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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凌的这一招以退为进,相当顺手地把3344告诉她的情报——方老板暗中跟踪她和罗垣的事情搬上了台面。

　　她的意思非常明显——你都已经跟踪调查我了，我又不疯不傻，怎么可能还会主动往你面前撞呢？自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咯！你竟然还怪我是不是在故意躲你？不大合适吧？

　　这口锅甩得浑然天成毫无破绽,方老板果然被怼得无话可说。

　　“抱歉啊。”好半晌,方老板才开了口。

　　“没关系的。”越凌倒是一派淡然神色,“是我有所隐瞒在先，也不能怪你会怀疑。你的做法并没有任何问题。若把我换到你的位置,我大概根本就不会收留像我自己这样的可疑分子。

　　不管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实际上你都是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于我而言就是雪中送炭一般的恩情，我不会不领这份情。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多问,也不想多管,请方老板不用太过担心。”

　　方老板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看到越凌那始终淡然的表情,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他才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

　　“那几个混混，从那天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们了。”方老板道。

　　“哦。”

　　“这样的话,你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个见到他们的人。”

　　“大概吧。”越凌没有否认。

　　当时罗垣已然陷入了昏迷，在当时,现场清醒的人就只剩下她一个，她就算想否认也没有立场。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方老板追问道,“当时还有几个人在场？他们之中可有人受伤了？逃跑的时候，他们是朝哪个方向跑的？临走前还说过些什么？”

　　对于方老板这一连串的发问，越凌的回答就只有很简单的一句：“不记得了。”

　　停了一会，她又补充了一句：“当时光线太暗,罗垣看起来又伤得很重，我非常害怕他会连命都保不住了，所以……那些混混实际情况如何，我压根就没有心思关心。

　　他们愿意主动离开，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怎么还会去管其他的呢？”

　　“你……莫非对罗垣……”方老板抽搐颇久之后，又开始皱眉。

　　“你在想什么呢？！”越凌喷笑出声，“人命关天哎！大佬！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都会先关心伤者的吧？

　　我不一定非得对他有些什么想法才能关心他吧？大家好歹都是一家店里的同事，我看起来有那么冷血的么？”

　　“……”方老板抿着唇没回答，但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在他看来，越凌和罗垣的关系很好。

　　也许是被越凌意外救了一命的关系吧，从那天以后，罗垣明显与越凌亲近了许多。

　　罗垣本不是个多话的人，平时在店里，一整天也难得听到他说上一句话。

　　可是从那日开始，只要越凌开口，他总会多说几个字；也只有在越凌表示要外出的时候，他才会主动要求作陪。

　　别的不说，方晴就私下偷偷和他说过，说越凌和罗垣的关系太好了，让她觉得有些吃味。

　　“而且，”越凌托腮望向窗外，“我自己倒是觉得，比起罗垣……我跟阿斐的关系明显更好一些吧？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对罗垣有意思？”

　　无论实际情况为何，她本就对阿斐更为熟悉也更愿意亲近些。

　　而阿斐对她，仿佛就是一种本能般地依赖。以前那么多个世界里，阿斐都没有关于她的记忆，但也都能够在遇到的第一时间就与她亲近起来。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她来了还没几天，阿斐黏她的程度就已经远远超过与他一同长大的方晴了。

　　她与阿斐之间，未必有什么超乎友情之上的感情，但那种亲近的感觉却是浑然天成的。

　　“所以，我才更想提醒你：你必须要考虑清楚。”方老板表情极其严肃，“他们都是好孩子，你不要伤害到他们才好。”

　　“……啊？”越凌怔愣了片刻，随即狂捶着椅背疯狂大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对他们……啊哈哈哈哈！！！！”

　　越凌一边狂笑，一边在心底的小本本上又给方宇涵记上了黑体加粗的一笔。

　　好样的！竟敢以为老娘是脚踩两条船的绿茶婊？！可以的！可以的！！

　　这仇回头要是不算，她就把越字倒过来写！

　　“宿主！不是说好了，这个方老板跟方宇涵没有任何关系，是完全不相干的人吗？”3344对她的记仇行为非常不齿。

　　“对！谈恋爱的时候当然不能算！他又没跟我一起经历过那些旅程，是不相干的人没毛病呀！”越凌理直气壮，“可是报仇的时候就要算！有些仇恨哪怕转了世投了胎，也必须给我算！清！楚！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两人连魂魄都毫无干系，我看着同样一张脸，单纯迁怒难道就不可以吗？”

　　“……呵、呵呵……宿主你开心你就好。”3344再一次放弃了与自家宿主讲道理的打算。

　　方老板不知道越凌为何突然狂笑不止，但他至少明白一点——自己铁定是说错话了。

　　他抿紧了唇，正想要解释两句，却见越凌整个人都快形象全无地滑到椅子下面，眼下正努力往上爬。还无力地抬起一只手对他摇了摇：“行吧，好吧，我以后会跟他们都保持好距离的。我就只跟小晴妹妹一个人玩，这总可以吧？”

　　方老板一句“那也不行”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其实，这主要是因为他也明白，自家妹妹对罗垣那小子很有点意思。

　　那小子在他看来倒也不算太差。除了身份不明这个缺陷真的很严重，其他方面都勉强还配得上他的宝贝妹妹。

　　可是，要是越凌天天跟他妹子混在一起玩儿，那他妹妹要怎么谈恋爱？

　　倒不是他妄自菲薄，虽然他很确定，他家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可是在一般男人的眼里……大概与越凌这样的完美女神还是存在着一定差距的。

　　更何况越凌对罗垣还有救命之恩！

　　在这样的对比下，方老板对自己的妹妹尚未开始的恋爱并不乐观……

　　“谈恋爱又不是去超市买菜，哪个性价比最高就挑哪个。方老板你真是想得太多了。”越凌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是你的，就算你拼了命往外踹，他也还是会兜兜转转回来你身边；不是你的，哪怕豁出性命去抢，也是抢不过来的！”

　　说到这个，越凌可以说经验十足了。

　　想当初，她给方宇涵挑的候选对象，那可都是精挑细选不知道找了多少个，甚至还亲自精心策划安排他的相亲之旅，就差没给他定好每天该怎么谈了。

　　结果呢？方宇涵那大傻子连她的身份都猜不对，偏偏还是能栽到她这颗歪脖子树上！

　　人哪~~有的时候就是得认命！

　　方老板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越凌尴尬地又笑了两声，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明白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她的身份实在是太可疑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巧合，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抢占了罗垣的绝大部分戏份。

　　原本，来有间酒吧找工作且身份成疑的人，就只有罗垣一个。方老板的怀疑也会主要针对他。

　　但现在，她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罗垣的大部分可疑之处都承接了下来。只怕眼下在方老板的心目中，她的可疑度排行还在罗垣之上呢！

　　那几个失踪的混混，有可能算在罗垣身上，也有可能会被直接算在第一个抵达现场的她身上啊！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还要替他们隐瞒呢？在有人询问他们是否有可疑之处的时候，他把情况如实上报不就行了么？

　　他的隐瞒和包庇背后，究竟又藏着些什么隐情呢？

　　“那一天……”方老板停了很久之后，才又开口道，“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见越凌有些茫然的神色，他连忙补充道，“我是说，罗垣受伤的那一天……你去得应该比我早，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那些混混却始终没有丝毫痕迹可寻。

　　如果是畏罪潜逃，可罗垣已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酒吧正常工作了，他们也没有报警，那些混混怎么都应该听到了风声，也是时候回来了。

　　这些常年混迹于黑道的年轻人，断不至于因为捅伤了一个人，就怕到销声匿迹那么久。

　　可是这些时日以来，无论他如何明里寻找暗里探访的，都找不到那些混混的半点踪迹。就好像……那些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对于这种诡异的情况，他唯一能够询问的人，也就只剩下当日在场的罗垣和越凌了。

　　罗垣始终坚称自己在被捅了一刀后，就彻底晕了过去。后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完全不清楚。

　　从他当时的伤势和长达一天的昏迷来看，这个说法，方老板觉得是可信的。

　　那么，现在唯一值得怀疑的人，就只剩下与那些混混打过照面，但却连任何有效信息都没能提供的越凌了。

　　作为清醒的最后目击者，她的说法实在过于含糊不清了。

　　不知为何，方老板有一种感觉，如果当天晚上那些混混确实在伤了罗垣后想要离开，越凌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跑他们，纵容他们逃之夭夭。

　　而且，他怎么想都觉得，以那些混混的品行来看，面对的是越凌这样一个漂亮纤瘦的女孩子，就算她当时确实在报警，方老板也不觉得他们会真什么都不做，就那样干脆离开的。

　　要知道，越凌的美貌在酒吧街要自称第二，那还真没人敢认领第一。那些混混中也有不少早就对她有了窥伺之心的。难得碰到她落单的机会，他们还有人质在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离开？

　　怎么想，这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如果越凌真的隐瞒了些事实的话……那又会是什么事呢？

　　方老板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打斗的痕迹，现场的血迹也没有涂抹擦拭过的痕迹，除了罗垣本人的脚印，再也没有其他沾血的脚印或是其他染血的痕迹出现。

　　他赶到现场时，越凌衣衫完好，连可疑的褶皱都没有多一道，更不必说引人生疑的伤口之类的了。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当时除了罗垣被偷袭，又被捅了一刀之外，现场确实再没有发生过其他冲突。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哦。”越凌坚持着自己的说辞。

　　真实的情况太过不可思议，越凌并不认为自己如实交待可以取信于人。何况现在已知方老板背后还有“老板”，是敌是友都未可知。现在她要老实说了，只怕一个弄不好，还会把罗垣给坑了。

　　至少在对方暴露前，她不想这么快亮出自己的底牌。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试着给了方老板一个相对可信的说法。

　　“我当时其实去得还是太晚了。现在想来，他们那时的眼神都极度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我大叫说自己已经报了警，他们与其说是被我吓走的，还不如说他们本来就想要逃了，只是正好抓住了那个机会。”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越凌到的时候，见到的确实是最后一个混混异常惊恐，拼命想要逃离的样子。

　　只不过，他并没有逃脱的机会罢了。

　　顿了顿，越凌又继续一本正经地追问：“怎么，是有人来找店里的麻烦了吗？我听说那几个混混都是酒吧街头目张哥的手下。他们现在一齐消失不见了，张哥该不会是想要迁怒于我们酒吧了吧？”

　　“没有的事。”方老板却皱着眉随口答道，“张老板欠过我一个人情，底下小弟闹事他不方便出面管也就算了，但这种大事他还是拎得清的。他绝是不可能为了几个小弟畏罪潜逃就来找我麻烦的。”

　　他其实也在后悔，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顾忌所谓的面子问题。要是在那些小混混刚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去找张老板把事情摊开来说了，要求他约束自己的手下，也许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件意外了。

　　只不过……当时他压根就没把这些不成气候的混混当成一回事，也真的没想过他们竟然敢带凶器上门伤人。

　　越凌点了点头。

　　方老板丝毫不在意黑道大佬张哥的看法，那么很显然，3344所见到的那个带着面具命令方宇涵做事的女人，就一定有另外的身份了。

　　两人各怀心事，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几乎没有再对话的意愿，默默按着方晴的单子把今日所需全采购完了，就回了店里。

　　其实，按理说大白天的，越凌压根就不必走这一趟的。想来方老板也是想找个机会与她单独接触，套套话。

　　原本越凌以为不管哪方，至少很快就会有些动静。但却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出奇平静，再也没有事情发生。

　　就连方老板私底下去见过面的那名蒙面女子，也再未出现过。

　　要不是3344偷偷对她报告，说“有间酒吧”仍处于未知势力的监控当中，越凌都要怀疑他们的生活是不是可以回归平淡了。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而现实永远很骨感。

　　数日后，意外再度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