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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白桦林深(4)

快穿之三千世界 西边有朵花 4650 2025-10-08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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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片白桦林。

  梳着两只羊角辫的少女冲着她想象中的心上人笑。

  她真好看,辫子上的红头绳一跳一跳就像两只活泼的蝴蝶。她闭着眼完全信赖的样子,靠在白桦树边等着他。

  树上刻着两人的名字,他说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

  他一定会回来。

  ——等着我回来......

  齐玉猝然惊醒。乍然从冥想状态脱离有些惯性的不舒服,她抬手看看自己手腕上那一截旧旧的红线。

  梦里的少女腕边隐约也有一截红线。

  她是谁?

  她还活着吗?

  齐玉突的涌起一股坚定:一定要找到她。

  她敢确定,梦中的盲女一定就是原身记忆的关键点。

  如今记忆全失一片茫然的状态她一点都不习惯,跟着女主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眼前的孙二丫还只是一个学艺不精的半吊子天师,要让这小丫头帮着自己找到身份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齐玉就有些丧气。

  罢了罢了。

  齐玉按下烦躁安慰自己好歹也恢复了一些记忆。其他的事情交给时间,她还是专心修炼保命要紧。

  第二天孙二丫从树杈子上醒来,异常欣喜的唤齐玉:“前辈您真厉害!”

  齐玉一头雾水。

  青白魂体身上只余两三处血迹,唯独一张脸还看不清楚。如今这魂体有些懵圈,“什么?”

  孙二丫笑得仿佛春花盛开:“昨儿夜里我都没被吓醒,一定是有了前辈在身边鬼祟不敢近身。”

  齐玉明白了。

  孙二丫应是因着见灵眼被邪祟觊觎却又因着她道术在身无法下手,是以入梦之时前来纠缠。

  夜晚阴阳相交,孙二丫有这一桩烦心事也是愁人。

  如今齐玉守在她身边晚间修炼不缀,她身上魂力乃是正统道法,加上她魂力深厚自然邪祟不侵。

  也是误打误撞。

  “日后你道法修成了,就不用怕那些东西。”

  青白魂体装模作样轻咳一声,“你不是要学隐身诀?”

  孙二丫立刻来了兴致,刺溜一下滑下树,一口一个前辈叫的欢。

  道法一门本就一通百通,孙二丫悟性也着实可以,简单教过几次后就自己闷头练习去了。

  齐玉却有些愣怔。

  就在刚刚教孙二丫的当口,又有一段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那应当是经历过风霜的孙二丫。脸上已经有了沧桑的她在城门大街上摆了一个小小的摊,竹竿棍支起来的“算命”二字异常显眼。

  她是个盲眼妇人。

  齐玉直觉这一切存在某种联系,只是她目前看不清楚也无法将之联系到一起。

  白桦林中的少女。

  战场上死去的青年。

  红线、因果、执念。

  孙二丫的眼睛,和少女的盲眼。

  齐玉只觉得心头躁郁,不自觉飘到梳着羊角辫的黄毛丫头身边。

  目光一瞟瞧见小丫头腕间隐隐约约的红色印记,齐玉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似原子弹在脑中炸响。

  红线。

  ——冬天是没有蝴蝶的。

  可是丫妹的红头绳比蝴蝶美。

  青年笑得冒着傻气,看着邻家的丫妹两根辫子绑着红头绳,怎么也看不够一样的好看。

  他喜欢丫妹。

  丫妹是邻家的盲眼姑娘。虽然眼盲但心灵,他早早就央着自家娘向丫妹娘提了亲。

  等到来年开春,丫妹就是他的媳妇。

  飘着雪的天瞧着阴沉沉,青年拉着丫妹跑进了白雪覆盖的白桦林。

  他握着丫妹的手,在树上刻下了俩人的名字。

  “齐二丫妹”

  丫妹细细的手指摸索着树干上的刻痕,仰着脸望向他的方向。

  “丫妹儿,刻上名儿咱俩就永远分不开!”

  青年眼里的盲眼少女笑得甜,甜得他恨不得立刻积雪融化春天到来,他和丫妹欢欢喜喜成一家。

  可是那个冬天好长,长得一眼望不到头,也望不见丫妹活泼的红头绳。

  那个飘着雪的冬天,一张《告东四省壮丁同胞》将家乡战火的消息传达到这安静的北方村庄。

  那是一九零零年的冬天。

  朝廷和日本打战输了,要把辽东送出去。俄毛子满心等着撕吃了东北境听见消息自然不干,搞了一出“三国干涉还辽”的闹剧。

  俄国人一面威胁日本,一面敲诈朝廷。

  而后是大举入侵东北境。

  齐二哥和许多有血性的男儿一起上了战场。临走时丫妹拉着他,摸索着拽开了辫子拆下两根红线。

  这场战争的名字,在后世的历史书上写作“东北军民抗击沙俄入侵之战”。

  寥寥几行字,十万军民血。

  北起黑龙江畔,南迄渤海湾,东自乌苏里江边,西至呼伦贝尔草原,到处燃烧着抗击沙俄入侵的熊熊烈火。

  然而朝廷自顾不暇只顾求和,俄军十月份就占领了奉天。

  在和平的气氛里没人记得有多少青年为这残破的家国献出了生命,白桦林等着的丫妹再也等不到她的齐二哥。

  “前辈?”

  孙二丫挥挥手,眼前青白魂体怔怔的,一张脸倒是越加清晰。

  前辈应当是完全恢复了。

  魂体身上干干净净丝毫不见一开始血肉模糊的可怖样子,一张脸长的也是端正。

  齐玉眼前白光渐渐散去,心头似乎梗着石头无法释怀。

  她眼睛瞧着孙二丫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隐约是个红线样子的胎记。

  “你十四岁?”

  孙二丫嗯嗯点头。

  那就......没错。

  齐玉闭了闭眼平息内心翻腾的情感。

  青年战死在望不见丫妹的远方。

  红线拉扯着,一根捆着哥呀一根连着妹。

  丫妹等在没人赴约的白桦林,冬去了春来,夏走了秋来。

  等啊等,等到了齐二哥死在那个冬天的消息。丫妹不敢信也不愿信,只是抱着白桦树哭她的二哥骗了她。

  ——“等着我回来......丫妹,等我回来娶你。”

  早就说好了,丫妹开春就做他的媳妇。

  可他再也没有回来。

  他再也不会回来。

  丫妹宁愿二哥路上遇见了心灵手巧的姑娘跟人回了家,不记得家乡白桦林里系着红线等他的盲眼丫妹。

  她哭啊哭,等啊等。

  她宁愿是他骗了她。

  可最终是她在骗自己。

  齐二哥死了,再也不会回来见他的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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