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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楚枭眸中一闪,方才的童真与幼稚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算计,“你们的意思是...或许盛湘居的幕后之人早就发现防卫处这个结,也再也信不过贪欲强大的佟秀,正找个机会找人代之,而我们,便可以依靠着这个机会?”
楚元霜终于欣赏的瞥了楚枭一眼,“聪明。”
“嗯,那么现在,也就只剩下叶韧了,叶韧这个人奸猾异常,恐怕是难以应付。”楚枭一开始便从未待见过叶韧,平日里仗着元霜更是对着叶韧冷嘲热讽,叶韧也是装聋作哑,两者暂时和平相处。
楚元霜好笑的看了楚枭一眼,随即云淡风轻道,“个人的偏见太重了,其实江湖之上,利益为重,只一点,早已见怪不怪。”
楚元霜哈哈一笑,起身,推开,房门,冲着屋内发怔的两人挥了挥手,笑嘻嘻道,“闷了一上午,头疼,回去睡觉!”
说罢,一溜小跑,跑的瞬间无影无踪。
夜幕降临。
往日夕阳的余辉笼罩大地,即便是冬日,那么天地间也应尽是金黄之意,偏偏就今日,楚元霜从睡梦中无声息醒来,向着窗外瞄了一眼,窗外的夜幕临至,阴霾散开,远处的昏黄灯光模糊不清,阴风阵阵,楚元霜只将窗子推开了一溜小缝隙,寒风夹杂着湿雪如柳絮便入室,与寒风对抗着,终于,将那窗子关上。
楚元霜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三两口将茶水饮尽,正准备续上第二杯时,方才关上的窗似乎动了动,随即衣着黛色的男子推窗进来。
楚元霜心中微动,却嘴上不饶人道,“怎么又是你?还说不是登徒子,怎么,第二次进姑娘的闺房,感觉如何?”
手中却也没闲着,为他续上一杯暖茶,递给破窗而入的男子。
他温尔一笑,接过茶杯,放于手掌心处,温暖的触感由掌心缓缓传入深处,云淡风轻道,“外面的雪是大了些,进来,躲躲雪。”
赫天今日倒是未穿那有些骚包的红色,这让楚元霜有些异常的兴奋,扬眉调侃道“你的红衣呢?今日总算是穿了一身黛色,也总算是有些许的正常了。”
见眼前女子笑的极为欢,赫天突然笑的神秘,向着女子倾身,“你喜欢我穿红衣?”
靠的太近,楚元霜只觉他将窗外的寒意尽数带了进来,在那一丝寒意中,似乎还带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她有些失神的怔了怔,随即面色红了红,目光闪了闪,“女子才喜欢娇艳之色,至少,在我心中,便是这样的。”
“哦?”赫天含笑看着楚元霜道,“那你心中的俊秀男子,是什么样的?”
“我心中的俊秀男子,当然是....”楚元霜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随即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天色渐暗,只见对面男子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更是华光潋滟,在这有些漆黑的屋子中有些发亮。
楚元霜撇了撇嘴,将油灯点上,屋中瞬间亮堂了起来。
相较于窗外的寒冷,屋中更显得温暖如春。
两扇窗之间的缝隙未关的严实,有一丝丝细微的寒风通过缝隙吹了进来,油灯灯芯被这么轻轻一吹,随风摇曳。
楚元霜感受到有一丝寒意,似乎是从窗子那边透过来的,她缓缓起身,走向窗旁,谁知那寒风竟将那窗子再一次的吹开,霎时间,窗外飞絮般的鹅毛雪便扑面而来,冷风直直往楚元霜的脖子中灌,楚元霜倒抽一口气,只见远处高楼之上,尽飘散着鹅毛飞雪,远处昏黄灯火在一片片飞雪的陪衬下,更为温和,生生使楚元霜有了一丝凄凉与温暖互相抵抗却又唇齿相依的的奇异感。寒风再次带着雪花卷来,楚元霜总算是清醒了一次,悠悠一叹,墨色长发随着寒风而飘散,夹着着窗外吹来的梅花香,许久,愈发浓烈,经久不散。
肩上突然一重,一暖。
赫天不知何时将自身黛色皮毛大氅解下,披到她的肩头,楚元霜只觉身后头顶传来带着一抹笑意的声音,“冻傻了?”
楚元霜一惊,猛地退后一步,怔怔的看着眼前为她披上大氅的男子。
屋中油灯被窗外阵阵吹来的寒风吹得摇曳,忽明忽暗的灯光映射于男子清冷又妖冶的精致面容上,她小心翼翼抬眼,见那鼻梁如山峦耸起,挺拔,俊逸。双眸在那不争气的油灯下也映射的时而明亮时而黯然,却怎么也抵挡不住眸子深处的星河灿烂,笑意正浓。
见早已石化发怔的楚元霜,赫天轻笑一声,带着千年血玉扳指的温暖手掌在楚元霜的额前附了附,“真的是冻傻了,怎么不说话?”
楚元霜只觉额前温暖而又有了一丝冰凉的触感,那血玉红的极艳,却不知为何冰的骇人,竟比那窗外极寒更冷上三分。
她站的笔直的身躯终于缩了缩,只见宽大的大氅将清瘦娇小的身子紧紧包裹住,只觉身后温暖如春。
她终于用眼角轻轻一扫赫天拇指上的扳指,随口问道,“千年血玉?”
“嗯,血玉。”赫天云淡风轻道,带着一抹清淡的笑意,瞬间与窗外白絮般鹅毛雪紧紧相融,在冬月寒夜天里同飘散,共缠、绵。
楚元霜脸色突然变了变,心神一颤,早些年时,她有幸见过一些血玉,听过一些传闻,据说,血玉的形成,与尸体有关,当人落葬之时,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强行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石已被塞入,便会随着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
想到此处,楚元霜有些颤抖着身躯的向后退一步,憋屈了半晌才道,“这...不会是从尸体中取出来的...血玉吧?”
话音一落,便听一声轻笑传至耳边,似是从山体间轻轻穿越于耳膜的惟妙之声,最后,进入楚元霜心的深处。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赫天含笑看楚元霜一眼,目光又飘向窗外寒雪上,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落寞之感,“是我父亲传给我的。”
楚元霜迅速捕捉到了他眸中的那一丝落寞,想着定是家族辛密,便也不再多问。
试着将这不愉快的话题转去,她张开双臂,将身体舒展开来,伸出早已冻得发红的小手指向远处,极为欢喜道,“你瞧,那里挂上了灯笼。”
赫天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嘴角情不自禁轻轻勾起。
原来是,一户人家。
一家三口。
那男人踩在木椅之上,接住妻子递过来的灯笼,将它轻轻挂于木门两侧,为父亲扶着木椅的孩子在此刻欢喜的拍着小手跳起来,将那灯笼挂上后,男子下来,妻子为他擦去额角的汗珠,而那个小孩子,则轻轻歪着脑袋看着恩爱的父母,一家人其乐融融。
楚元霜见此情景,胸腔中传来不知名的酸涩之感,她也想到,前世,今生。
此刻,夜黑的彻底,整个盛安城各家各户纷纷掌了灯,城中笼罩着静谧温馨而又不失繁华的景象气息。
身畔传来悠悠一叹。
她转眼,见赫天眉目间似有悲有羡,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早已渐渐褪去,只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悲伤。
楚元霜在心中轻轻骂了自己一句,方才她只是让他更开心一些,却不想,那挂灯笼的,却是一家三口,或许,那一家三口的温馨举动,入了他眼,,却勾挑起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那种感觉,定会如尖刺一般,深深刺入,痛不欲生。
她有些无力的张了张口,劝说的话语却死死被扼在喉咙之中,发不出半点声音,片刻,她也不再出声,就这般,在窗前,静静无声陪伴他。
许久。
身畔的男子无声的笑了笑,伸出修长健壮的长臂将那窗子紧紧关上,霎时间,屋中更加安静了,不见了寒风凌厉,大雪纷飞,只留得满室清静。
寒风飞雪,悲伤情绪就这样被锁在了窗外,被积雪积压了一层又一层,或许,早已消失不见了。
楚元霜望着被已被关上了的窗子怔怔出神,赫天见她目光发直,不由的觉得好笑,见她青丝被窗外飞雪所湿透,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金线配有暗纹的方帕,轻轻在楚元霜头顶处擦拭着,动作轻柔而舒展。
楚元霜一怔,面颊稍稍一红,夺过赫天手中的那块方帕,自己擦拭,小声嘟囔道,“多谢。”
赫天含笑长眉微挑,薄唇微张,吐出几个字来,“此刻,你的发丝,使得你像个有趣的疯子。”
楚元霜下意识的朝着梳妆台的铜镜望着,果不其然,那镜中的女子发丝被雪透湿,又被自己胡乱的擦拭,此刻,已经炸的不成模样。
她将方帕轻柔的叠起,递了回去,“帕子...有些湿了,你扔了吧,我...我还你一块。”
男子含笑接过,却没有扔进盛放垃圾的竹篓中,而是轻轻地塞进宽而长的袖中。
楚元霜拿起梳篦,在头上胡乱的梳了几下,蹬蹬的走向梳妆台,蹲下,打开抽屉,从中拿了一块干净的手巾,递给对面的男子,“你的头发也被雪透湿了,擦拭一下吧,免得侵入寒气。”
赫天负手而立,似是逗猫似的朝着楚元霜微微倾身,调笑道,“你这是,关心我?”
声音包含了太多太多的笑意,似乎一忍不住,便后破天而笑。
楚元霜翻了个白眼,将那块纯白手巾丢给他,转身又去摆弄头发去了。
赫天单手接住楚元霜丢来的手巾,长指一挑,将束着的白玉冠轻轻解开,黑而浓密的发丝飘雪般垂下,一股清香顺着发丝的沉落至腰间,整个屋子瞬间被这一抹清香侵袭,如熏香一般,贯彻,通透。
楚元霜随手鼓弄了个简单的低马尾,转眼惊却,只见男子黑发轻散,长而滑的墨发遍及腰间,双眸如深泉不见底,正带着浓浓笑意含笑看她。
心神似乎不受控制般的颤了颤,霎时间,只觉世间倾倒,沧海桑田间似乎多了一种不可多得言语间的温柔,深处生生触动了最最温软的的部分,似乎众生万物,天地之间的的生死,性命,自由,一切皆可抛,都不敌他的眉眼深邃,嘴角轻轻漾开的一抹温笑。
她的眸中亮了一瞬,随即将头扭过去,不再看那个令她心神不宁的男子。
方才被冻的通红的双手有一些胀的难受,楚元霜蹲下、身去,向着暖炉中添了一小块炭火,将手悬空在暖炉之上,取取暖,片刻道,“想不到,这里的冬天,真是寒冷彻骨,手指都要冻下来了。”
“这里的冬天?那,你之前都生活在哪里?石头缝里?”赫天好笑的瞥她一眼,也蹲下、身来,将手也悬空在暖炉之上,略带笑面的看着她。
楚元霜迅速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讪讪笑道,“今年格外凄寒罢了。”
“这样啊,”赫天没有多问,反而挑眉问她,“哎,你会挽男子的发髻么?”
“这还不简单?”楚元霜轻笑,男子的发髻如此简单,难道他不会?
“能帮我么?”
“我帮你?”楚元霜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你不会挽发?”
赫天摇头。
楚元霜撇了撇嘴,这男子看似聪明高贵,却不想却是个傻的。
心中不免暗嘲了一番,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拉住胳膊,将她拉去了梳妆台前,男子率先坐在铜镜前,含笑讨好似得回头看她,“帮我?”
年轻男子修长的手指将桌上的桃梳篦轻柔拿起,递向身前的女子。
楚元霜见他无赖般的缠着她死活不放,有些无奈的接过,“转过去。”
赫天十分乖巧听话的将身子转了过去。
这似乎并不符合他的性情。
此时,泛黄的铜镜中呈现出了一面色得逞般的男子与他身后立着的无奈女子,屋中灯火昏黄摇曳,却温柔缠、绵。一瞬间,时光似是静止般,整个屋子只剩下梳篦碰触这发丝的“刷刷”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