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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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拉于孤荒之岛,正面临无关紧要又似乎重要至极的答案。
进一步是夜,退一步是日,前方是黑暗,背后是光明;在寂静到没有一丝生气的死域,这里原本属于高不可攀的宏伟神殿,如今却弥漫着危险和落魄。阿芙拉踏入这片地域的一瞬,第一眼就看到了,耸立在神殿前的“身影”。
她原以为是之前疑似虫族的人物,顿时防备,待看清后惊讶无比。
身影就在前方,破旧的斗篷,边角依稀精致的绣纹,都预示着本人不凡的身份。也许他目光平静,也许脸色苍白,但都是过去的残影了,从黑暗中浮现在阿芙拉面前的早已是一具雪白的白骨。白骨靠着一块坠落的神殿巨石,它所在的地方是神殿的楼梯入口处。阿芙拉曾在此见证黄金巨龙的坠落。
石子带来了信使的讯号,埋藏在时光的旧骨苏醒了。
废墟中,平静的白骨让人毛骨悚然,仿佛僵硬的石头般伫立在哪里。
伫立在破损的神殿前——
一动不动。
碎裂的岩壁,崩塌的裂隙静静陈述着过往的时间如何泯灭。
人间炼狱也不过这般荒凉贫瘠,丝丝黑气从裂隙中冒出来,阴风邪雾,遮天蔽日。
究竟是谁不明不白死在了此地。阿芙拉默然,是那个荒古青年一般守护神殿的守卫,还是误入此地迷失方向的探寻者。尚且不知道这副骨架为何透出熟悉感。
毫发无损走上山顶的女骑士确认,这就是许久以前,借着无名指骨所窥见的那神殿一角。山顶长草萋萋,连接着荒芜之地,下方是城池,上方是供奉神明的住所,蜿蜒向上,从有到无,一切尽失。
也许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这一小撮人族再次建立了更坚固的城池,所以风格类似却不是原本模样——人类总是坚强而难以打败的,也许懦弱,但生活依旧继续。
但神殿破落至此倒是耐人寻味,想起当初那些连逃跑都忘记,却没有忘记跪求神明谅解的古人,阿芙拉内心复杂,她不认为人族会先于神殿修筑自己的居住地。
他们宁愿巨石砸在自己身上,宁愿横死,也要祈求古神息怒,这已经不是信仰,而是绝对的畏惧和臣服。
然而过去发生了什么,除非再来一次时空追溯,不然都只是无妄猜测。
一边是明晃晃的光明,另一边则是显而易见的死亡。
身后的喧闹声络绎不绝,眼前却是沉寂入骨血的死寂。阳光在山顶的临界点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将画卷从一半中撕裂,对比鲜明而刺目。
阿芙拉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想要努力听清,灵敏的五感却只能接收到模糊不清的噫语。
一阵支零破碎的语句传入耳中,很快渐行渐远。在骑士正诧异时,不远处的白骨缓缓有了动静,咔咔,白骨竟然脱离了依靠,站直了身体,它的脊骨弯曲,使得它显得有些倾斜。
但这并不妨碍骷髅朝着自己伸出手。
它活着,并没有死去!
这样诡异的一幕,比得上发狂黑魔术师私人地窖中的各种产物,骑士金禁不住眼皮一跳,
森森白骨,白皙细腻,柔白无瑕,匀称犹如秘银浇筑,泛着茵茵银光和雾气——却缺了一枚指骨——它缺失了无名指。细长的指骨脱落,只留下孤零零的掌指关节。
它所寻找的东西,也许她正好拥有。
阿芙拉的视线摩挲过手骨的全貌,再不清楚对方想要什么,那可枉顾了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遭遇。
原以为空间乱流中完好无损保存下来的指骨,其主人一定死在了空间裂隙中……却从未想过,一座城池、一方孤岛、一盒位面的存在。打破了原本的设想,又增添了几分不真实。七颗头颅的龙身处在神树之国,这号称联盟最安全之地,现在却变成了危险至极的地方。
怪不得斯诺后来无论如何尝试,甚至利用指骨本身做定位,都没能够找寻到另一些类似的骨头——原来如此。
阿芙拉心中惊起汹涌波涛,如果指骨的主人还留在这方位面,那么这截指骨也许是刻意流落出的引信。可未来充满着无尽细小难辨的分支,几乎不可能破解,他或者她,是如何确信指骨会再度归来?
心中充满着疑惑,还是将那截不属于自己的指骨取出。既然对方点名指性,她不必要另生枝节。
当骨头取出封闭的空间,原本僵硬伫立的骨架突然挣扎了一下,下一刻就在阿芙拉目瞪口呆中,像一个正常的活人般慢慢走动了过来。
咔咔。
它应该很久不曾移动,骨架很高,高且精致。
每走一步,骨架就发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那截属于它的指骨跳出了阿芙拉的手心,完美契合在了遗失的部位上。嘎吱嘎吱,五指屈伸自如,深不见底的黑窟窿颇有余心斜睨了眼女骑士,手腕骨头一转,仿佛活动筋骨。
只一眼,阿芙拉竟然看出了满意。
人族的骷髅骨架很满意阿芙拉的识相。没有升起半点杀意,当指骨回归后,似乎这截骨头,和带回骨头之人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可他对自己瘆人的外貌不够满意。
当它低头俯瞰下方坑洼中的水渍倒影时,阿芙拉恍惚间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啧声。
片刻后阿芙拉看到一副过于惊悚的画面。
筋膜、血脉、肉芽,就想老榕树重回青春活力,春天到来般生机盎然,骷髅膨胀出血肉,青青紫紫的血管清晰可见,当它凹陷的骨架像海绵般膨胀起来,模糊的血肉渗出了黑色的鲜血。
漆黑的血……
阿芙拉眼睛一跳,第一时间想到了魔族。
血肉模糊的□□比骷髅更加恐怖三分,好在很快这具躯体就生长出了皮肤,扭曲模糊的五官也挤压回正常大小。
不谈血腥至极的过程,斗篷下的身姿甚至称得上一句貌美。
十分美丽了。
阿芙拉判断眼前的人类恐怕有罕见的魅妖血统,那如水的眼波让见者都会疏软了骨头,唇红齿白,眉宇间除了死亡的黑气,还有种奇异的魅惑感。
但这家伙是个男的,不折不扣的男性。
她打量着眼前疑似死而复生的强者,心里估摸着如果立刻逃走,自己到底有几分胜算和把握。
青年看了看水中的倒影,终于将视线投在阿芙拉身上,仿佛在思考什么,接着说话了:
“——”
“?”
阿芙拉心中一动。
当然没有听懂,语言和文字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但过往的离奇经历,令她分辨出一些耳熟的词汇——听上去很像古代语。又是古代语,数万年前发生了许多事,她并不感到奇怪。青年身上披着的斗篷,其材质,她从未见识过。
青年察觉到了阿芙拉的迟疑,居高临下的艳丽眼睛亮了亮,思索了一瞬,再度开口竟说出一口流利的丹加环大陆通用语。
“太慢了。”
“……”
阿芙拉谨慎开口:“我并不知晓您的所在地。”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半人半妖的存在怀着善意还是恶意。
很多问题。
这是哪里。那两位圣阶强者去往何处。加西亚的方位。这座城池……
随着指骨回归,只是一截指骨,青年透发出的气势已然截然不同。摸索着下巴,白皙修长的手指轻点,笑了笑:“原来你还不清楚,时间还长着。那就刚刚好了……不错,你来得正好。”不以为意眺望一眼,“怎么还有头小龙,变种还算稀有吧,不过变得不是很漂亮,丑了点。”
“……”
如果不是敬畏力量的本能瑟瑟发抖,青年前言不搭后语的自言自语,着实令人无语。
没有敌意,只是单纯敬畏,和那些圣阶强者相处时不同,阿芙拉没有感知到任何威胁和压迫感,青年没有释放任何威压,普普通通,平平常常,仿佛无所事事的无能力者——正因如此,才更加可怕。比圣阶强者还要可怕的存在……超越了阿芙拉的想象力。
他究竟是谁。
神秘青年是真正没有将外面的黑龙放在眼中,转而凝望向身后的残垣断壁,道:“绝对的忠诚……”
什么?
“你是不是有许多问题?”
阿芙拉点头。
青年也点了点头:“我曾经也有和你差不多的疑问,其实问题的答案很难确定,就算我也不敢保证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但【知晓预示着绝望】,我选择付出代价,所以变成了这副模样。在生和死的临界点,就算神明也无法探足。”
“神明?”
“我不能告诉你细节,你要自己去探索。”青年沉默了一瞬,“我们人族曾经无能为力,也曾经甘愿臣服,直到一切被否认。人族引以为豪的生命力只是……大地泯灭,一切重归原始,你找到了我,恐怕即是新一位追寻者,时间,我们在追溯时间,往返时间。那些前行者留下了许多线索,所谓方舟就是生灵最后的梦境,如果方舟从梦的彼端苏醒,那么噩梦也会追随而来。”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切尽失。”
青年深深望进漆黑的瞳孔,道:“你无需在现在知晓,当方舟降临在你面前时,你会明白所有的一切。”
“可是,我该如何寻找所谓的方舟?”阿芙拉反问。
她果然更欣赏类似宫廷那般,言简意赅,简明易懂的任务发布栏。
“方舟无处不在。”青年淡漠道,“你去找噩梦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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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拉:我见到的大佬从来不送道具,也不传功,就神神道道,神神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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