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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异类……难道就是指——龙？”越凌挑眉问道。

　　“龙……其实是所有异类中最为危险的一种。”方老板轻舒出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了下去，“因为……它们唯一能够选择的食物，就只有人类而已。”

　　“竟然还有这样的生物？！”阿斐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阿斐和小晴应该没有见过……不过越凌应该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罗垣失控的场景了吧？”方老板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替他隐瞒,但你也应该知道,他失控的时候有多么危险吧？”

　　越凌缓缓点了点头：“确实……那场景的确让人印象深刻。可是——我相信罗垣。他在第一次失控时就没有伤害我……我相信他可以控制好自己。”

　　“你太天真了。”方老板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资料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记载,也就是说,龙王从来都不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本能。

　　如果当时罗垣能及时收手只是个巧合呢？后续会给大家带来多大的危险,你知道吗？”

　　越凌笑了笑，不答反问：“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一问了——你不是说在龙族里,唯一能够化为人形的,就只有龙王么？那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个家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很显然,他也是龙族吧？”

　　就因为确定了罗垣是龙王,方老板才会停止了对越凌的怀疑。可如果顾意也同样是龙族，那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方老板果然迟疑了，“这情况我从未在资料里见过……可能，还需要回一趟方家查清楚才行。”

　　“还查什么查啊？！”方晴怒了,“要我说,哥哥你还想着回去那个方家做什么啊？明明就是他们不安好心！

　　要不是他们故意来找茬，罗垣哥根本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你说的资料显然也和罗垣哥的实际情况不符吧？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胡编乱造的啊？”

　　方老板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罗垣的情况暂时还不能确认,不能妄下定论。

　　至于方家……别的方面我姑且不做评论，但是在有关异族的事情上,他们是不可能作假的。

　　罗垣能控制好自己，是偶然还是能力使然？这样的情况是只有他有，还是以前也曾经发生过同样的情况……我总得好好查一下才能确准。

　　就算他可以控制好自己，我们也不应该让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夺走他人性命的人,这么不受限制地生活在普通人群之中。”

　　这年头，管制刀具都不能上街呢！热武器更是想都别想！可罗垣呢？他可是在一念之间就能夺人性命的存在啊！如果这样的他还能和正常人一起生活……这画面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这就好比动物园决定把一头狼丢进一兔子窝里养，然后指望狼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不去咬兔子一样乱来。

　　这种操作，不管对狼还是对兔子，都是极其严重的不负责任。

　　方晴脸色一白，但也没有再反驳。

　　从理智上来说，她很清楚自家哥哥说的没有错，这是正确的逻辑。

　　只是……

　　方晴咬着唇，默默地坐了下来。

　　罗垣拍了拍她的肩，苦笑着开了口：“其实……老实说，能不能控制得住，我自己也是没有把握的。

　　就……那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有另外一个意识在操控着我……当时的我，对身体的控制力到底还剩下多少，现在我都不能确定的。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彻底失控了……到那时，也许连你们，我都会不再顾忌也说不定……”

　　“果然……还是应该杀了你的！”

　　从门外突然传来了个沙哑的女声，说出来的话冷冽残忍，如钢刀一般，割破了酒吧内的平和气氛。

　　众人一齐定睛望去，只见一名带着墨镜口罩，以一袭黑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从门外消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越凌心下一惊。看身形，这女人分明就是之前跟方老板一起袭击他们的那名蒙面女子。

　　比起方老板的手下留情，这女子身手上虽略有不如，但下手的狠辣却更胜一筹。

　　越凌当时为了能成功威慑到方老板，曾经在那女人咽喉间狠狠划过一道。她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那一下虽不致命，但足够让这女人在床上躺上好几天的了。

　　可越凌怎么也没有想到，才不到半天的工夫，这女人竟又杀了过来。看来无论是她的恢复能力或是这执着的毅力，都是相当值得人赞一句“真不容易”的。

　　只不过，因为咽喉受损的关系，她声音比之前沙哑了许多，就连说话都无比艰难。但饶是如此，她也还是坚定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后退半步的意思。

　　见到是她，方老板不禁拧起了眉头：“你不在医院里好好躺着养伤，跑来这里要做什么？”

　　“做什么？”那女人三两步走到众人面前，冷笑着看了眼方老板，又恶狠狠地盯紧了罗垣，“我不放心啊！所以来看看你这边处理得怎么样了……果然，你还是没有杀了他！”

　　“我做事自有我的分寸！不需要你来教我如何做事！”方老板斥道。

　　“分寸？”那女人哑声一笑，“若你心中还有‘分寸’二字，就不会任由这个怪物吃了人之后还逍遥这么久了！

　　我早就问过你，酒吧里新来的这两人是否有过异常的举动，可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失踪了好几个大活人这种重要的事情，你竟然隐瞒不报？要不是我自己通过渠道了解此事，是不是你还打算替这个怪物隐瞒下去？”

　　“罗垣哥才不是怪物！”方晴现在最听不得“怪物”两字，像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愤怒地跳起来抗议。

　　“不是？”那女人挑眉，“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么？小姑娘，他可是能把一个大活人在一瞬间吃到连个渣滓都剩不下来的！除了怪物，还有什么能用来形容他？你倒说给我听听看？”

　　“他是个好人！我绝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方晴坚持着，半边身子挡到了罗垣身前。

　　“好人？”那女人笑得像夜鸦一般难听，“你要当他是好人，也得他首先是个人吧？小姑娘，你好歹也算是方家的子嗣，如今为了一个非人的怪物这样处处维护，难道就不怕祖先脸上蒙羞吗？”

　　不提方家还好，一提方家，方晴简直怒火窜上了天灵盖。

　　她小脸通红：“方家？舍弃了我们的‘方家’，有什么资格让我当家人看待？我就算要让祖先蒙羞，那也轮不到你那个‘方家’来乱攀亲戚！我们和你那个‘方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舍弃？”那女人笑得极讽刺，“简直是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们父亲舍弃了方家！想当年，老家主逝世，是你们的父亲自己懦弱无能！

　　身为方家长子，却完全不去想如何继承家业，只知道带着自己的家小逃避家业重担，把所有的压力都丢给当年才十六岁的弟弟！

　　后来也是他自己出了意外，留下了你们兄妹俩个——这难道也要怪方先生吗？

　　当时他自己也还是个未成年，更不要说方家那一大摊子破事都还没有摆平，上上下下都等着他拿主意，还有方家时代更迭的职责更是不容疏忽。

　　我倒想问问，你觉得他哪来的精力，还能再去照顾你们两个小辈？”

　　“这……”方晴语塞。

　　她才知道自己早年去世的父亲还有个兄弟，一想到明明有亲人在人间，却还让自己和哥哥流落在孤儿院，过得无比辛苦。

　　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对这位所谓的“叔叔”没什么好印象。

　　可是现在她却被告知，当年他们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哥哥虽然只有十岁，但这位叔叔也才十几岁。尚未成年的少年就要被迫应付一整个大家族的权势更迭……

　　若再强求他必须照顾他们兄妹……似乎确实也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女人不依不饶，步步紧逼：“身为方家血脉，你们本就有着不能逃避的职责。可是你们的父亲却选择了逃避。

　　结果呢？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就算是这样，直到你哥哥长到十八岁以前，方先生都没有去打扰过你们吧？他也从来没有强行要你们必须履行方家的职责，这还不够仁至义尽吗？

　　要知道，方先生一个人扛下所有一切的时候，可比现在的你们要年轻得多！他本就身子弱，小小年纪却被逼着撑下这一切，有多么不容易，你们可曾想过？

　　就算现在，他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啊！正当盛年，却早早耗尽了精力，掏空了身子……这辈子，他都无法再留下自己的子嗣……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那个逃避责任的好父亲造成的！

　　明明就是你们那不负责任的父亲抛弃了方家！抛下了他！凭什么到了现在，你们这些做子女的还要来指责他？！”

　　方晴被逼得几乎要瘫坐到罗垣的身上，罗垣扶住了她的臂膀，一脸怒色地瞪视着那女人。

　　“够了！”方老板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不需要你在这里一遍遍强调叔叔有多伟大！我都已经答应了，方家直系血脉的职责，我会一力承担下去！但是，我绝不会轻易杀人！”

　　“我可要再说一遍：杀人的前提是——那得先是个人！”那女人抬起下巴，眼神轻蔑地望着罗垣，“跟一个吃人的怪物讲人权，你未免也太可笑了！”

　　“在我看来，他就是个人类。”方老板不为所动，“他有感情、有理智，主观意愿上也认为自己是人类，并且，他并不想伤害其他人。这样的他，我无法判定他是对人类有害的怪物。”

　　“是与不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这会由方先生和方家长□□同做出决定——只要证明了这人就是龙王，就必须立即斩草除根！”那女人针锋相对。

　　“现在方家的实际执行人是我，我有权利拒绝！”方老板半步不让。

　　那女人皱紧了眉头：“怎么，你这是铁了心要为这个怪物跟方先生过不去么？”

　　“不。”方老板严肃地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一直跟在叔叔身边，他为了维护人类所做出的种种努力，我也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对他，我是敬重的。

　　只不过，就我亲眼目睹的情况来看，那些有关龙王的记载确实有很多漏洞。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我希望你可以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你想怎么做？”眼见无法说服方老板，势单力孤，自知无法与这些人硬抗的女人也只得退让了一步。

　　“我想回一趟方家老宅，好好查一查资料中有关于龙族的全部记载。”方老板坦诚地回答。

　　“没有必要！”那女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所有应该让你知道的资料，我们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

　　“可是我所看到的情况，就是与你们告诉我的资料不符。”方老板据理力争，“就在刚才，我们就都亲眼见到过另外一个——自称是龙族的人，全身上下看不出来任何与人类有异的地方。

　　按照我目前所知道的资料，龙族中能够完全变身为人的就只有龙王一个，对吧？那么，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你要如何解释？

　　如果他是另外一个龙王，那么就算我现在杀了罗垣，对情况不还是一点帮助都没有吗？反倒不如暂且留他一条性命，说不定还能对龙族有所牵制。”

　　“你说的……是真的？”

　　那女人瞳孔微缩，迅速打量了一下另外三人。见他们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她的声音也凝重了起来。

　　显然，她也没有得到过有第二个疑似龙王存在的消息。

　　“这不可能啊……”那女人在原地不住地踱着步，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着，“龙族应该已经全部被赶尽杀绝了才对啊……仅存的那些也早已深藏于地下，只有唯一的龙王血脉还隐藏在人类当中，每隔千年才有一次觉醒的机会……这不会错啊……

　　千年之前觉醒的龙王，就是被当时的方家家主斩杀的；现在的龙王应该才刚刚觉醒重生，怎么还会再出现一个龙王呢？”

　　“我也并不能确定他就是另一个龙王。”方老板很诚实，“他只是自称龙族，对人类有着强烈的仇恨，同时称呼罗垣为龙王。

　　但他也确实是完全的人形外貌。这样的情况我从未在资料里见过，所以才想要弄清楚。”

　　无论是有第二位龙王的存在，还是其他的龙族也变得可以潜伏在人类世界了，这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错，是该好好弄清楚才行。”那女人点了点头，“如果不能趁着龙王现世的机会把龙族一网打尽的话，万一让它们蛰伏了下去，又得再等下一个一千年了。”

　　那女人顿了顿，眼神一转，突然指着越凌道：“还有……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明明只是个人类，却拥有比异族更为强悍的力量，这怎么可能？

　　按照记载，方家的直系血脉应该就是人类实力的顶点，那个龙王转世姑且不论，可这女人的实力竟然会比你还要更胜一筹——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越凌闻言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这女人竟然会矛头一转，将怀疑的目标直接指向到她的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