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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在前步兵殿后，中间是运送物资的军卡。

　　齐玉打眼一瞧就知道这支军队只怕是骄横惯了想不到有伏击。骑兵在前乃是冲锋阵型，若是前方有埋伏退无可退还会踩踏步兵。

　　一打眼的时间山谷里的伏击战已经开始，果然如齐玉所想，当埋伏着的队伍向下投掷手雷和石头时底下的反应堪称惨烈。

　　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孙二丫试探着挪了一下身体，齐玉以为她想看底下场面不禁出言提醒：“小孩子别乱看。”

　　过于血腥暴力。

　　孙二丫不服气：“我都十四了！”

　　“那也是小孩子。”

　　齐玉心里嘀咕这丫头长的真是慢，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三四岁。

　　瘦猴子一样。

　　孙二丫泄气：“我想下去。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打完。”

　　她腿麻了。还饿。在树上不好乱动，怕掉下去。

　　齐玉聚精会神观察着战况，随口安抚，“很快。”

　　她方才捏着隐身诀提醒孙二丫之前眼前闪过一些画面，断断续续看不清楚。

　　那时一愣但画面转瞬即逝，齐玉抓不到头绪。

　　如今瞧着眼皮子底下这场伏击战，齐玉忽地觉得十分熟悉。似乎自己也曾是交战的一员，在伏击着别人或者被别人伏击。

　　到底是看不清楚。

　　孙二丫在树上躲了小半天，底下的枪声终于歇了。胜者带着物资和俘虏回自家营地，临走前放了一把火权当作清理。

　　齐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孙二丫这边噗通一声就掉了下来。

　　“好痛！”

　　孙二丫呲牙咧嘴。

　　青白魂体一闪就到了面前，孙二丫注意到眼前这位前辈仿佛衣衫整洁了许多。

　　比一开始见到的血肉模糊好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死人产生的错觉。

　　孙二丫揉揉屁股，自顾自打开包袱胡乱吃了几口干粮。日头已经起来了，齐玉觉得身上有点热。

　　青白魂体默不作声挪到了孙二丫身后。那温度虽然没什么伤害，但到底不算舒服。

　　孙二丫啃了两口干粮就放下了。她存粮不多，要想过得去只能省着吃。

　　她草草收拾了一下，抱着包袱站起来。

　　“前辈，待会儿你躲我身后。”

　　齐玉眼神一闪，“好。”

　　梳着羊角小辫满脸灰土，瘦猴子一样的小丫头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少女体态，挎着包袱小心翼翼抓着土坡上的草一点点滑下去。

　　地势陡峭，加上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孙二丫很是费了不少劲。

　　她已经记不住这是遇见的第几个战场。她要做的就是如以前每一次一样捂着鼻子跑到死人堆里头，打开三水匣闭眼念动法诀将那些战场上的亡魂收取超度。

　　战场上最易出厉鬼，这是师父教她的。

　　孙二丫手指掐诀闭眼凝神，身前三水匣透着幽幽的光。

　　青白魂体安安稳稳飘在孙二丫身后，直到她施法结束。

　　孙二丫睁开眼去摸索自己的法器，身后沙哑的声音突的响起：“你身上有血腥气。”

　　“这里全是死人，我当然会沾上一些。”

　　孙二丫摸着三水匣合上盖子，随口回答。青白魂体眉头一皱，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不是你收起来的。”

　　齐玉的声音很是笃定，“你身上没有我的血气。”

　　奇怪的是，齐玉隐隐能感觉到自己与孙二丫之间缠绕了一丝因果。

　　孙二丫抱着包袱愣了一下，“难道你在三水匣里待了十几年？”

　　那是什么妖怪。

　　孙二丫有些警惕，“前辈你想要寻仇可别找我，我还是个孩子......”

　　齐玉有些无奈，“不找你，找你师父。”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孙二丫的师父将她收到三水匣里头的，原身就靠着执念撑了十几年魂体不灭。

　　没成想孙二丫翻了个白眼，“我师父？早死了。”

　　得，线索又断了。

　　十几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齐玉无从得知。

　　她只知道自己死在战场上。心里有个声音模模糊糊，说有个人在一个地方等着她。

　　——你一定要回来。

　　——等着我回来......

　　青白魂体甩甩头。孙二丫发现面前的魂体身上又整洁了一些，身上的血迹似乎消失不少。

　　“前辈你是在恢复吗？”

　　亡魂的形象会保持在死前最后一刻。也就是说，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魂体就是什么样子，绝没有一点美化。

　　是以很多死相惨烈的亡魂能直接吓死人。孙二丫从小见鬼还是怕的不行，实在是倒霉蛋们死得奇形怪状她都没办法习惯。

　　只好安慰自己总有一天就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也就不会被吓到了。

　　这位前辈大概是自己法力深厚，在逐渐恢复吧。

　　齐玉倒是被问住了。

　　“什么？”

　　她还没注意过自己什么样子。只好含糊回答：“大概吧。”

　　孙二丫也不在意对方的敷衍，自顾自蹲下开始摸索死人身上可以用的东西。虽然已经被那些打埋伏的杂牌军收过一遍了，孙二丫还是找到不少有用的玩意儿。

　　值得提起的是一个打火机、两包火柴，甚至还有一只怀表。

　　孙二丫找到一点东西就不再摸索了。她很知足，够用就好。

　　齐玉倒是注意到她略显艰难的动作，眼前画面一闪出言询问：“眼睛不好吗？”

　　孙二丫忙着将零碎小东西塞进包袱头也没抬，“嗯。”

　　又自嘲，“我看鬼比看人清楚。”

　　齐玉没出声。她方才眼前闪过一个女孩影子，仿佛是仰着脸望着自己。

　　那女孩闭着眼。

　　她是个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