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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二楼五城

一忝青云客 rLucifer 7618 2025-10-11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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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

  何为江湖?

  《原诗·外篇上》:“大之则江湖,小之则池沼,微风鼓动而为波为澜,此天地间自然之文也。”

  时人恍惚如坐扁舟,波澜开闔,飘摇起伏。

  而今时局,更是堪称风雨飘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自两百余年前魔教当道,致使盛世王朝一朝风崩离析,奸人横行,小人猖獗,哀嚎遍野,民不聊生,各地战火纷扬,仙凡纠葛不休,闹得是仙不仙魔不魔人不人,狼烟四起,群雄割据,像是案板上切的凌乱的刀痕,碎的七零八落。

  直至数十载后,各地异军突起,西楚、东齐、北赵三足鼎立,散沙一般的局面得以缓和。仙魔两道也因实力有损不得已停歇战火,然,大乱虽平,小乱不止,关系仍是紧张。

  正所谓百废待兴,凡世王朝初定,威望不足遮盖前朝,难免有搅人清净之事。

  皇庭守卫再是严密,也比不得仙魔手段,不知是哪路人马透露出了楚氏王朝皇族被刺一事,闹得都城人心惶惶,半点不见战乱平息的庆幸。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在狭窄巷道被放大,犹如即将寿终正寝的破风箱一般嘶哑,甚至于像是晾晒在海边的、漏风的渔网。

  混着砂砾一般的粗喘无法掩盖这破败的巷道混进了一位大麻烦,淅淅沥沥的血迹一路蜿蜒至小巷深处,显然里头那位仁兄情况并不妙。

  不妙?

  不妙也与他无关。

  路过的青年剑客脚步一顿,随即加快了脚步,转瞬没了人影,只留下原地打转的叶片和小小的风旋。

  暗处一双眼似淬了毒一般,死死盯着那一卷风旋。

  “......想走.......回来......救......我......”

  粗噶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处处透着阴森,似是毒蛇嘶嘶吐信。

  然,喊来的却并非那青年剑客,而是全身裹在黑衣中的杀手。

  杀手半句废话不讲,径直朝巷子深处提剑刺去。

  巷中“嘶嘶”声阵阵,数条翠绿小蛇激射而出,张口向杀手咬去。

  杀手却是看也不看,周身罡风乍起,将小蛇绞了个粉碎,不见半分停滞。

  巷中那人见无法阻止,口中嘶声不断,乍一看去,这人口中竟是好长一节蛇信子,口中涎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冒气鼓鼓青烟,腐蚀出了道道黑痕。

  杀手见了,似是轻嗤一声,剑指那人脖颈转瞬即至。

  这人慌不择路,见剑锋袭来,知道自己已是避不过,索性不再躲避,转身迎头直上,口中蛇信打着圈直射杀手面门。

  杀手侧身避过,不等这人反应,剑锋已从喉咙穿透而出,飞溅起大蓬血花。

  这人抻长了舌头,却离杀手脸上面巾堪堪一寸,便失了力气,瞪圆了眼睛摔在青石板上,溅起蓬蓬灰尘,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杀手动作迅速娴熟地清除了自己来过的痕迹,这才转身离开。

  待那杀手走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后,先前那个溜得跟兔子似的青年剑客从拐角处探出了头,极大地松了口气,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在凶案现场似的。

  青年探头探脑了一会儿,走到尸体旁边,嫌弃地捏住鼻子,“可真是个老毒物,不人不妖的。”说罢还又四处看看,面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幸好小爷溜得快,没让人逮了做人肉馅饼。”

  这人在尸体旁边嘀嘀咕咕了半天,就见他啥也不干,拿起一根不知何时折下的树枝戳戳尸体脸部干瘪的皮肉,又戳戳其他地方,也不知在干什么,又扔开树枝,施施然翻过围墙,从墙体后面隐约传来一声惊呼,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且说这尸体被人发现后,朝中更是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闹得人是焦头烂额。

  温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栽在一张地图上。

  温琰自幼便被送入白玉京中,十数载未曾出过学宫,此次因失手烧毁了陈夫子多年来的藏品,被忍无可忍的陈夫子以出宫历练为由将他赶下了山。久居深山,温琰只得买了张地图,买时也未曾细看,等出来一看,好家伙,连个方向都不标,这让人怎么走?

  想去找卖地图的人理论,却发现人早就已经人去楼空。

  还是好心的路人跟他解释这是个骗子。

  温琰:“......”在学宫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骗,这要是让陈夫子那老小孩知道这糗事,不得笑上一整年。不行,不行不行,这么丢人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谢过路人后,温琰默默将地图揉成一团,一边想着此事暴露的严重后果,一边缓慢地、仔细地近乎温柔地将一团羊皮纸揉成了一堆碎屑。

  牛皮纸:“......”真是无妄之灾。

  解决了证据后,温琰看着眼前茫茫然转了个圈,又拽住路人,“你好,我该从哪里走?”

  ......这怕不是个穿着体面的山顶洞人?

  路人无奈回头,指着前方不过两条路,十分好心的一条一条说了一遍两条路都通往哪里。省得对方一不小心走岔。这年头当个路人也是不容易,跟个老妈子似的操心。

  温琰听得连连点头,却是只听懂了一半,弱弱表示,自己是个很久没下山的小古董,地形什么的真的听不懂啊大哥。

  白玉京中的学子到了一定时候都是要被夫子们送出学宫的,故而该讲的《九州志》等等有关人文、地理、历史的通史是一点不差,以防止出现诸如温琰这样两眼一抹黑的行径。

  温琰:“......”好吧,通识课要不睡过去,要不就是逃学走了,哪曾想现在却是曾经逃学的自己坑了现在历练的自己。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啊。

  温琰谢别了路过的恩人,噙着两条宽面泪,带着风潇潇兮易水寒的感慨在路人忧愁的目送下,踏上了......去往赵氏王朝的都城禹都的路......

  路人:......兄弟你是不是玩我?都跟你说老半天禹都有点儿乱,还特意多说了一会儿,你是听了还是没听?!

  且不知后方路人作何感想,温琰小做调整便收起了多余的情绪,好在他方才风中凌乱之际没忘把马牵上,当即翻身上马,沿路疾驰。

  且说温琰一路疾驰,路上虽然遭遇了不少山匪,但充其量不过是乌合之众,几乎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只比预计时间晚了一点到达诚扬府,温琰脸不红心不跳地选择性忽略了路上问路时闹出的笑话,正所谓债多不压身,丢人事做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不过路痴归路痴,什么地儿在哪儿他还是清楚的,只不过绕着白玉京走了一圈的糗事还真是......最好别让人知道了。

  说到位置,此处乃是西楚、东齐交界之地,三大王朝初立,尚且有些纠缠不清的糟心事,且说这边境一事便是剪不断理还乱,更有前朝遗留下来的问题,故而边境常有骚乱,既有尚未清缴的贼匪,也有前朝遗族作祟。

  但此处外商贸易往来频繁,珍奇事物随处可见,衣物饰品更是琳琅满目,目力所及商铺林立,吆喝声不绝于耳,更有驼铃阵阵,驼队载着货物缓缓走过热闹的街市。

  果然应了夫子的话,当是走出那一亩三分地方知世间万物之奇妙。温琰感慨一声,白玉京地处闽南,四季如春,加之地势险峻,鲜有商队能突破那层天堑去到白玉京中,更不必说从小便在其中求学的学子,怕是有一部分从未见过这般市井模样。

  温琰寻了处酒楼,一点就是一桌子肉菜,愣是看不见一点素色。

  然武者修行本就是及其耗损精气之事,故而这胃口相较于常人也是大了不少。

  更何况此处为两国交界之地,菜色丰富,既有西楚的粗犷,又有东齐细腻的风味。

  一壶烈酒,酱花生,酱猪肘,足足两斤酱牛肉,还有一应小菜。

  温琰赶了半个月的路方才找到落脚的城镇,此前尽是吃些野果充饥,足足半月不曾碰过荤腥,几乎要剃发出家了。

  酒楼也不是什么雅致之处,大堂虽是宽阔亮堂,但摆着的桌椅却是粗劣木板所制,桌椅上新旧痕迹层层叠叠,刀劈斧砍的痕迹看着颇为磕碜,然而周围人好似都已习惯,除却那些神态萎靡的底层江湖人,一些衣着利落的也是面不改色。

  不过很快温琰就明白为什么大堂这么大、客人这般多,桌椅却是寒碜了。

  只听得门口隐隐传来喧闹之声,门口闯进一面容凶煞的壮硕男子,手中大斧往桌上狠狠一劈,震得桌上碗碟飞起,汤汤水水洒了满处,桌前那人猝不及防被淋了个狼狈。

  壮汉大刀阔斧地一坐,身后几人将那人团团围住,“让我算算,你欠老子多少钱。”

  那人不过是个瘦弱不堪的中年男子,衣裳破旧,身上虽然配着把雁翎刀,然神情畏缩,半点没有用刀之人该有的锋锐,不是样子货,就是底层江湖了。

  中年人哆哆嗦嗦,见了壮汉第一反应竟是猛地跌到地上,卑微至极,“裴爷,小的是真的没钱了,求裴爷再多宽限几日,小的一定将钱款原数奉上。求您了裴爷!”

  裴爷啐了一口,“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借了你十万两!十万两!把你家那破烂铺子卖了都抵不了!给我打,往死里打!”

  “不!裴爷,别打我,求您了,求求您了,小的一定把钱奉上。”中年人苦苦哀求,却被裴爷一脚踹翻在地,不等他反应,周围人一哄而上,惨叫声混着拳脚打到肉体上的闷响,格外凄惨。

  温琰只瞟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像这种事情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世人疲于奔命,哪有闲情逸致去管旁人事物。

  酒楼内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些,以温琰的耳力自是听得清清楚楚,“倒是稀奇,追债都追到这里来了。”

  “兄弟,你是头一次来吧。”邻桌一人见温琰这么说就凑了过来,“你可有所不知,那催债的是诚扬府一霸,虽是没有做些抢女啥的肮脏事儿,倒是家赌坊的二把手,这个人啊不知死活犯到这裴爷手底下,可是给折腾惨了,原本还有个娘子,也受不了跟人跑了,还卷走了钱财,这不。”

  温琰挑高了眉毛,“那这人倒是挺惨的。”

  “呸!这些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邻桌武者不屑一顾,“他家那娘子是这人强娶来的,仗着人家家里穷,愣是把人给强了,那家人不得已才把女儿嫁过来,现在还拿那家人东拼西凑给女儿充门面的嫁妆赌钱,可不就惹上裴爷了吗。”

  “那这倒是罪有应得了。”温琰听了一场大戏不免唏嘘。

  倒真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摇摇头便不再理会。

  酒足饭饱之后,温琰并未想着留宿一夜,舍弃了马匹,向店家问清了去往西楚都城汴京的路后便启程前往。

  然而江湖是非多,便是走在路上也能被从天而降的麻烦砸中。

  迎面而来一团黑影直扑面门,温琰脚步微变,人已经挪到了另外一边,岂料这黑影竟也拐了个弯直接与温琰撞了个满怀,同时一个硬物被塞到了温琰怀里。

  与此同时,尾随黑影而至的重重杀气强压而下,漆黑刀锋不过眨眼之间已近在咫尺,直劈面门。

  温琰来不及多想,背上寒光一闪,快到连残影也看不清是如何出剑,硬生生将刀锋拦在身前,金戈铿锵之声乍起。

  温琰疾退几步卸去力道,一手猛地抓住试图逃窜的黑影,猛地掷向来人。

  黑影倒也机敏,在空中借力扭身,腿鞭直直劈下,仿若铁斧。

  来人横刀格挡,两人接触一刹,气浪翻滚,迅速分开。

  此时温琰才看清那黑影是个年轻剑客,只是蓬头垢面、衣衫零乱,另一人鬼面遮脸,手持漆黑长刀,杀气几乎浓郁成实体。

  年轻剑客退到温琰身后,小声道:“兄弟对不住了。”

  温琰不理会他,显然他已经卷进了杀手的任务里,看这一身打扮,鬼面黑衣红巾,当是凌雪阁中的杀手无疑了。

  凌雪阁中杀手皆是这般模样,足以让人一眼认出。这作为一个杀手组织来说显得格外的高调,几乎可以称之为明面上的杀手组织。不仅高调,其内杀手还非常有个性,一个杀手一旦接了单子,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死在任务里,这是杀手界不成文的规矩,但是,只要你的单子一日不撤,就有新的杀手接单,虽然不会为死去杀手报仇,但你的单子永远不会取消,直到雇主死亡。当然,你若是正常杀死杀手也便罢了,技不如人无话可说。然而凌雪阁是杀手中的奇葩,极为护短,你若犯了忌讳,凌雪阁绝不会放过。

  眼前这个分明就是凌雪阁的人。

  温琰挑眉,原本只打算安安静静到汴京,现在却是连老天也不给他安静的机会啊。

  杀手并未多言,一击不中,黑刀再次扬起,漆黑刀气吞吐,整个人腾跃而起,闪电般冲至温琰面前,身后空气被极致的速度拉扯出了密集的爆裂声。

  温琰不守反攻,杀手不过先天境界,长剑如灵蛇一般刁钻毒辣,在杀手近至眼前时,贴着黑刀蜿蜒直上,如毒蛇一般咬住杀手脖颈,连惨叫就没来得及发出便断了气。

  剑势刺穿杀手脖颈后去势不减,直接将杀手半个脖子都削断了一半,头颅只靠一层血皮相连。

  年轻剑客早躲到了一边,见状抚掌大笑:“兄弟好身手,那个东西就当是酬谢了。”

  温琰眼神暗沉,出手如电,单手作爪抓向年轻剑客。

  年轻剑客却全然没了方才的模样,脚下乱走几步便避开了温琰这一招大擒拿手。

  温琰变爪为掌,一掌打向年轻剑客,整个手掌被红艳火焰包裹,若是挨上一掌,只怕是经脉都要烧裂。

  年轻剑客没有硬接,速度极快遁向远处山林,“兄弟!有缘再见!”

  温琰没有再追,此人功力不在他之下,且身法奥秘,他怕是难以追上,只能怪他今日出门未看黄历,惹上这么一摊子破烂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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