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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你很会编啊，好，喜欢编，跟着爷回去，爷有一百种阻止你变成肉泥的方式！”

　　“这是哪儿啊？说来我确实人生地不熟的，你若愿意收留我，我自是感激不尽。”

　　“你！你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你等着！等着！”柯朔气呼呼的拿手指着月昭估，身体因为受气，而抖得像个筛子。他仰头大喊一声：“莘北，徐则涛，你们全下来！”

　　月昭估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这个人好像并不是站在她的恩人的角度，反而像是仇家。

　　“我没得罪你吧？”月昭估问。

　　柯朔气得泪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你……”

　　有香客说：“姑娘，你一个人来百花楼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百花楼？”月昭估打眼看四周，这里的女子穿着暴露，姿态妩媚，与男子间的距离也过分亲切。

　　青楼！

　　“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月昭估说完就想跑，楼上已经下来几个人，其中几个侍女忙堵住月昭估的路。柯朔朝楼梯口的人奔去：“莘北，我脖子疼，今天先回去吧。”

　　“只能这样了。”莘北是几人里擅长出谋划策的一个，但他平时不爱说话。

　　“这小姑娘看着不像我们这里的。”徐则涛一贯的语气诙谐，看着月昭估的衣服道，“你这服饰，倒是我没见过的。”

　　各地有不同风俗，衣服款式总有些细微差别，或者穿戴习惯。

　　“你倒是眼尖。”柯朔不甚在意的扫了月昭估一眼，不屑道，“一个刺客，能有什么不同？”

　　莘北倒多看了几眼。

　　月昭估被绑着很不舒服，问：“几位，能否松绑啊？我又不逃。”

　　“不能！”

　　三位公子，几个侍女，和几个小厮，齐声拒绝，吼声震天，百花楼的香客吓得手一抖，怀中的娇娘子差点被摔了下去。

　　三位公子齐齐撇开脑袋，在最前面走，几个小厮狗腿的跟在三人后面，而月昭估被一众侍女围在中间押送。

　　“我们只有一辆马车，这刺客……”有小厮来报。

　　“哼，上车！”柯朔拖着月昭估上了马车，莘北和徐则涛无奈的对视了眼。

　　“好吧。”徐则涛笑了笑，也上了马车。

　　莘北回头看了眼百花楼，二楼的凰莲姑娘与他遥遥相望，脉脉含情。莘北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转身亦进了马车。

　　“柯兄，你没必要一直抓着人家小姑娘的手吧？”徐则涛戏谑道。

　　柯朔一怒：“你懂什么？这小娘皮狡猾得很。”

　　“这么怕她跑了？”

　　“你看我这脖子。”柯朔一脸痛色，徐则涛这才发现柯朔从上了马车就一直捂着脖子，凑近了一看，淤青一大片。

　　徐则涛叹道：“幸好在百花楼你忍住了，要是那帮人发现你受了伤，指不定又是一场恶战。”

　　柯朔闭着眼假寐。

　　徐则涛继续道：“其实这姑娘掉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当时我接了侍女的酒壶，打算陪你饮酒，看见美人对你投怀送抱，我以为你接的住，没想到……”

　　徐则涛说着忍不住笑了，“你竟然能掉下去。”

　　之后一路无言，当月昭估被关在柴房，她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何其被动。

　　“唉。”低声叹了口气。

　　夜是寂静的，黑暗里骤然亮起光芒，金手指睁开眼：“主人，想我没？”

　　它特意选在夜深人易孤寂的时候现身，就是为了让月昭估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月昭估的确很意外，看着忽然黑漆漆的柴房忽然亮堂起来，“哦，你也跟过来了。”

　　“额，其实有件事情我没和你说。”

　　“我知道，你肯定瞒着我什么。”有时候月昭估半夜睡醒，总能发现金手指不在她手上。

　　“是季逊让我带的话。”

　　“哦？”这倒是很意外，“今天太惊险，我差点忘了，是他送我来的。”

　　“他说时空隧道短期内修不好，你要是死了，就会自动返回亡灵学院，而自从你在集训那天现身起，独孤极就重新盯住你了，你要是回去，必定落在独孤极手里。”

　　“独孤极找不来？”

　　“找不来。时空隧道那么长，随便钻进那条缝就是另一个世界，找的来就奇怪了。”

　　“那我不能自己去钻吗？”

　　“……空间管理者都没那么大能耐，你知道切换时空多费精力吗？”

　　“我看季逊踹我的时候挺轻松的。”

　　“他送你这一遭，起码得在床上躺半年。”

　　“才半年？”

　　“茶水不进，昏迷不醒，要是身体素质差一点，可能命都会丢掉。”

　　“唬谁呢？”月昭估伸懒腰，蹬腿扭脖子，“我那么对他，他能为我牺牲这么多？呵，你可别说了。”

　　金手指的光芒暗淡了一瞬，柴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着火了吗？里面怎么这么亮？”

　　来人是一个俊俏小厮，穿着粗布棉衣，灰头土脸，一看就是附近干粗活的。

　　“姑娘，你后面是什么在闪？”

　　小厮走近，月昭估低头，“我不知道。”

　　金手指忽然蹦起来戳瞎了那人的双眼，又跑进他的嘴里，抵住他的舌头，使他无法发声。

　　月昭估乘机挣脱绳子。

　　“你想去哪？”

　　黑色的天空下，穿着白色裹衣的徐则涛尤为显眼。月昭估一脚踹过去，却被徐则涛抓住脚踝。

　　“放手！”

　　徐则涛把月昭估的脚踝往旁边一甩，月昭估脚下不稳，劈了个叉，爬在徐则涛的脚边。

　　月昭估猛地一锤徐则涛的脚板，徐则涛快速缩回脚，从月昭估背后擒拿住她，往上一提。徐则涛拧着月昭估往一处白驹阁走去。

　　“你这小女子，好不知教训。”

　　白驹阁是徐则涛在东辰宫的居所。

　　“哦？敢问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这个话题就没意思了。”徐则涛邪邪笑了一下，突然蹲下来提起月昭估两只脚，月昭估一翻身准备扭曲他的手腕方向，借蛮力逃脱。

　　徐则涛反应极快，快速切换了手腕方向，再一擒拿，稳稳将月昭估的脚踝握在手里。他的腰带竟是好长一条韧性极好的绳索。

　　徐则涛腾出一只手，熟练的将腰带解开，快速捆绑在月昭估四肢。徐则涛功夫远在月昭估之上，月昭估力气又不占优势，于是徐则涛很快把月昭估捆成了个虫样。

　　“这么弱，还想逃？简直笑话。”

　　“哼，小人得志。”

　　徐则涛冷冷一笑，不欲于月昭估争辩，提起绳子的一端，临时改变主意，方向一转，把月昭估拖回柴房。

　　“先看看你耍了什么花样。”

　　这里离柴房不远，他耳力又很好，他听见柴房里有东西摔在地上，很杂乱的声响。

　　徐则涛看见舌头被戳出一个洞的下人，伸着舌头，捂着眼睛，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摸索着往门前来。

　　徐则涛斥了一声：“你这小娘皮，心肠忒硬了。光会欺负老实人。”

　　徐则涛对月昭估仅剩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了，他厌恶的将月昭估往柴房一丢，也没管那可怜的下人，出去后锁了柴房的门。

　　那下人也被关在柴房里，他似乎听见了锁门声，心中不安，于是脚步不稳的跪在地上，趴着走到门边，摸着门槛，用脑袋一下下撞着门。

　　下人的喉咙在呜咽。

　　月昭估在徐则涛手里栽了跟头后，金手指就光芒暗淡下去了。此时的柴房里，听觉似乎尤为灵敏，那瞎了眼又坏了舌的仆人，手脚毫无目的的摸索前行，跌跌撞撞又往月昭估的方向来。

　　他似乎是才想起月昭估这么个人，他低低的，带着哭音的嗓音，透着关切，说：“姑娘，刚刚似乎有贼人进来了，他偷袭了我，又把你抓走了是不是？”

　　月昭估默了，她觉得这下人是在装傻，她不认为这仆人没有猜到，是自己下手害得他。

　　那仆人兀自坐在地上，哭音也渐渐止了。他略带颤抖的说：“刚刚好像是徐公子把你救回来的。唉，徐公子那样的天人儿，怎么会记得我呢？他可能不知道我是外面守门的，才把我也关了起来。”

　　月昭估皱眉，打量着柴夫的方向，依旧未语。

　　柴夫却自己安静下来，半晌才自言自语了句：“我这样活着，也没有意思，人人都说我傻，如今我还成了残疾。”

　　听得空气里一阵低鸣，重物落地声便响彻柴房。月昭估忽觉不妙，立马召唤金手指喊道：“快亮！”

　　金光乍现之际，柴房里倒在地上的仆人身形显得尤为突出，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软倒在地上，他的太阳穴还流着浓艳的血，凸出的窗台，木屑还缺了一块。碎掉的木屑掉在地面，也在仆人的尸体旁。

　　月昭估心里不是滋味，不知是什么感受。可就是有种淡然却感同身受的悲伤。她在自己的“原来的世界”，就是自杀死的，还是用极其挑战耐力和勇气的死法，自己扭断自己的脖子，一直到咽气。作为自杀过的人，她太明白选择死亡，到真的去死，那之间所需要的决绝与痛苦。

　　“我，害死了他吗？”

　　金手指懒惰的睁开迷梦的眼睛，随口道：“心狠如你，还会在乎蝼蚁的性命吗？”

　　“蝼蚁……”月昭估呢喃这两个字，陷入沉思，“有的人，性命就是这样低贱吗？我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