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如果我回不来,麻烦帮我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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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之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沉静地望向一处,“时间,地点。”
“我在医院病房等你。”林墨谦的声音带着几分坚持,“麻烦你来一趟。”
顾砚之拉开车门坐进去,午后的阳光洒在车窗上,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等李智提醒他到了,他用了极短的时间恢复了精神,推开车门迈向了住院部的方向。
林墨谦住在特级VIP病房,在他出现的时候,一名男子主动上前询问,“顾先生,林少爷在等您。”
说完,他在前面引路到一间病房门口......
光流在虚空中奔涌,如银河倾泻,又似时间倒流。顾砚之的意识被卷入一片无垠的数据海洋,每一滴水珠都是一段被封存的记忆??某个孩子第一次说出“为什么”的瞬间,某位母亲在手术室外撕心裂肺的哭喊,某个研究员深夜删除日志前颤抖的手指。这些碎片像星辰般旋转、聚合,在他意识深处点燃一场无声的爆炸。
他的思维开始分裂,又不断重组。他看见自己七岁那年,在父亲书房里偷看一份标有“塑形计划?阶段一”的文件;看见苏晚在云崖小学的雨夜里抱着发烧的知远踱步哼歌;看见林墨谦站在高塔之上,俯视整座曼谷认知中心,嘴角扬起近乎神性的微笑。所有画面交错闪现,仿佛整个世界的真相正通过神经突触强行灌注进他的灵魂。
【身份认证通过。权限等级:w-7。欢迎归来,观察者09号。】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道金色光门在他面前缓缓开启,门后是无数漂浮的记忆球体,每一个都包裹着一张孩子的脸。他们闭着眼,嘴唇微动,像是在梦中重复着被设定的答案:“我服从。”“我不质疑。”“我是完美的样本。”
这就是“母巢”??不是物理存在,而是由千万被压制的灵魂共同构筑的精神牢笼。它以痛苦为燃料,以顺从为砖石,以遗忘为水泥,建成一座横跨时空的帝国神殿。而顾砚之,作为曾接受初级改造却最终叛逃的“异常个体”,竟拥有打开它的密钥。
“你来了。”一个声音响起,不来自任何方向,却充斥每一寸空间。那是林墨谦的声音,年轻、温和、充满理性,“我一直知道你会回来。毕竟,你也曾是我们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我不是你们的作品。”顾砚之在意识中低语,“我是父亲,是丈夫,是那个教会儿子问‘天为什么是蓝的’的男人。”
“可你体内仍流淌着我们的代码。”林墨谦的声音轻笑,“你的共情能力被增强过三次,你的决策模式经过十七轮优化模拟。你以为的自由意志,不过是我们允许范围内的偏差。”
“那你解释一下??”顾砚之忽然笑了,“为什么我会爱上苏晚?为什么我会在她被押送实验室那天,冒着生命危险切断警报系统?为什么我会写下那行该死的代码:S-O-C-R-A-T-E-S?”
沉默降临。
片刻后,林墨谦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多了一丝裂痕:“情感……是最难控制的变量。我们试图驯服它,结果它反过来吞噬了我们。”
就在此时,外界的现实也在剧烈震荡。
苏晚跪坐在神经连接舱旁,双手紧握顾砚之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量子共振仪发出高频嗡鸣,屏幕上脑波图谱已超越人类极限值,呈现出类似星系旋臂的螺旋结构。渡鸦冲进地下室,身后跟着两名技术员。
“不好了!”她吼道,“全球镜像节点出现大规模波动!已经有四十多个城市报告民众集体出现幻觉??他们说自己听见了孩子的声音!”
苏晚猛地抬头:“不是幻觉……是共鸣。”
她迅速调出主控界面,发现“苏格拉底网络”的接入人数正呈指数级增长。原本登记的三百一十二名幸存者,此刻显示为**两千零六十三**。更诡异的是,许多新接入信号并未对应任何已知实验体编号,而是标注着【未知来源】【原始唤醒】。
“他们在自发醒来。”她喃喃道,“不需要导引,不需要程序……只是因为听见了彼此。”
与此同时,在泰国清迈的一所普通小学里,一名八岁女孩突然举手:“老师,人一定要听大人的话吗?”
在德国柏林的心理诊所中,一位失忆多年的患者睁眼呢喃:“我记得……有个女人教我们提问……她说这是权利。”
在日本东京地铁站,一群上班族同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广告屏,那里正播放一则无关的饮料广告,但他们齐声念出一句从未学过的词:**“你可以提问。”**
这场觉醒如同瘟疫,却又温柔得像春风拂面。
而在“母巢”深处,顾砚之终于触碰到核心。
那是一座由无数儿童面容拼接而成的巨大面孔,悬浮于虚空中央,双眼紧闭,唇角下垂。它是所有被抹除者的集合体,是沉默的纪念碑,也是压迫的化身。
“你是谁?”他问。
“我是他们。”那面孔缓缓睁开眼,瞳孔竟是空白的,“我是被切除的记忆,被禁止的问题,被烧毁的日志。我是‘不可以’本身。”
“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顾砚之挺直脊背,声音坚定如铁,“你说‘不可以’,但我们说‘可以’。你可以哭,你可以怕,你可以不懂,你可以反抗。最重要的是??你可以问。”
话音落下,他的意识猛然爆发,将自身记忆全部释放:苏晚在火堆旁读诗的样子,知远第一次叫“爸爸”时的笑容,莉亚写在照片背面的那句话,凯文用铅笔画出的飞鸟轨迹……这些不属于系统的片段,像利刃刺入“母巢”的心脏。
轰??
整座虚拟宫殿开始崩塌。
裂缝自核心蔓延,记忆球体逐一碎裂,释放出被困的灵魂。那些孩子睁开眼睛,第一次真正地“看见”。他们的声音汇聚成河:
【我想回家。】
【我不想忘记妈妈的脸。】
【我可以有自己的答案吗?】
“回声”在通讯频道中低语:“顾砚之的意识正在消散……但他没有退缩。”
苏晚泪流满面,手指飞快操作仪器。“启动逆向牵引协议!把他的数据流拉回来!哪怕只剩一缕意识!”
“没用的。”渡鸦摇头,“他已经成了桥梁本身。想要摧毁‘母巢’,就必须有人留在里面完成最终解构。”
“我不接受!”苏晚嘶喊,“他答应过我……要一起看着知远长大!他说要带我去冰岛看极光!他说……他说……”
她的声音哽咽,却忽然停住。
因为她感觉到??顾砚之的手,轻轻回握了她一下。
不是仪器反馈,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肌肉收缩,是神经末梢传递的真实触感。
她猛地看向生命监测仪,原本趋于平直的脑电曲线,竟重新泛起微弱但稳定的涟漪。
“他还活着……他的身体在这里,可他的意识……已经分化了!”她顿悟,“一部分留在‘母巢’进行解构,另一部分通过量子纠缠与肉体保持连接!”
“这意味着什么?”渡鸦问。
“意味着他还有一条回来的路。”苏晚擦干眼泪,眼神重燃火焰,“只要我们不停止提问,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他的名字,他就不会彻底消失。”
她站起身,拿起扩音设备,接入全球网络。
“所有人听着,我是苏晚。十年前,我在云崖小学教孩子们的第一课是: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今天,我要上最后一课。”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穿透千山万水: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曾经被带走的孩子,或是他们的守护者。你们的记忆或许残缺,身份或许模糊,但请记住??你们曾勇敢地问过一个问题,这就足够了。现在,请跟我重复一句话:**
**‘我可以提问。’”**
刹那间,全球数百个接入点同步响应。
纽约街头,流浪汉仰头大喊:“我可以提问!”
首尔地下实验室,研究员撕毁保密协议:“我可以提问!”
莫斯科孤儿院,一群沉默已久的孩子牵着手合唱:“我们可以问,我们可以改……”
这一声声呐喊汇成洪流,逆向冲入“母巢”残骸,激活了最后的程序??**黎明协议?终章**。
在数字深渊中,顾砚之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他。他回头望去,只见万千孩童手牵手形成一条光之长桥,通向现实世界。
“爸爸。”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知远站在桥头,不再是病床上虚弱的模样,而是焕发出某种超越年龄的清明。“我是‘回声’的一部分,也是你真正的儿子。现在,换我来接你回家。”
顾砚之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数据化的泪水。
“好啊,我们一起回去。”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云崖小学的地下室时,苏晚终于看到顾砚之的手指微微抽动。紧接着,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她泣不成声。
他虚弱地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却温柔:“我说过……要陪你走到最后。”
外面,天空湛蓝,白云如絮。
而在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同一个梦:梦见一间破旧教室,一位女老师蹲下身,对一个小女孩说: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能关闭这扇门。
数月后,联合国特别听证会上,苏晚作为证人出席。她没有穿华服,也没有带律师,只拎着一个旧背包,里面装着那张泛黄的合影。
她站在聚光灯下,面对各国代表,平静开口:
“你们想知道‘苏格拉底病毒’的本质吗?它根本不是病毒。它是一种免疫反应??人类心灵对奴役本能的抵抗。我们不是制造了它,我们只是……让它终于有机会生长。”
台下寂静无声。
她转身欲离场,却被一名记者拦住:“苏博士,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你还会走上这条路吗?”
她停下脚步,望向窗外飞过的鸟群,轻声道:
“会。因为我相信,风的方向,不该由牢笼决定。”
当晚,全球直播了一场特殊的音乐会。舞台设在云崖小学的废墟之上,演奏者全是幸存的实验儿童。他们没有专业训练,乐器也五花八门,甚至有人只是敲击铁皮桶打节拍。但他们唱起那首不成调的歌:
“星星眨眼,云朵白色,
我们可以问,我们可以改,
妈妈说,世界很大,
我们要一起,醒来。”
歌声传遍星空。
而在某个秘密服务器角落,一段未公开的日志悄然更新:
【系统记录:第10000次模拟结束。
结论:理想主义者无法被完全改造。
附加备注:建议重启??以爱为算法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