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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兴疑惑的问:“你就没想过,他真的是伯约信使的话,会不会因此恨上你呢?”
秦霜答道:“荆将军临行前曾再三叮嘱过,就算真的有援军赶到,不是熟悉的人不可轻易相信。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如果因为我的判断失误而冤枉了好人,我自当谢罪,任其责骂殴打,如果他觉得还不解气,最多也只恨我一人,总好过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的境遇。”
关兴称赞道:“公而忘私,不愧是炎羽的部下,连性格都是一样的。”
“多谢将军赞誉,其实,关将军早就暗中怀疑他的信使身份了吧。”
“何以见得?”
秦霜缓缓说:“关将军将那柳宁安排在自己身边,远离诸将,并不是示意亲近,而是防止柳宁身份暴露时暴起伤人,可以第一时间出手拿下他。”
“证据就是柳宁用匕首偷袭将军时关将军惊人的反应力,几乎是瞬间开启了护体剑罡,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出手,由此判断,关将军一直在暗中提防着柳宁,努力将一切控制在自己手中。”
关兴饶有兴致的说:“哦,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秦霜说:“以在下愚见,关将军之所以不当场拆穿柳宁的身份,是想利用他鼓舞谷中将士的士气,哪怕他是假的信使,也要渲染成真的一般。其二吗,关将军应该是有意考验一下诸将的眼力。”
关兴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这个打算,然而大帐之内好像只有你看出来了。我甚至有些嫉妒炎羽了,有一个颇具胆识的剑魂就算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智勇双绝的秦霜,你做个校尉太屈才了,有兴趣做我的部下吗?”
“我家将军待我有大恩,实不忍背弃,再说了,关将军会希望自己有一个朝三暮四的部下吗?”
“秦校尉不要介怀,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关将军认为这个柳宁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关兴知道秦霜指的是荆云下落之事,想了想说:“这个柳宁竟然能想到用苦肉计来取信我们,他应该明白谎言越多破绽越大,因此他的话可以信七成,炎羽的事他没必要说谎的,我虽不相信炎羽会有事,但那晚炎羽肯定是被重伤下落不明了。”
关兴自责的说:“都怪我,如果当初我能将炎羽劝住,他就不会出事了。”
“荆将军也是谷中将士考虑,当时的情况不突围求援,早晚是死路一条。剑魂成功突围报信,姜将军已率援军赶来救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欠炎羽一份大恩情,他又是我的结拜兄弟,我向你保证,出谷后,我会动用所有力量找到荆云,绝对会还你们一个完整的将军。”
“那霜就代表大家谢过关将军了,不知关将军打算将那个柳宁如何处置呢?”
关兴冷笑一声,“夏侯霸既然敢用苦肉计来赚我,为何我们就不能将计就计呢?”
秦霜说:“那个柳宁看样子是个性格坚毅的人,恐怕他不会乖乖合作吧。”
“正因为他性格坚毅才不会轻易放弃,如果我们让他写一封伪信引诱夏侯霸上钩,他肯定会在书信中做些文章,我们只需得到他的一些字迹,再让擅长临摹的人仿照着写一封书信即可。”
魏军大帐中,夏侯霸得到柳宁的回复书信,信中告诉他,关兴相信了他的身份,还为他举办了一场酒席接风洗尘,汉军的很多将领都喝的酩酊大醉。
连日征战,死伤惨重,谷中的许多汉将都对关兴心生不满,他秘密联络了一些想要活命的汉将起事,今晚可举火为号杀死看守谷口的汉将,夏侯霸可率大军发动奇袭获得全功。
打量着眼前自称是柳宁同乡的送信人沈五,看着沈五一脸猥琐贪财的模样,夏侯霸强忍着心中的厌恶问:“柳宁呢,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是他自己前来?”
“回将军的话,关将军对柳大人的到来非常高兴,特意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酒席,柳大人根本脱不开身,所以派小人前来送信。”
随后他搓了搓双手,一脸期望的问:“柳大人说事成之后,会能给我一大笔金银,足够后半生无忧,不知是不是真的啊?”
夏侯霸淡淡的说:“当然可以,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五立刻立下毒誓说:“当然是真的,沈五若有半句谎言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夏侯霸摆了摆手说:“好了,本将军就暂且相信你,你先回去吧。”
沈五支支吾吾的说:“将军,那个......”
夏侯霸见他还不走,便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沈五揉着空瘪的肚子说:“将军能不能赏我一些酒肉啊,我都饿了三天了。”
夏侯霸闻言大笑,“我还以为你要什么呢,当然可以,只要本将军能生擒关兴,保你今后天天大鱼大肉!”
“真,真的。”沈五纳头便跪,“多谢夏侯将军!”
夏侯霸令人上了一大盘羊肉,足有十余斤,沈五看到后双眼直冒光,立刻跑了过去,来不及拿刀和箸,直接用手从釜中捞起一只羊腿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模样就像饿鬼投胎,吃的双手,脸上都是油光。
这沈五更是趁人不注意,偷偷将一副象牙箸揣进袖子中,随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动作虽小还是没有瞒过夏侯霸的眼睛,然而他并未阻止,反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沈五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夏侯霸拍了一下手,躲在屏风后面的游楚立刻走了出来,“仲允,你觉得这个沈五可信吗?”
“以他刚才的吃相来看,的确符合谷中蜀军缺粮的事实,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夏侯霸笑着说:“仲允多虑了,你刚才在屏风后面没看到,这家伙还偷偷顺走了我一副象牙箸,这就是一个见风使舵,偷鸡摸狗的庸人小人。”
“将军可不要小看关兴,万一那个沈五是装出来的呢?”
“我夏侯仲权自信有几分眼力,是否装的还是能看出来的,如果他连我的能骗到,那他可真是个人才。”
“况且他有柳宁的亲笔书信,我太了解他了,他绝对不可能叛变的,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若是再迟疑下去,等姜维率军赶到,我们就只能退出陇西了。”
游楚见说不动夏侯霸,叹道:“但愿真的是我多虑了吧。”
夏侯霸自信的说:“就算真的是关兴的陷阱又能如何,人数,士气,后勤我们都远胜蜀人,我就不信就靠他的几千残兵败将还能翻天不成!”
沈五回到谷中后直奔关兴的大营,将在魏营中的事全都告知了关兴,游楚猜想的不错,沈五在魏营的那副小人嘴脸果然是装出来的。
关兴知道普通的人很难瞒过夏侯霸,所以特意挑选了形象不佳,气质猥琐的沈五,夏侯霸果然轻视了他。
关兴笑着说:“沈昂,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次,计你一大功!”
沈五真名沈昂,所以他才敢在夏侯霸面前大胆立下毒誓,因为沈五根本不是他的名字。
沈昂取出了一副象牙著说:“关将军,我这次也没白跑,还顺手带了夏侯霸一副象牙著,也算是给兄弟们报了一下仇!”说完就要把象牙著交给关兴。
关兴摇了摇头,“你也太老实了点吧,你不说我根本不知道的,这是你自己拿到的战利品,你就拿着吧。”
“可是......”
“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你父亲早死,没有兄弟,也未娶亲,家中只有一个老母需要赡养,这象牙著还是换些钱赡养你的老母吧。”
“这,多谢将军!”
沈昂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关兴走出帐外,看着谷口对面魏军营帐的方向,抚摸着已经快要痊愈的手臂说:“夏侯仲权,天罗地网已经为你布下,就看你如何招架了,我这次誓报当日的一箭之仇!”
是夜,夏侯霸整点军马,令将士们燃起火把准备动身夜袭。
临行前,游楚忐忑不安的骑马走来,“夏侯将军,不知为何我的右眼一直在跳,很可能会出事。”
夏侯霸说:“游太守,大军已经调动,不可能轻易停止了,你若是敢说动摇军心的话,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就算真有关兴的埋伏,我也要搅他个天翻地覆!”
游楚摇摇头说:“我不是来劝将军停止用兵的,只是能不能让我先打头阵,如果我不幸中了蜀人的埋伏,将军也可以从后面杀出接应我。”
夏侯霸摇头拒绝了,“这不行,你是个文官,对付一般人还可以,关兴骁勇,游太守一旦中了埋伏,恐怕我还来不及接应,太守就出事了,不如我在前,太守在后。”
“就算蜀人真的设下伏兵,我也不惧,只要关兴敢露面,我会出手牵制住他,太守可趁机从后方杀出,用人数上的优势剿灭这些蜀军!”
“此计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