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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官府查封的有福客栈,萧朔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近了另一家客栈,大堂里霁寒霄、玄霓和迟虞已经点好一桌菜在等着他了,看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他虽然很饿,却提不起精神去吃。
“怎么了?快吃吧,你足足昏睡了两天,受了伤需要多吃点。”玄霓在一旁关切地说道。
萧朔微微叹了一口气,动起筷来,“我倒也没想到,我刚刚算是踏入江湖,就遇到这么复杂的事。”
“这就叫复杂啊?等你混到我这个年纪,见得多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霁寒霄没吃菜,倒是给你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到嘴前闻了闻又说道:“顶多……就有点唏嘘吧。”
“所以玉娘会被带去哪呢?”萧朔忽然问道。
“能去哪,带去西灵界呗,她如果真姓玉,那个平乱司‘下山使’又叫她四小姐,那她的身份可能真没那么简单。”霁寒霄说道。
“平乱司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萧朔边吃饭边问道。
“那是西灵界直属妖皇的情报机构吧,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职能更复杂一点。”霁寒霄淡淡地说道。
“他们是来抓那个妖魔的?”萧朔问道。
“我看不是,估计是为了玉娘而来,看来我们在对付妖魔的时候他们就躲在一旁看着呢,好一招驱虎吞狼。”霁寒霄冷笑道。
“不过那‘丹精搬运’确实诡异,如果他找到机会吸取您的真气,难道他也会拥有你的剑法?”迟虞问道。
“非也,‘丹精搬运’运的只是真气,夺取的是内功,他可能可以夺走我的剑气,但是剑式是偷不走的,只有剑式配合真气,才能发挥我寒天剑法的威力,他那些武功应该是强逼别人交代外功和心法之后才练成的。”霁寒霄颇为自信地说道。
“那看来还是师傅厉害啊。”迟虞谄媚着给霁寒霄倒上酒。
霁寒霄眉头一挑,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可还没答应你们啊。”
“而且……你应该有师傅了吧,还用拜我为师?”霁寒霄话锋一转说道。
“我?我……我哪有什么师傅,哈哈哈。”迟虞低头尬笑,慌忙扒拉着碗里的菜。
“你这黑刀,来头不小啊,你自己打的?”霁寒霄丝毫不想放过他,反而是目光锐利地说道,让萧朔和玄霓都有些好奇。
“对对对,我练习的时候打的,就是一残次品。”迟虞憨笑道。
“随便打都能打出‘无光刀’,你这技术也是很厉害啊。”霁寒霄不以为然地说道。
“什么?‘无光刀’?难道是那个刀道魁首‘解丁楼’的掌门刀忘笑的佩刀?”玄霓惊讶道。
萧朔在渔村不谙讲故事,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于是问道:“刀忘笑是哪位?”
“刀忘笑,只因他总着一身黑衣,擅使一黑色长刀,人称‘墨虎’,是武林议事机构浩然长青阁的阁主之一,刀术天下无双,创建了刀道魁首‘解丁楼’,实力在武林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霁寒霄放下酒杯认真地说道,萧朔还是第一次见霁寒霄表情如此正经。
“迟虞你……你真是他的弟子啊?”萧朔羡慕地问道。
迟虞放下碗筷,看了看三人,表情古怪地说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这么厉害的大侠啊。”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带着好奇的眼神看向迟虞。
“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被一个铁匠收养的,铁匠教我技艺,养我长大,可是后来他病死了,我就只能四处流浪,凭借这一身技艺倒也饿不死。”迟虞说道。
“有一年,大概是我十来岁的时候吧,我在一个镇子上的铁匠铺当学徒,有一天一个一身破烂黑衣的汉子走了进来,说要把刀补好,可掌柜的见他衣着邋遢,应该是没有钱,就叫我打发他。”
“在我把他赶出去的时候,他说只要我帮他补好刀,他就教我武功,以功抵债。”
“那时候我对江湖也是心驰神往,便私下答应他了,我在打铁上还是有一定天赋,很快就帮他补好了刀,那是一柄漆黑如夜的长刀,他看到之后非常满意,便教了我三个月的刀法,后来有一日,他竟不辞而别,只给我留下了这柄黑刀。”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刀忘笑,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一直让我称呼他为前辈,我也不知道我学的就是无光刀法,直到后来我闯荡江湖才了解到我学的竟然是解丁楼的绝学。”
迟虞说完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
“没想到刀忘笑还会这样教弟子的,传闻无光刀法最开始学可使出七十二般变化,然后随着修为精进变化逐渐减少,变为三十六化、十八化、九化和三化,最后可变为一刀,以一刀破万法,一刀之中隐藏千变万化,非常可怕,他教了多少?刀法、身法、心法都学了?”霁寒霄问道。
“都学了。”迟虞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都算他半个入室弟子啊,他怎么会不告而别?”霁寒霄讶异道,随即沉吟片刻,摇摇头笑道:“算了,这些武林高手都是怪人。”
萧朔、迟虞和玄霓都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也没好到哪去。
“哎,那你能把那长枪打到弯曲震颤的也是无光刀法吗?”萧朔忽然转头问迟虞道。
“不是,那是我学了打铁之后自己悟到技巧,我可以观察到一些武器的弱点,然后对弱点予以打击,那些武器就会像那杆枪一样发生震颤,我把这技巧称作‘看破’。”迟虞说道。
“武器的弱点?每把武器都有吗?我的寒天剑有没有?”霁寒霄醉眼惺忪地问道。
“不一定全都有,锻造得越完美的兵器越不容易看到弱点。”迟虞说道。
“对了,那个疯女人又是什么来头?怎么想要你们两个的命啊。”迟虞问道。
“还有,她为什么说你手上这把……是昆吾剑?”霁寒霄好奇地问道。
萧朔和迟虞对视一眼,玄霓叹了一口气,跟迟虞和霁寒霄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了。
在玄霓说完之后,迟虞面色古怪,跟当初萧朔听到这个故事的反应如出一辙,霁寒霄反倒是面色平静,笑了笑:“这江湖,真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呢。”
玄霓闻言惊喜地说道:“前辈你相信我了?”
霁寒霄摇了摇头,“这事确实很难相信。”
玄霓气馁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开始吃起东西来。
“神州之大,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那姑娘的武功路数非常罕见,而且人有很强的信念感,就是这信念感支撑着她做的这些事,还有就是她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最后给萧朔那一掌非常果决,就算都伤成那样了还是会给予对手重击,很难想象他们经历过怎么样的训练。”霁寒霄说道。
萧朔点了点头,跟九黎族战斗就算是占据上风也不能放松警惕,中了赤阴甲这件事就给了他血的教训。
“他们来自南川,那边是千川之地,山川地势险峻,交通不便,九黎占据地利,与世隔绝,他们的训练方法都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原始而野蛮,但是非常的有效。”玄霓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不相信不意味着这件事是空穴来风,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们所肩负的责任也不小。”霁寒霄举杯,一饮而尽。
四人聊完也差不多吃完了,沉默了一阵之后,萧朔开口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们也趁现在快走吧。”
“可是你的伤。”玄霓担心地说道。
“无妨,边走边治吧。”
“我跟你们一起走。”迟虞放下了筷子,拿起身旁一杯茶水漱了漱口。
“你……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你就和我们一起。”萧朔没好气地说道。
“知道啊,你不解释过了吗,拯救天下多厉害啊,让我也给你打打下手呗人皇大人,到时候你出人头地了别忘了我就行。”迟虞嬉笑道。
“老子是去活命的,拯救天下还轮到我啊。”萧朔说道。
“你这不正经的,是我我就不带。”霁寒霄在一旁边喝酒边说道。
迟虞沉默了一会,露出了一副不同往日的认真表情,“我……本就是四处流浪,四海为家,孤家寡人一个,走到哪算哪,江湖我走了一圈,感觉也就那么回事,日子一天天过,没劲,可是这两天我又重新感受到了这江湖,我发现,是我走得还不够远,眼界还不够广,我感觉只要跟着你们两个走,一定会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说不定……还可以知道我的身世。”
萧朔看着迟虞眼中的光愣了愣,转头跟玄霓对视了一眼,玄霓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只要不是九黎的人,应该都不是自己的敌人,这几天的接触萧朔觉得迟虞并不是一个坏人,而且迟虞也算有本事,路上能多一分保障,想到这里萧朔点了点头。
“好兄弟!来碰一杯!”迟虞举起了茶杯,跟萧朔硬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霁寒霄看着三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地笑了笑,但笑了之后却是接着摇了摇头,仿佛丢掉了什么东西。
“对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昆吾剑?”霁寒霄暂停脑子里的想法,反而转头观察起萧朔的剑来。
“说不定还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把剑的时候就震惊了,这把剑的锻造技术肯定非常高,可以说是天下无双!”迟虞赞叹地说道。
“因为这就是真的啊。”玄霓无奈道。
“不过你这剑……虽然坚硬,但实则已经有所破损,而且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萧朔没有出声,反倒是玄霓很急切地问道。
“它好像少了魂。”霁寒霄说道。
“魂?”萧朔疑惑道。
“这个我倒听铁匠师傅说过,人的兵器经过长年累月的使用,会逐渐诞生一种气势,给人恐惧、凌厉、锋利、敬畏等等类似的感觉,那就是兵器的魂。”迟虞说道。
“没错,这可是昆吾剑这种神器,又不是寻常柴刀,怎么会没有魂呢?”霁寒霄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它的魂离开了呢。”玄霓忽然说道。
“跑了?兵器的魂还能跑的?”迟虞惊讶地说道。
“寻常的当然不行,但这是神器……不可用常理揣摩。”玄霓表情复杂地说道。
霁寒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便不再多言。
“对了前辈,您见过这个东西吗?”萧朔指了指玄霓脖子上的蔽法环说道。
霁寒霄探出身子打量起玄霓的脖子,玄霓也伸过头来方便霁寒霄观察。
“从来没有见过,看上去是个老古董了吧,这么旧。”
“您知道有什么方法取下来吗?我们试过了蛮力不行。”萧朔说道。
霁寒霄思索片刻,眼神一眯刹那间剑随心动,寒天剑如游龙般飞出,一剑刺向了玄霓的脖子。
叮!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此举把萧朔和迟虞都吓了一跳,倒是玄霓反应不是很大。
蔽法环很小巧,但是寒天剑的剑尖竟能精确刺到而不伤到玄霓,可见霁寒霄御剑术功底之深厚。
可惜蔽法环只留下些许白痕,并没有断开。
“不行,这法器还挺坚硬的,我的剑不行。”霁寒霄摇了摇头。
“哦。”萧朔叹了口气,表情遗憾,“难道不能锯吗?”
“不可,蔽法环只能一击彻底破坏,若是只破损一点点,里面的法术就会被触动,我的脖子会被瞬间烧断。”玄霓遗憾地说道。
“我说我的剑不行,但是你的可以。”霁寒霄忽然看着萧朔道。
“我的?!”
“你的剑锋利度可远胜于我的寒天剑,对付这个应该没有问题。”
“那我们现在就来吧!”萧朔激动地说道。
“别了,就你现在用剑那个准头,可以把她的头砍下来,这个过程准头和力度都不能少,就像用全力精准地击中一颗黄豆一样难。”霁寒霄笑道,“我可以教你御剑术,你学会了再帮她。”
“多谢师傅!”萧朔激动地说道。
“叫我前辈就行了,别叫师傅,教个御剑术算什么师傅。”霁寒霄摇摇头说道。
“师傅我也想学。”迟虞面露羡慕地说道。
“你也别叫,等等你不是用刀的?”
“御刀术也很潇洒啊师傅。”
“一边去,刀忘笑的徒弟关我屁事。”
霁寒霄收起酒壶,整了整衣服说道:“反正我也要北上回汶山,路上随便教教你们吧。”
“多谢前辈!”萧朔感激地说道。
玄霓听到霁寒霄这句话,忽然觉得有什么耳熟的地方,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得一拍萧朔激动地说道:“汶山!”
萧朔正好被她拍到受伤的肩膀,疼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缓了好一会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惊呼道:“汶山!”
霁寒霄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我知道汶山很有名,但二位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萧朔一阵手忙脚乱,因为他只能用一只手,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牌子,递给了霁寒霄,“师傅你认识这个牌子吗?”
霁寒霄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随即瞪大了眼睛,之前的慵懒和醉意似乎一扫而光,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剑意四射,萧朔三人瞬间觉得背脊一凉。
“你怎么会有这个汶山的门牌。”霁寒霄看着萧朔冷冷地说道。
萧朔被霁寒霄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是我爹的。”
“什么!”霁寒霄如遭雷击,愣愣地看着萧朔许久都反应不过来。
“萧朔……萧一白……像啊……真像啊,说怎么这么眼熟。”霁寒霄双眼泛红激动地说道,颤抖着似乎门牌都握不住。
“萧二红……还好吗?”霁寒霄问道。
“您认识我姑姑?她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霁寒霄喃喃道。
“师傅你认识我爹?你也是汶山的人?你知道我爹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吗?”萧朔连忙追问道。
霁寒霄听到他这句话却忽然沉默起来,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颓废、疲惫和慵懒又回到了他身上。
萧朔、迟虞、玄霓三人都觉得,那把剑刹那间又藏起了他所有的锋芒,收回了鞘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