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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
萧伯陵热切的喊声打破僵局，齐玉丝毫不理。
“你去将齐玉带回来。”
萧伯陵看着马上那两个人演什么苦情戏码，只觉得心里烦闷，然而又不敢轻举妄动。
之所以要支使冯戎去，完全是怕自己刚走到两边中间就被不知道哪里射出的箭弄死。
万一冯戎使什么坏，最后往沙匪头上一推完事，他萧伯陵的命可就没了。
萧伯陵自认人怂，惜命。
一口气闷在胸口，只盼着赶紧回皇城为好。
冯戎一声不吭上了马。
这边冯戎已经来势汹汹，那边齐玉正是肝肠寸断。
她仰起脸，看着那双蓝色眼眸，似乎要望进贺朗心湖里去。
“回去吧。”
鬼面少年这般说着，近乎叹息般挪开目光，“你该回去了。”
“我不。”
齐玉却固执了起来，“我根本不想这样，”说着说着眼泪流下来，“你说是为我好，可我一点都不开心。”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宁愿我把你当做背弃诺言的人。”
她握住自己脖颈间挂着的指环，一把拽下，“你说什么为我好，这好我一点都不想要！”
她下手极快，力道又狠，眼见细白肌肤上迅速勒出了血印。
贺朗急得哑口，一时间只恨自己打结太结实！
“小玉！”
“你喊什么喊，”齐玉眼眶含泪，俨然已经是伤心极了，回身将手心里的东西往贺朗胸前一拍，“你的东西，还给你！”
说着，作势便要跳下马。
这是齐玉早就计算好的——单纯天真的少女，如何能平静而淡定的接受命运的悲剧。
误会与愧疚，真情与谎言。
注定她应当是个混乱而矛盾的生命。
贺朗一惊，还未来得及阻拦，少女已然被赶来的冯戎捞上了自己的坐骑。
黑衣的少将军一身甲胄冷得吓人，“玉姑娘。”
冯戎瞥了一眼贺朗没来得及收回的双手，又很快移开目光，“令堂很好。”
贺朗眼神一瞬间变得复杂。
“……好。”
母亲当然很好。这是当然。
冯戎如何会苛待自己的母亲。
实在讽刺。
他们本是同母兄弟，如今冯戎对他提起母亲，却只能用“令堂”二字。
齐玉面上伤心隐忍，心里的想法却已经转悠了起来。
这俩人，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哑谜？
她正想着，冯戎忽然有了动作。
他抽出了一把匕首。
“世子有命，见谅。”
低沉冷漠的声音不知是在向谁解释，只见寒光一闪，少女惊骇尖叫：“贺朗——！”
蓝眼的少年眉间盛满痛苦，眼里挣扎着不可置信与惊惧骇然。
血从胸前流下染红他异族样式的袍子，随之流出的似乎还有温度与生命力。
少女呆楞在当场，眼前只剩下一片红。
漫天的红浸透那人的躯体，远远的，黄沙湮没他的身影。
等回过神来，齐玉已经近乎虚脱，口中满是血腥味，整个人如失了魂一般。
那少年已经看不到了。
鼻尖却依旧闻得到血腥气。
冯戎早已调转了方向，一手牢牢控制着齐玉，任由她失控地咬着自己的手臂，竟也不喊一丝疼。
“小心。”
齐玉愣了愣，渐渐松了口，“你说什么？”
明明是刚才向人挥刀的凶手，此刻竟然说得出这般有温度的话语。
少女眼神讽刺。
“放开我师妹！”
李则安脚步有些踉跄，跌跌撞撞向着齐玉的方向而来。
他被绑起来的时间久了，血脉不畅，此刻宁可忍着疼行动，也不愿意看着自家小师妹那般样子被禁锢在冯戎怀里。
自己看着长大的小白菜被人弄成这副惨样子，李则安此刻杀人的心都有，脑子里哪还想得起来什么攻略什么任务。
齐玉脑袋昏昏沉沉，听见熟悉的声音本能抬头望，眼睛模模糊糊只能瞧见一点青色衣摆。
“师兄……”
她的声音微不可察，冯戎仍是挑了挑眉：看来，李则安在齐玉心里的地位着实不低。
警戒程度上升一档。
兴许是终于瞧见了令她安心的人，齐玉顿时挣扎起来，直接挣开冯戎的怀抱向地上跌去。
“师妹！”
冯戎放了手。
李则安整个人扑在地上接住落下的少女，入手一片濡湿。则安心中大惊，将人翻过来查看，齐玉已经是昏了过去。
冯戎坐在马上眼神垂下，并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反正李则安不会让齐玉有事，萧伯陵也会替她操心。
——不过就是个任务对象。
冯戎眼神冷淡，之前面对少女时那股若隐若现的情意已经散了个干净。
他看得分明，这几位玩家，除他之外，怕是都要栽在这个古怪的副本里。
是的，除他之外。
冯戎能在一开始就想明白这个副本的游戏设定并且确定自己要笑到最后，就足以证明他的十足理性。
四位玩家里，李则安进入时间最早，这本是他的优势——更熟悉副本环境和背景故事，身份也足够讨巧。
然而时间足够长，接触足够多，副本足够真实，感情羁绊也最为真切。
人类的特征，感情支配行动，而理智控制行动。
长久的时间里，李则安与齐玉互相陪伴，足够让李则安对齐玉产生一些超出理智的感情。
如果李则安的沦陷始于陪伴，萧伯陵则是受挫的偏执。
一次又一次顶峰至低谷，齐玉早就在不经意间掌控了萧伯陵的情绪。
当一个人的情绪会因你而牵动，那就是故事的开始。
——不过在这里，就是理智的溃败。
冯戎冷眼瞧着李则安不顾自己的伤痛护着齐玉的样子，心中默默嗤笑一声。
无知的猎物。
眼神转开，瞥向远处的黄沙。
至于贺朗——通关却选择继续，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