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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欺骗我，设计我，威胁我，试图困住我。”她微抬了脸看向萧伯陵，“我爱的人因你受伤，我的师兄被你施刑，我被你困在这府院里什么也做不了。”
萧伯陵张张嘴，“不是……”
牙关有些微血腥气，萧伯陵硬生生红了眼眸。
她说，她爱的人。
他知道那说的是贺朗，而他因此感到不舒服。
萧伯陵确定自己是喜欢她的。如果不是喜欢，谁会在别人身上付出这么多努力？
“不是什么呢？”齐玉笑着反驳他，“你又怎么能在对我造成这么多伤害之后，又大言不惭的说喜欢我，爱慕我？”
“可我真的爱慕你，”萧伯陵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齐玉的肩，试图将她拥在怀里。“玉儿别闹了，我会对你好的。”
他皱着眉，眼里似乎有无边深情。
齐玉眼神嘲讽，面色冷下来，立时后退一步挣脱萧伯陵的手，“你爱慕我，我就必须得接受么！”
两人相爱，势必是平等对待。哪怕是你对人好，也要人家接受才算数！
她本就在廊桥边缘，这一下情急后退，顿时离那流水的轩榭更近了些。
晓儿匆忙引着冯戎前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晓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姑娘小心！”
远看着，竟像是齐玉要落水一般。
话音未落，晓儿身边的男子早已没了踪影——
风带着水汽吹过轩榭，不远处的黄莲花颤颤微微，试探着伸出了第一片柔润的花瓣。
玄色衣摆荡着水面的波纹而来，没有了甲胄的裹覆，冷面青年的怀抱也是温暖柔软的——不仅如此，还因着从前的冷硬而更显得温暖。
少女微凉肌肤入怀，青年本显得急迫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恍惚的眼神逐渐清明，齐玉刚一站稳，立时感受到冯戎未明的意图。
这人神情温柔得不像话，语气与深夜质问她时分毫不像。
这样想着，她眼中就带点犹疑：又在搞什么？
“她没事，”一道带了些怒气的男声在旁边响起，“你来得倒是够快。”
被忽略很久的萧伯陵看着眼前冯戎和齐玉这幅相处和谐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这算什么？他怎么感觉，自己从进入这个游戏开始，就一直在为人作嫁衣？
这股怒气无法在当事人面前表露，只好化作眼神刺向跟在冯戎身边进来的侍女身上。
通风报信挺快的啊？
晓儿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不存在：世子什么的，她才不知道呢。
“和玉姑娘有关，臣当然来得快。”
冯戎不软不硬顶了回去，“玉姑娘本就身体虚弱，若是无人好生看顾，只怕身体还是要出问题。”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的好吧！
齐玉眼里写满了“你是被什么奇怪东西附身了吧”，再一想目前的状态，顿时理解了冯戎的操作。
这不就是恶心萧伯陵的嘛！
萧伯陵直接气笑了。
“本殿当初中毒的时候，可没见冯将军如此挂怀。”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倒还要感谢玉姑娘，辛苦为我解毒。”
眼神一斜瞧向冯戎：人家自己就是医生，能解奇毒的那种，你打脸不？
正常人兴许就觉得丧气了，可冯戎是谁？
“世子说笑了。”
冯戎不仅丝毫不觉得打脸，此时还有余力挂着温和的笑应对自如，“世子乃是国朝根基，臣乃国朝一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当然挂心世子的安危。”
萧伯陵直觉不对，这厮不可能如此温和。果然——
“这是于公。”
冯戎笑了笑，又用自己那仿佛含了春水般的眼神望向齐玉，“于私……”
齐玉一阵恶寒。
冯戎那张脸只适合摆出一副杀你全家的表情，其余任何表情都是货不对版。
眼下这货不对版的家伙带着一脸山寨的温和开口了，“于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齐玉眼神微妙看冯戎演戏。
只见玄衣青年面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痕迹，大方道：“臣有思慕之心，自然对玉姑娘格外挂心。”
萧伯陵气了个倒仰。
他不清楚贺朗与冯戎的关系，也不晓得冯戎与齐玉之间的那场深夜飙戏。
如今一看，冯戎真是好大胆，当着他的面对齐玉表明心迹！
“冯将军……嘶，倒是多情。”
堂堂皇城世子，如今脸都绿了。萧伯陵咬牙切齿，心中暗自决定要快点带齐玉回京。
如今看这些竞争对手，越看越不是人！
萧伯陵憋着一股火，冯戎则是好整以暇。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碰撞出一阵火花。
在冯戎的剧本里，这就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他需要让别人以为自己心悦齐玉，但也需要齐玉以为自己的爱慕不过是对外打出的借口。
一边对外宣称自己爱慕她，另一边，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保护她是因为贺朗。
她是贺朗的爱人，他是贺朗的兄长。
而她为了报父母之仇，答应了他永不再见贺朗。
这一点微妙的联系不可为旁人所知，也就成了两个人的秘密。
冯戎是什么人？精密冷静到可怕的人物。
他当然知道，能最快拉近两个人距离的，就是一起犯错又一起保有秘密。
有这样的秘密在，齐玉天然会觉得自己和他在一个立场上。
冯戎内心算计的好好的。
人是无法接受没来由的善意的，总会觉得别人有所图而拉远距离。
想必齐玉目前一定觉得，他的格外挂心是因为贺朗——这样，她就会安心接受自己的示好。
他会对齐玉很好，好到让她迷惑，忍不住思考他是不是喜欢我？
而他一定会否认，会讥笑她想太多。
他会告诉齐玉，自己只是为了贺朗，希望她遵守诺言再也不见贺朗才帮她。
她这样单纯天真的姑娘，也只好接受这样的解释。
当理智与感情发生矛盾，她必定在心中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思考，思考关于他的一切。
喜欢这种感情是很简单的，而当人对另一个人日思夜想，喜欢就发生了。
你看，掌控一个人的情绪是多么轻易啊。
有了贺朗这么个强力借口，冯戎要做一些示好而会让齐玉迷惑的事情简直是易如反掌。
况且，她并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等自己为她做到不能用贺朗来当借口的地步，再对她表白，可不是一招暴击。
傻姑娘，猎人早已布好了网罗。
到时候，萧伯陵拿什么和他争？
冯戎淡定得不得了。
他要做笑到最后的人——从前是，以后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