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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兴在帐中设下酒席款待柳宁,关兴居于上首,两边武将一字排开,柳宁则被安排于西边第一个席位上。
酒席开始,关兴笑着对诸将介绍起柳宁的身份,“这位柳将军乃是伯约派来的信使,此番前来是告诉我们,援军不日便可抵达,诸将只需再坚守数日,此间之围可解。”
汉军被困谷中近半个月,士气低迷,乍得到这个好消息,诸将纷纷面露喜色。
关兴举起一樽酒说:“你们说柳将军带来了这样的好消息,是不是该敬他一杯啊!”
诸将一起恭声道:“理应如此!”纷纷举起面前的酒樽向柳宁敬酒。
柳宁对众人的热情感到受宠若惊,谦逊的说:“哪里,我只是奉姜将军之令做了份内之事。”
关兴立刻说:“哎,休得过谦,魏军连日进攻,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这种情况下你带来这样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怎能不敬您呢?军中条件简陋,只有这点菜肴,柳将军将就一下,不过这酒倒是好酒,柳将军一定要多喝几杯。”说完关兴将酒一饮而尽。
柳宁思考了一瞬,还是选择喝下了面前这樽酒,此酒正是荆云酿造的蒸馏酒,度数极高,一杯烈酒下肚,宛若腹中生出一团烈火,柳宁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下了毒酒。
“关将军,这酒,好烈啊。”
关兴解释说:“柳将军莫要见怪,此酒乃是义兄所赠用特殊手法酿造的上品烈酒,军中之人皆好烈酒,我以为柳将军会喜欢所以才会呈上,莫非柳将军不擅饮酒?”
“这,当然能饮。”为了不引起关心的怀疑,柳宁咬着牙连饮数樽烈酒,脸色腮红微有醉意。
关兴装作不经意的问:“柳将军,我与伯约兄关系不是很亲密,却也经常往来,也见过他的不少部下,怎么感觉柳将军这么眼疏呢?”
“关将军不会到现在还怀疑我是假扮的吧。”
关兴矢口否认,“当然不是了,只是有些好奇柳将军以前的经历,为何以前没听说过您这种有才能的人啊。”
“姜将军麾下何止万人,关将军就算记忆再好也不能记住所有人的面孔吧,在下是最近才凭借战功升任军司马一职,以前只是一名普通的百夫长,就算关将军以前见过我,恐怕很难记得清我的模样吧。”
关兴只得尴尬的转移了话题说:“这,柳将军所言极是,是我多虑了,来,吃菜,再不吃就要凉了。”
众人饮酒正欢,突然帐外禀报,荆云的部下秦霜前来,秦霜在前些日子击退魏军的表现极其亮眼,给关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听说他来了,立刻高兴的说:“快快有请!”
很快,一个身着戎装的青年将领缓缓走了进来,“末将秦霜拜见左将军。”
关兴笑着问:“是显思啊,你不在谷口把守怎么有闲空跑到我这来呢?”
秦霜低着头说:“末将心系荆将军的安危,听闻有姜将军的信使到来,于是将看守谷口的重任交给了田灵马光兄弟,诸将都委托我前来打探信使是否有荆将军的消息。”
关兴欲言又止,“这,哎,你还是去问柳将军吧。”
随后向柳宁介绍秦霜,“柳将军,这位是秦校尉,乃是荆将军的得力部下,我们能坚守至今,多亏了他啊。”
柳宁双手抱拳道:“原来是秦校尉,久仰大名。”
秦霜亦抱拳问:“柳将军,请告诉我荆将军的事情吧。”
柳宁遂将荆云的事告知了秦霜。
秦霜的反应与关兴如出一辙,一脸不信的说:“不可能,荆将军怎么可能会出事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柳宁叹息的说:“哎,我们也希望是这样,可是自那晚突围之后,就再也没有荆将军的音讯了。”
“柳将军,你刚才说我家将军没有了音讯,也就是说没有传出将军被魏人所杀或被俘获的消息?”
“这个,未曾听闻。”
秦霜立刻冷静了下来,没见到荆云的尸体就不能证明将军已经战死,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秦霜又问:“不知柳将军是如何越过夏侯霸的重重阻拦进入谷中的呢?”
柳宁黯然道:“我们临行前共计二十七人,我们假扮成魏军趁着夜色想要穿过魏营,不幸被识破了身份,他们为了掩护我尽皆断后战死,唯有我一人身受数创逃入谷中。”
“抱歉,触及到您的伤心事了,只是能否让在下看一下您的伤势呢?”
“这个......”柳宁疑惑的看着秦霜,又看了看关兴。
“秦校尉,太过失礼了吧,我刚才见过了,柳将军的确是遍体鳞伤。”
秦霜摇了摇头说:“既然柳将军不想让我看到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关兴瞪了秦霜一眼说:“柳将军为了给我们报信,费尽艰辛,你这样怀疑他真是太过分了!”
随后话锋一转对柳宁说:“柳将军,既然秦校尉不信任你,不如让大家再看一眼你的伤吧,既让他死了这条心,也能让大家知道你的勇武。”
关兴秦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混合双打让柳宁措手不及,只得将上衣褪去露出刀剑之伤,在场诸将再次发出惊叹。
秦霜观察了一会,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却又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只是感叹的说:“是我多心了,柳将军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完成使命,你的执着和忠诚堪比先汉的博望侯啊。”
“秦校尉过誉了。”
秦霜说:“哎,可怜那些跟随柳将军前来的忠臣义士战死沙场,我深感忧伤,战场之上,刀剑无情,人命若草芥转瞬即逝,不禁感慨人生苦短。”
柳宁感怀的说:“秦校尉倒是性情中人啊。”
秦霜又说:“听到柳将军的遭遇,霜突然想起过去在白毦军中时曾有一个亲如兄弟的袍泽,名叫赵晟,当初还是他在战场上将我从死人堆中救出来的,我一直难以忘记这份恩情。后来我到了荆将军麾下担任校尉,而他则去了姜将军的长败军中,不知他是否安好?”
柳宁一头雾水,“赵晟?”柳宁额头间流下冷汗,却故作镇定的说:“军中同名同姓者甚多,不知秦校尉说的是哪个?”
秦霜疑惑的说:“咦,我记得他在长败军中也担任军司马一职,难道柳将军不认识?”
“哦,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样一个人,他为人慷慨大度,武艺高强也曾帮助过我,因其作战勇猛,被姜将军委以重任。原来他与秦校尉是旧识同为白毦军的一员啊,这次救援,他也来了,你们兄弟情深,想必很快就能再次重逢了。”
秦霜不答话只是冷笑不止,柳宁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妙,右手偷偷按在腰间剑鞘之上,嘴中又问:“秦校尉这是何意啊!”
秦霜突然拔剑,大喝一声,“关将军,速速擒拿此人,他是魏军奸细!”
秦霜此言一出,全场震惊,还未等诸将反应过来,柳宁见身份暴露,突然从袖中飞出一把匕首,直刺向关兴的面门。
大帐之内唯有关兴一人是剑圣高手,他的威胁最大,只有先除掉他,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两人距离很近,加之事发突然,诸将都来不及救援,眼看关兴就要被匕首刺中,匕首突然遇到一股阻力停在半空再难前进一步。
原来关兴早有防范,暗中开启了剑罡防御,柳宁见行刺不成转身施展身法轻功想要逃出帐外。
关兴冷哼一声,“想逃,哪里走!”关兴右手猛地一拍案,运起内力,案上的两根竹筷如飞镖一样刺进柳宁的两边肋骨上。
柳宁吃痛之下,凌空的身子落在地上,重伤的柳宁还想挣扎的站起身子时,秦霜等人已经持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被擒的柳宁右手化拳重重的捶在地上,不甘心的说:“就差一步,可恶啊!”
诸将都对刚才凶险的一幕心惊肉跳,纷纷朝秦霜投出钦佩的目光。
关兴扫了一眼地上的柳宁说:“先把他压下去,严加看管,之后我有话要问他,决不允许他逃走或死去。”
“诺。”
随后又对诸将说:“你们也都散了吧,对外宣称柳将军身染重病不能见人,帐中的事绝不能透露出去。”
“我等明白。”
诸将陆续走出营帐时关兴突然叫住秦霜,“秦校尉,你且留下,我有话要说。”
帐中只剩下关兴秦霜两人,关兴感叹道:“秦校尉,幸亏你认识那个赵晟,不然真要被这个家伙蒙混过关了。”
秦霜摇了摇头说:“我哪里认识什么赵晟啊。”
关兴惊奇的说:“难道你刚才是在诈他?”
“每错,也怪这家伙倒霉,好死不死非要假扮长败军的人,因为丞相的缘故,白毦军很多优秀的人才分散到季汉各个军中,但是偶尔有一两支军队没有白毦军,姜将军麾下的长败军就是其中一支。”
“长败军并不是他们总打败仗,而是每逢败仗时总是由他们断后掩护大军撤退,其成员都是蜀中子弟,在姜将军统领之前,就是一支充当炮灰的部队,人员更替频繁,怎么可能会有白毦军的人呢,所以我断定他绝对是魏国的奸细。”
“除此之外,他自称是在魏人的包围中厮杀而出,其余人大多战死。但我刚才观察,他虽遍体鳞伤,但那些刀剑之伤却无一处伤及筋骨,只是一些皮外伤,我当时就怀疑了,这些伤都是他的苦肉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