心”的那些组织成员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是这个组织的初创者那奇怪的审美爱好罢了,就好像系统那些极尽无聊而无用的声音设置一样。
可是,陆安却并不这么认为,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显得极为怪异。
比如,从那巨大的小丑门扉进来后,便是那条长长的走廊,记录着历任扑克牌的信息。但是,为什么只有五十二张扑克牌?历任的王哪去了?
其他扑克牌或许会以为,王的信息都被记录在只有王才能知道的房间里,而且这种事情有谁会顶着疑似冒犯觊觎的嫌疑去问某位王呢?他们自然会猜测,城堡之中必然有着王的房间。
然而,陆安却是知道,没有的。若是有的,陆安怎么会放过呢?他是一心想要再见到自己的父亲和哥哥的。
当然或许是有的,但是陆安尚未发现罢了,然而若是有些王丝毫不奇怪这些事情,难道这个房间就要终其一任都安静地尘封吗?
而且,他们不是都说王没有开门的权限,而是只有关门的权限吗?然而,陆安已经不止一次进入了红桃k的房间,完全没有不能开门的情况。
所以,陆安深深怀疑,这些组织成员毕竟只是资历老的扑克牌而已,没有亲眼见过王的权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误解了呢?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有开门的权限,他们不是依旧认为王没有开门的权限,只有关门的权限吗?前任的那些王,为什么不会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情况呢?
陆安甚至大胆猜测过,“阴影之心”这座城堡中,会不会还有无数隐藏的房间呢?也许会有楼梯,还会有楼层,能够登顶进入外面所见的那些塔尖,甚至能够俯瞰围墙外面的景象。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会隐藏在城堡的哪里呢?
“呃,……”陆安有些怀疑,自己这位室友是不是剧烈运动后,大脑缺氧,所以开始逻辑混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了。
而旁边目光炯炯有神的林永平,见陆安一副怀疑的眼光瞧着自己,立时微笑着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开始说胡话了?”
“没有。”陆安摇头。
“想知道我说胡话的原因吗?”
“想。”陆安点头。
啪——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一提起家里给你相亲,给你包办婚姻,就这么怏怏不乐的。钱清清又凶残又暴力,又是普通人家出身,还是地球上的,你家里百分之百不会同意的。所以你才这么悲观。”
“我勒个去,爆炸性新闻啊,火星林家大少深陷三角恋丑闻。这……,不行,我想静静。你们三个这样一搞,我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圈外,冷风一吹,咦,好冷……”
陆安见林永平依然淡淡微笑着,没有反驳,顿时僵住,小心翼翼地反问道:“我,说的别是真的吧。”
林永平摇头,淡淡说道:“哪有那么多狗血的剧情?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罢了。”
“那就好。我真害怕你想不开,跟死胖子他们纠缠在一起。你们这些大少爷的口味奇葩怪异,我可搞不懂。”陆安无语摇头。
如此静静片刻后,陆安忽然直起身,认真地道:“你不是对我妹妹有想法吧?”
“咳,咳。”林永平瞪了他一眼,故意扭开头,不理他。
“哦,那就好。”陆安又坐了回去,嘟囔道:“可惜了,我妹妹攀不上高枝儿喽。”
“那你呢?夏一鸣和钱清清,我也差不多的情况,你妹妹将来病好了,你有想过以后会怎么样吗?我倒是挺好奇的,以后会是哪个女孩儿嫁给你。你爷爷没有给你安排亲事吗?”
“老头子又管不了我。再说,我现在穷小子一个,才二十岁,离法定结婚年龄都还有两年呢,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想了也白想,不如省省力气。”
话虽如此,陆安眼前却蓦然浮现那张哭泣的面孔。
从上午开始,陆续便有教官和新兵们返回基地,等到中午时分,基地的宿舍之中已经满是神色疲惫的新兵们了,甚至还间或传出来鼾声。
可惜很快,刺耳的紧急集合号令,就将所有人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大家茫然地冲出了宿舍,在宽阔的月岩操场上集合。
虽然列队整齐的新兵们鸦雀无声,但是眼神中都透露着不满与疑惑。
“怎么回事儿?搞什么呀!”
而就在新兵们列队完毕后不到一分钟,基地的教官们也都出现在操场上。
他们一个个神情庄严肃穆,眼神一律都微微朝上仰望着基地上方的天空,明显是知道紧急集合的缘由;如此举动惹得有些心思不定的新兵,也偷偷瞧着头顶的天空。
此时,操场上除了呼吸声之外,寂静得不像话。然而,不一会儿,由远及近的飞船引擎声音,渐渐强劲起来。
此时,有些心思敏捷的新兵已经猜出了紧急集合的缘由,神情也开始肃穆起来。
片刻之后,飞船引擎的声音便在大家头顶嗡嗡作响,这艘飞船竟然直接来到操场上空悬停降落。不过,等到舱门打开的一瞬间,映入大家眼帘的事物顿时让所有人都立即正色肃立。
水晶冷冻舱上覆盖着五星连珠的“联合旗”,这是军中牺牲将士的遗体归来的标准待遇。
五星连珠正是代表着太阳系内,地球、月球、火星、木卫二、金星五大定居星球,这是人类目前唯一公认的代表旗帜,自然在军中代表着不一样的特殊意义。
除了舰队总司令的旗舰之外,只有烈士的灵柩才被允许以“联合旗”覆盖。
这艘大大咧咧地直入基地上空悬停降落的飞船,承载着的是前天刚刚牺牲的两位新兵,十五区来的托马斯·库珀、二十一区来的纳尔逊·博塔。
而队列前排角落里的陆安,瞧着那被缓缓抬着的水晶冷冻舱,忽然有些恍惚。
十年前,陆安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天,星河历406年9月3日的上午,陆安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他被脸色阴沉的哥哥牵着,去零区的空港迎接父亲。
虽然周围亲人那压抑沉重到窒息的气氛,让陆安不敢表露自己的兴奋,毕竟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
“所以说,还是那个胖子最令人羡慕。”
“确实。”陆安点头赞同后,又问道:“你的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你还没说呢,我都差点儿以为你喜欢钱大班长呢。”
林永平微笑着摇头,态度坚定。
“说说嘛,说说怕什么?你呀,这样最无趣了,总是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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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随意淡然的聊天仍在继续,而一墙之隔的隔壁,气氛却很沉默。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一个人对着另一个说话,却长时间得不到回应,就好像对着空气一般,那么结局自然而然就只有沉默了。
“‘班迪斯’,还要多久才能完成你口中的追踪标记?”
“三个小时。”
“你不无聊吗?”
……
“三个小时你不准备干点儿其他事情吗?”
……
“比如吃一些违法经营的特产之类的?”
……
“然后吃完,再向水面巡视队举报,看看他们和这家酒店的反应?”
……
“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没有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
……
“我现在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跟我说话。”
“哦。”
“你就会说个‘哦’吗?”
“嗯。”
大概是确实惹得很烦了,这位“班迪斯”才抬起头,说了一句:“没有意义的对话纯粹是浪费时间,请不要浪费时间,我的队长。”
“可是,这是正常的社交交流好吧。”
“所以,我不需要社交。因为那纯粹是浪费时间。”
“独眼”的女队长趴在沙发上,无语道:“怪不得,整个宪兵司令部都不放心你们这群呆子,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如果队长你花了三年时间,才明白这一点,那么我对你的智商水平持保留态度。”这位“班迪斯”埋头之前,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这群人都是智商突破天际的人,行了吧?你晚饭要吃什么吗?要吃些违法经营的特产吗?”
陆安这才反应过来,悄声问道:“你们竟然连水面巡视队的关系都能疏通吗?”
“也不算,只是大家各有默契,不能太过分。小东西稍微漏一点儿没关系,那些大家伙就不能动了。”
“后来想不明白,就索性想着,谁他妈规定人生活着就必须有意义的?生就那么来了,死也就那么来了,鬼才知道它有什么意义,或者根本就不需要有意义,生死之间,就只是活着而已。至于怎么活,这就是别人的事情了,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因为我就是像现在这样活着的,活着还要问为什么活着,大概是那些能够想明白这个问题的聪明人该问的问题吧。”
“活着而已吗?”
“是啊,有些时候,痛苦的时候就问我为什么这么痛苦,高兴的时候就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要死的时候就问我为什么要死,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出生的时候,可没人问为什么要被生出来,后来再问之时,早已不再是那个问题了,这个问题或许永远没有答案吧。”
“陆安,……”
“嗯?”
“我突然觉得,我以前的二十四年都白活了,还没有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儿活得明白。”
“是吗?你觉得我现在很明白吗?可惜啊,我倒觉得,看不清未来,我们都是活在当下装明白的傻瓜。”陆安说完,自嘲地苦笑一声。
“那倒是。”林永平叹气道。
“所以啊,看看过去我们不明白为什么,看看未来我们不明白会怎么样,只好盯着现在了事。”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黑暗之中,陆安一摊手,以无奈的口吻说道:“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啊。生无能为力,死无能为力,你还想怎么样?这中间尽力就好吧。”
“你这话的口吻,……”林永平摇头道:“真像我爷爷说的,人啊,这辈子,尽人事,听天,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着像而已,老爷子好歹活了七八十年了,那是亲身体验,我这不过是无聊时瞎琢磨的而已。”
“虽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更不开心了。”
“啊?抱歉,抱歉,我顺嘴胡说得太多了。”陆安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口中说着抱歉,却毫无抱歉的意思。
“所以说,你从来都是盯着当下,不考虑未来吗?”
“考虑,怎么不考虑?人活着不想想未来,那是胡说八道。只不过,我就是想想而已,不会当真的。”
“唉——”林永平一声悠长的叹息。
“怎么?你经常考虑吗?”
“不为未来打算的人,在我们林家就是废物。”林永平幽幽说道。
“所以我觉得你们这些家族的子弟,个个都是怪物。”陆安耸肩道,“怪不得你上午说羡慕夏一鸣呢。你是觉得这小子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吧。”
“是啊。”林永平又是一声叹息。
“这胖子心机深着呢,他心里啊,不指定整天怎么纠结呢。”
“他整天嘻嘻哈哈,你也整天嘻嘻哈哈,你们俩难道不一样吗?”
“我以前是整天只考虑着安娜,不用为其他事烦心,跟他可不一样。”
“那现在你不用为安娜的事情操心了,你会考虑这些烦恼吗?”
“我不知道啊,所以现在也正迷茫呢。”陆安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林永平瞧了他一眼,说道:“累了就去睡吧,我现在已经被你开导得更加绝望了,不用你再费心了。”
“那就好,晚安。”陆安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月球新兵训练基地的操场上,气氛庄严而肃穆,随着“星辰大海的征途”落下尾声,两位牺牲的新兵遗体被安放在教官队列和新兵队列正中间。
有卫兵持枪正步上前,随着一声令下,全体在场的人员都立正敬礼,而持枪的卫兵则向天鸣枪十三响。
这次人类如今少有的从星河历前保留下来的仪式,是军中纪念牺牲军人的特有礼仪。
而就在如此庄严肃穆的氛围下,陆安和谢思兰却神思不属,神游天外。人往往都会在最安静的时候,升起无限的遐思,就好像周围的人越多心中越孤独一样。
两人都在此时此景之下,想起了当年相似的情景。
只不过,当年的陆应邦送葬,不是鸣枪十三响,而是鸣礼炮二十一响。
在如今的太空时代,能量武器早已成为主流武器,化学爆炸武器仅仅在大气层内才可堪一用,而且早已被挤压得无立锥之地。
就好像陆安来往环太平洋两岸的超速真空列车,以及那些“冰火两重天”的公共交通设施,都属于旧时代残存,在某些极特殊的场合才有用武之地。
当初为了鸣响那二十一响的礼炮,有几十艘太空舰艇做了一次性改造,而且被拖入了大气层。
要知道,所有的太空军舰,从冶炼建造所需的材料开始,到其建造完成,再到其服役、维修、退役,都是在太空环境中的。进入大气层这种事情,对于军舰来说,无异于自杀。
虽然当时战争已经结束了,这些军舰或许都要面临退役的境地,但是如此进入大气层璀璨燃烧却依然是十分奢侈的行为。毕竟在太空拆解军舰还能回收使用很多材料、设备,而进入大气层后,拆解回收再送入太空则无异于脑残行为。
然而,联合峰上不仅无人反对这件事情,最高会议还以高票立即通过了这项提议。
只是,时光荏苒,当年的葬礼再如何规模宏大也早已被人们淡忘,陆应邦也成为了历史上的一个名字,几乎不会再有人想起。除了那些依然还铭记他的人,比如陆安,比如谢思兰,比如陆勇。
鸣枪完毕,教官和新兵们又列队从两个覆盖着“联合旗”的水晶冷冻舱前走过,各自默哀致意。
还有那个登月的纪念,传说中人类第一个登上月球的脚印,也不知道人们什么时候会发现它已经被毁了。会不会到时候干脆以为它是被月球的大气侵蚀风化毁掉了?
咦,不对!自己到底是希望人们知道这是自己干的呢,还是不希望人们知道这是自己干的呢?有些苦恼啊!
飞船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很快便飞离了新兵训练基地所在的月球静海大平原。
而此时,月球宪兵司令部中,阿尔伯特·施威顿元帅正在向一名“黑皮狗”的“参谋”问话。
“飞船起飞了?”
“是,司令。飞船已经从新兵训练基地升空,预计一个半小时后抵达二号堡垒。”
“嗯,命令沿途的人盯紧一些。前天的事情,总司令已经命我做出解释了,不要在这个时候再出岔子了。”
“不过也不要搞得阵势太大,不然我的那位小师弟又要不满意了,而且我们现在也不宜太招摇。”
等到仪式结束,两个覆盖着“联合旗”的水晶冷冻舱又被缓缓抬着,回到了飞船上,在大家的注目下,飞船又缓缓发动引擎,然后升空、飞离,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这两位少年人,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被征召而从地球来到了月球,在新兵训练基地的训练本已接近尾声,或许他们的一片坦途的光明前景近在眼前,可是如今一切却都终结了。
他们来到基地同大家告别,然后便被飞船载着飞回地球,飞往故乡同亲人告别,然后慢慢被人淡忘,放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而陆安目送着那在视野中渐渐消失的飞船,心中忽然想起了他们的面容。躺在水晶冷冻舱的他们虽然面色苍白僵硬,但是就在刚才陆安上前默哀致意时,才想起了他们的名字——托马斯·库珀和纳尔逊·博塔。
自己记忆深处的角落里,原来还是有着这两位少年啊,他们面容虽然和名字并不对应,但陆安总算不再觉得有些陌生了。
再想想他们如此年轻的年纪,他们的亲人几个小时后便要承受自己当年那样的悲痛,让陆安心中不由得叹息。
他们生命戛然而止于二十多岁的少年时代。
少年时代?
思维飘向远方的陆安,忽然想起了以前与妹妹安娜回到父母的别墅后,那些晴朗而日光充足的午后,从父亲的故纸堆里扒出谋一本书,自己读给华夏语还不熟练的妹妹。
她静静听着,自己抑扬顿挫地读着,读着那些当时看来如同童话般的故事。在那些书里,有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人,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故事,他们的行为如此不可思议以至于陆安从来不相信那是真的。
比如,书上说很早的时候,十几岁的人便可以称得上少年,三十多岁的人便自称老夫。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嘛!
若是三十岁便已老朽,那么自己的父亲二十八岁才取得博士学位简直是个大笨蛋喽,可是为什么现实中每一本提到父亲的书,都不忘“少年天才”这个评价呢?就连第三军校中给自己父亲所立的雕塑上也有这个评价呢?
如果三十岁便已老朽,那么家里的那位老头子八十岁了,是不是早就半截入土了?可是为什么每一个提到他的人,都说他是正当年呢?要是放到书上说的时候,岂不是这个老头子要被当成妖怪了?
“陆安,你以后会跟安娜结婚吗?”林永平忽然就在后面说道。
陆安却差点被阳台的门绊得一跤跌倒,转头无奈地说道:“刚才我只是开玩笑,觉得你像安娜,现在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