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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不去了!”鹿予翻开手边的账簿,再自斟一杯香片,分明共荣楼层层喧嚣,他却如在远山薄雾之中,自在闲适。
顾掌柜见他日日在这位置做事,便想着将这二楼之位全数撤掉留给东家,然而鹿予执意不肯,日日无事时候依旧坐在这儿,如今加上鹿序,这二楼临窗一排,已经被鹿家包了圆,除了齐钰,再无旁人落座过。
“哎呀,都出了宫门了,你今日买了明日放冷便不好吃了!”楼下厅上,墨染跟侍棋正拉扯着,李琛骑马等在门外,看着繁华街巷发愣。
“可是明日我们清早便要入宫,这儿还没开张呢!青萝惦记荷花酥很久了,我们得给她带进去啊!”侍棋一个劲想挣脱他,鹿童才去佑吉堂取了账簿回来,见他们在门前拉扯,为着齐钰落水的事也算是认识了,便忍不住问一声原委,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是一盒子荷花酥,我就歇在这楼里,明日晨起我命人做了在这儿等你们就是。”
“真的吗?”侍棋欢喜道谢,墨染却揪着他的衣襟,同他咬耳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侍棋这傻子,分明他说给王妃侍女带入宫的时候鹿童都问他是否青萝,确认的时候眼睛都发光,哪里是为这王爷的面子,王爷有什么面子咱们心里没数吗!
侍棋充耳不闻,欢喜道谢后约了时间便走,鹿童拿着账簿上楼来,“少爷等急了吧?那秦郎中年后诊治未收一分银子,还搭了不少药钱进去,准备自己补这个亏空的,没想到少爷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穿了。这便是他自己的账簿,奴才磨了许久才讨来的。”
鹿予伸手接过,摇头无奈的笑,“顶着售价补来原价的银子,连账目都平不了还能瞒过我?”
“再者说,他一个郎中能得多少银子?又是个悲天悯人的性子,日日的把医馆开成了善堂,亏空若等他来补,这佑吉堂便不要开门了。”
“所以秦郎中也就只有少爷留他。”鹿童笑,自己斟茶解渴,发现茶壶已空,喊小二过来,“再续壶茶!”小二听话便走,他忙又唤住,“明儿一早做一份荷花酥和方糕包好了送来。”
“一大早吃荷花酥,你不觉得腻啊?”鹿捷取笑他,“还加一份方糕?不怕齁?”
“不是我吃,策王府的侍棋要的,说明日要给青萝带进宫去。”鹿童回他,“我何时爱吃这种甜腻的东西了。”
“青萝为何在宫中?”鹿予问。
“据说王妃自盈月公主来朝后便一直在宫中陪着解闷呢,已经许久未出宫了,所以才馋咱们这儿的吃食!”
原来这许久未见,她竟在宫中吗?
并非鹿予连这些许小事都无从打听,只是他不想、不愿、抑或不敢吧!他害怕知晓齐钰同李琛的情感进展,或者他想知道,也只想从齐钰口中知道。
她在陪着盈月公主是吗?
鹿予的手不自觉的摸在被他随手夹在书页里的请帖,目光自扉页上的柳叶探到窗外,喃喃道,“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载之春,许值得一游。”
翌日,齐钰才梳洗过,早膳还在桌上未动,就见青萝又端了两碟糕点放上来,“小姐先尝尝这个!”
荷花酥油腻,齐钰只夹了块方糕,豆沙甜香四溢,外皮酥脆柔软,入口不粘牙,清甜不腻,绝不是宫里的手艺,御膳房也不知是照着谁的口味做,每日的吃食甜齁油腻,齐钰当真吃不惯,一块下肚,忍不住再夹一块。
“好吃吧?”青萝将碟子都放在齐钰面前,“这可是共荣楼的点心,我惦记这个好久了,还是侍棋贴心,知道给咱们带。”
“侍棋怎么入宫了?”齐钰问道,“这些日子忙什么去了,都不见他们。”
“侍棋他们日日都来啊!”青萝诧异,她都在阶下见过不止一次了,怎么王妃倒不知道,“难道王爷都没有来见小姐?”
齐钰摇头,指着墙上已经修好的风筝,“自他送过风筝以后,我就再未见过了。”
青萝一时不知如何回话,王爷日日入宫是千真万确的,而且侍棋还担心自己对王爷怨气未消日日把自己请出去,原以为她走了以后小姐同王爷说着悄悄话情意绵绵呢,却未想到王爷从未来过殿里,那王爷去了何处?
这样一想也不对啊,分明她有天上阶的时候见王爷下去,就连方才,她也分明看到王爷打甬道里出去了。
“他来过,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齐钰问她。
青萝不知如何答,齐钰再问一回烟萝,烟萝也是不知。
“这小孩子这几天憋什么好屁呢!”齐钰咬一口方糕,想着等见了他定要把他大卸八块,盘查的仔仔细细,问他个底儿掉。
二月十四,春和行宫四门大开,各家王府车架陆续而来,一家家一排排笑语不断,三五成群的被宫婢引入,御园彩旗烈烈,华烨湖上的水榭,流觞曲水,是各家小姐的宴会歇脚处,对面的枯山脚下,骏马疾驰,马球正打到酣畅,齐钰陪着盈月坐在檐廊上,陪她对赛场战况指点江山。
水榭里众人奉承客套,她们两个都坐不住。斓殊姑姑得了太后的懿旨自自然陪着,但也是默默不语,随她们两个高兴就是了。
“四妹妹!”身后一声呼唤,齐钰回头,廊尽头果然是齐玥,忙招手道,“三姐姐,你也来游春吗?”
“不过是陪着人来。”齐玥往水榭里努嘴,齐钰定耳听,果然有齐珎的动静,她这人就是如此,只要在人堆里,总得让你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动静再扰民也不在乎。
齐钰笑,“管他为什么来,反正来了,就得乐一乐。”
“王妃做什么乐呢?为何不连着兄弟一道?”廊下,鹿序站在树荫里,笑的无比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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