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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的河面上,一艘大船在乘风破浪前行,此船正是从重云镇出发,沿河北上目的地是昆吾山的渡船。
萧朔倚在船边的栏杆上,看着翻涌的浪花心事重重,因为最后霁寒霄并没有告诉他关于他爹娘的事情,反而是回避了这个话题,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上了船,之后就再也没有交流,而是一直在船头迎风喝酒。
一旁的迟虞看着闷闷不乐的萧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安啦,我看师傅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想好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唉,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的吧。”萧朔叹气道。
迟虞沉默了一会,说道“恐怕真的有消息的那一天我反而会害怕面对。”
“我也是……”萧朔内心其实也很纠结,霁寒霄这样的表现更让他越来越害怕爹娘的下场可能是一个坏的结果。
玄霓也站在一旁眺望着江面,听到萧、迟二人的谈话之后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蔽法环,这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了。
虽然经历了波折,但是他们的旅途也正式开始了,但是前路似乎也不那么明朗,她看着河水翻涌的江面,心中也是难以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霁寒霄忽然从船头走了过来,指着萧朔二人就说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练剑!”
“啊?”如此突然的指教让萧朔和迟虞为之一愣,看见霁寒霄没有等他们回应就已经走到了船的另一头,他们只得赶紧跟了过去。
霁寒霄立于围栏前,看着暗流涌动的河水,面无表情看不出喜乐,萧朔和迟虞来到他的身后,两人面面相觑,等待师傅发号施令。
“把你们的兵器拿出来,先把御剑术的基本功交给你们,这晃悠的船上正好可以练习。”霁寒霄说道。
萧朔和迟虞便拿出了昆吾剑和黑刀。
“御剑术并非汶山独创,而是前人所创的某种道术简化而来,具体的方法就是以血为印,将剑同自己的思绪相连,达到以心御剑的状态。”霁寒霄说道。
“这要如何做到?”萧朔问道。
“世间每个生灵都是由精、气、神组成,先天血肉之躯是谓精,也就是生灵的肉体,是万灵活着的基础。”
“体内的先天之精气称之为气,每个生灵生来都含有一口精气,生而有、中年而盛、年老而衰,不用呼吸吐纳法保存精气的话精气就会不断流失,基本所有的内功都是为了保存和加强这一口精气而创,精气用在武功上便是内力,身体像是炉灶,气就是柴火,气越精纯深厚,火便越旺,炉灶就越热,人就有更多的精力和气力。”
霁寒霄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还有‘丹精搬运’这种邪魔外道内功,通过掠夺他人内力就不算了。”
萧朔和迟虞没想到霁寒霄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当师傅,但是教授知识倒是有模有样。
“最后便是神,神是我们的魂魄,是我们的意志,心神一动,身体便动,只有我们的思绪做出反应,身体才会动起来,否则便是行尸走肉,不可称之为完整的生灵。”
“外功练精、内功练气、心法护神,精气神相互配合、共同增长,是世间万千武功修炼的本质。”霁寒霄说道。
萧朔和迟虞第一次系统地接触到这些,感到大为震撼,玄霓在一旁也微微侧目,汶山不愧是名门正派,对于武功的修习都是循序渐进的教学。
“现在用我教你们的血印,在你们的兵器上画下法印,跟其构筑起联系。”霁寒霄打开腰间酒壶,沾了沾酒水,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号。
萧朔看着迟虞毫不犹豫用刀划开了手指,自己犹豫了一下也划开了手指,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有点疼。
迟虞在黑刀上模仿着符号画了血印,随即那血印似乎是被刀吸收了一样,慢慢地渗入了刀内。
“诶师傅!真的可以诶,刀也可以这样做诶。”迟虞激动地说道。
霁寒霄点了点头,“御剑术是从古时方士的御物术演变过来的,以前他们用这个方法操纵自己的法器,只要血印正确,想御枪、刀、斧……皆可。”
“不过……我只教你们御剑术啊,到时候你见着你师傅不要说是我教的你。”霁寒霄咳嗽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啊?”迟虞好奇地问道。
“哪有一个人拜两个师傅的,而且……你师傅不太喜欢汶山。”霁寒霄尴尬道。
“哦。”迟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师傅……我这怎么不行啊。”萧朔在一旁举着剑尴尬地说道。
霁寒霄过来一看,发现萧朔的血印并没有被剑吸收,眉头一皱,把手放在剑上感受了一下。
“奇怪,它身上似乎已经有气息了,你已经施过血印了?”
萧朔愣了愣,想想昆吾剑唯一一次沾到自己的血液就是被仡濮捅进自己腹部的时候了,可是那也不算施印吧?自己那时候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施过了,你直接教授法门便是。”不远处玄霓对他们喊到。
霁寒霄疑惑地看着昆吾剑,随即无所谓地一笑,“好,那我传授你们具体的法门。”
“同我一样打坐。”霁寒霄席地盘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萧朔和迟虞立刻照着样子坐了下来。
“将心平静,吐纳平稳。”霁寒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中气却越来越足。
“将思绪带回肉体,平心静气,感受自己的天灵,再经过四肢,穿过百脉,来到五脏六腑。”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大河涛涛之声,大船摇晃之感,似乎在一瞬间彻底消失,萧朔像是一只不受束缚的飞鸟,在体内自由穿梭,天灵、四肢、百脉、五脏、六腑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光团,若即若离,存在似乎又不存在,这感觉非常玄妙。
可这时他竟然感受到体外似乎还有另一个光团,这光团并不在他的身体里,不知是何物,但那光团温暖且热烈,似乎在吸引着他。
心动不过一瞬间的事,只是一个想法出现,萧朔就已经来到了光团里。
刹那间,千古似乎只是一瞬,千军万马、刀枪剑戟、飞禽走兽、巨人、仙人、魔神、神龙、法术……这些零碎且模糊的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最后定格的是一位白衣飘飘、白云围绕、青鸟作伴的神女。
神女转身,面容却是一片雾霭。
萧朔吓得睁开了眼,却惊奇地看到昆吾剑竟然漂浮在自己身前。
霁寒霄赞叹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能掌握得这么快,不愧是师兄的儿子。
刚才的画面好像是梦一般,虚幻且容易遗忘,萧朔很快沉浸在学会御剑术的惊喜当中,一脸喜悦地看向霁寒霄。
霁寒霄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迟虞,没想到迟虞也在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眼前漂浮的黑刀。
霁寒霄无语,这两个家伙天赋也太好了。
“师……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萧朔努力地维持着剑的悬浮,因为他发现只要一分心他的剑就会开始晃晃悠悠的,很难控制。
“试试看能让它动起来吗?”霁寒霄说道。
萧朔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他的意识似乎如泥牛入海一般,虽然感觉很用力,但是昆吾剑实则在龟速一点点的晃动,根本不像霁寒霄那样随心所欲。
迟虞皱着眉,似乎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之时,霁寒霄突然大叫了一声,把二人都吓了一跳。
“哇!!!!”
“啊!”
二人这一分神,昆吾剑和黑刀立刻失去控制掉了下来,砸到了他们的脚。
二人捂住脚痛苦翻滚的样子惹得远处旁观的玄霓一阵捧腹。
“师傅你干嘛?!”迟虞不满道。
“就你们这样,一被吓到就松开剑了,还怎么与人对垒,你武斗的时候心思只放在武器上?”霁寒霄不屑道。
“这……”萧朔和迟虞一时语塞。
“一开始这样很正常,要学会分神,多练习,让御剑成为像呼吸吐纳一样自然的事情。”
“分神?”
“就像你提笔写字的时候,你的注意力是在控制笔动上,还是在纸上?是不是拿起笔放到纸上你自然就开始写了,并不是笔自己动,那是因为你已经把写字这个动作变得很熟悉很自然了,自然可以一次性完成多个动作。”霁寒霄说道。
萧朔和迟虞若有所思。
“离上岸还有几天时间,这几天你们尝试着在干别的事情的时候也御剑,一心两用!”霁寒霄说完,就边喝酒边进船舱了。
萧朔感觉自己似懂非懂,小声问迟虞道:“你听懂了吗?”
“我不识字,更不会写字。”迟虞哭丧着脸。
萧朔翻了个白眼:“重点不是写字吧!”
接下来几天萧朔和迟虞都尝试着边御剑边做的别的事情,吃饭时御剑、看风景御剑、聊天御剑、走路御剑,引来路人一阵侧目,从一开始的全神贯注,到现在竟是开始逐渐适应,不会再一分神就掉下来了,这让他们体会到一种可以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奇妙感觉。
霁寒霄很满意二人的表现,但是他们的武器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地飞舞,还是一样缓慢移动。
“不要想让剑动这件事,要想剑要到什么地方去。”霁寒霄随手在栏杆上放了一个果子就接着回去睡觉了。
萧朔和迟虞面面相觑,他们知道霁寒霄想让他们瞄准那个果子,但奈何二人武器龟速移动,精度更是不行,简直难看。
这时萧朔想起来了霁寒霄交代的话,不再把心神全部投入在剑上,而是把心神瞄准果子。
没想到昆吾剑立刻飞了过去,但是准头很差,离果子还差得很远,要不是萧朔兜住了差点掉河里去。
“哎?”萧朔有些惊喜,并没有气馁,反而一次次练习起来。
迟虞思考着霁寒霄的话,好像也是有点眉目,黑刀瞬间比昆吾剑飞得更快,只是力度大,准头小,直接扎到了船上。
霁寒霄在船舱里偷偷观察二人,心想两人的天赋都不错,随便一个都是好苗子,现在自己竟遇到了两个。
霁寒霄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把自己当做萧朔与迟虞的师傅了。
经过萧朔和迟虞不断地练习,二人发现各自的御剑术有不同的差异,萧朔的准头更好,但是力度小,迟虞的力度更大,但是精度不好。
霁寒霄欣慰地看着二人,“你们终于发现了,人与人不可能完全一样,你们御剑的能力完全来自于每个人魂魄的力量,也就是精气神中的‘神’,我个人感觉这跟每个人的性格差别类似,而你们就要利用这种不同。”
霁寒霄说完,身后的寒天剑出鞘,“说白了就是,你准头好的,你就瞄准要害。”
霁寒霄眼神一凝,寒天剑便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正正停在了萧朔的脖子前面一指差距,却不伤他分毫,只是把萧朔吓了一跳。
“力度强的,你就利用这力度让敌人应对不及,迟虞!接好!”
当霁寒霄喊自己名字时迟虞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立刻抬刀,锵的一声挡住了劈过来的寒天剑,但是寒天剑力度极大,把他的手震得生疼。
霁寒霄用切身体验让萧朔和迟虞迅速学会了御剑术的针对性应用,二人心里也有了底。
“可是师傅,你怎么力度和准头都有啊。”迟虞揉了揉手腕问道。
“这是天赋,你们还没见过更离谱的呢。”霁寒霄摆了摆手,脑海冒出了那个不想见的人,随即狠狠地灌了几口酒。
“你们两个过来。”霁寒霄看着若有所思的二人笑了笑,便招呼二人,萧朔和迟虞乖乖地走了过来。
“你们二人既然拜我为师,我也就负起责任,基本的方法我都交给你们了,以后就天天练,你们二人都各怀武功,汶山剑法我就不教你们了。”
“萧朔,我看得出你已经会了一些剑法,但是那些剑法你还需要消化,要知道人与人的身高和臂长都不相同,同样的剑法不可一味模仿,每个人做同一套剑法都是不一样的感觉,需要改成适合自己的,还有......你爹娘的事,现在还不是时机告诉你,若你真的想知道,就去汶山一趟吧。”
萧朔张口欲言,可终究没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
“迟虞,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我就不问了,你本质也是心地善良之人,剑法我已经交给你,剩下的靠你自己领悟了,刀法即人法,武器怎用得看人心,万万不可走歪路,接下来的路,你先自己走。”
迟虞茫然地点了点头。
“该说的我都说了,好好练,不过记住,就算是在汶山,御剑术不过是辅助,是永远比不过持剑术的,万万不可沉迷于御剑术而荒废持剑术,你二人与我有缘,日后必定还会江湖再见!”霁寒霄对着江面哈哈大笑,拿起酒壶灌了几口,纵身一跃,跳入江面。
萧朔和迟虞面色一变,连忙靠近栏杆查看,只见霁寒霄手握在河边采的芦苇,丢入江面,霁寒霄背手翩然踏上芦苇,竟能如履平地一般岿然不动,然后他单脚一踏船身,竟能踏苇前行,向着岸边渡去。
“山高水远,江湖再见!”
霁寒霄踏苇随江风涌入雾中消失不见,唯有这句话在山水间回荡。
萧朔与迟虞相视一眼,胸中顿时豪气冲天,同时下跪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师傅!”
江水拍打着船,在悠悠之音消失之后,少年铿锵有力地回复接着回响在山水间,仿佛某种传承。
玄霓看着霁寒霄离去的背影,向着云雾中行了个大礼,“多谢前辈。”
“这位前辈好轻功啊,是你们的师傅吗?”就在两人有些怅然若失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温柔女声。
……
风吟面色苍白,无力地依靠在一颗石头边,虽然伤口已经包扎过,但是失血的量比她想象的多,而且她一直在赶路,想早一点通知九黎玄霓的去向,黑纹蜂已经被毁,再晚点可能真就追不到了。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赶路了,甚至感觉自己要失去意识,这让她有点害怕。
就在这时,忽然下雨了。
雨不大,一滴滴的下,把风吟的身子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可她不仅没有觉得冷,反而感觉很温暖,伤口也不疼了。
“屏翳大人!”她惊喜地喊道。
落下来的雨缓缓凝聚出一个人形,他戴着一个斗笠,身上身着九黎族的特色服饰,而且还有好多银制首饰以及很多玉,看起来地位不一般。
他赤足走了过来,抱起了风吟。
“屏翳大人,玄女他们……”风吟焦急地说道。
屏翳是个长相妖异的男子,他温柔地笑了笑,“别急,回去再说。”
淅淅沥沥的雨如同一张大幕缓缓合上,而后慢慢消失,已经不见屏翳和风吟的身影。
而且地上也很干燥,根本没有下过雨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