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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嫂子还是这么闲不住,”林黛玉听了迎春的话,唇边就带了点儿笑意,“你做人家小姑子的,少不得要替你哥哥看着点你嫂子了。”
迎春道:“这我自然清楚,只是……”
“这件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林黛玉轻轻松松截断了迎春未出口的话,“横竖还有老太太和两位老爷在,轮不到你来费心,你只管尽心尽力帮琏哥就是了。”
迎春恹恹地应了一声,到底是放不下心。
史湘云就不一样了,她直接说:“要真是有事,你着急有什么用?依我看,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别家里没事,你自己倒生起病来。”
“湘云!”史湘月跟史湘南两个齐声叫她。
“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史湘云不以为然,自己起身往外面走,“不是说钱峰钱老板又有一批船要申请许可吗?我们不去码头上看看?”
林黛玉也正巧不愿意再被贾家这些事情烦着,便道:“二姐姐留在部里,要是梁大人回来要什么文书也有人在。”
这边林黛玉跟史湘云两个出去,史湘云瞧了林黛玉半天,忽然笑道:“你也松了口气对吧?成天对着这些事情,便是我,早都烦死了!”
林黛玉忍俊不禁,点头说:“可这些事情都是家里亲戚的事情,还真能撇开手不管么?”
史湘云理所当然说:“我们这些人人小力微,就算是你现在有了六品主事的官位,在他们长辈看来,又算什么?所以啊,咱们就别掺合去了。再说了,我也觉得,老祖宗家里那些个规矩啊,是时候该改了。”
看着史湘云狡黠的笑容,林黛玉也笑说:“我还以为你这丫头,连那些人的怠慢都察觉不出来呢。”
史湘云撇嘴说:“我先前在老祖宗这里住了多久你不知道,这些人一个个捧高踩低的,最是势利眼,当着老祖宗还好,背过去不知道说了我多少闲话,我也就是懒得理会,真要是跟他们计较,我早就该气死了!”
黛玉笑个不住,史湘云又挤眉弄眼说:“你就不一样了,我可听袭人姐姐说了,你当年刚过来住的时候,那边可是送了好些东西,生怕你受半点儿委屈。后来就更不用说了,你跟郡主一块儿,郡主那护犊子的架势,只怕咱们谁都比不了。要说啊,咱们这些姐妹里面,就数你林妹妹最好命了!”
黛玉眉眼间满是笑意,唇边梨涡也显出来,她轻声念道:“是啊,我运气好。”
钱峰这回派人先来打点过海部里面的小吏们,负责主理的却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你是钱老板的外甥?”史湘云十分好奇,打量他半天,说了句,“我看你跟他可不大像。”
林宁笑了笑:“可能是我更肖似母亲。”
到底是来办正事的,史湘云不过闲话一句,很快就叫林宁带着去检视船只,甚至还亲自下了船,细细查验过后,才上来说:“下官都看过了,确实是跟钱峰呈上来的文书一致。”
林黛玉点了点头,对身后侍立的几个小吏说:“你们也都去检查一下。”
那几个小吏应声而去。
林宁看着黛玉,笑说:“林大人果然是心细如发。”
但是黛玉却没再理会林宁,林宁秀气的脸上不禁飘过一丝尴尬之色,还是史湘云说:“我们林主事向来如此,什么事情都要多把一道关,我们都习惯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未几,那几个小吏也上来说检查无误,林黛玉这才说:“明儿等兵部的人来查过了,你就可以到海部来领许可了。”
林宁一惊,追问道:“舅舅没说还有兵部查验的关卡啊。”
史湘云也面露惊色,林黛玉却不慌不忙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都是常规程序,先前也是户部和兵部协力,钱老板之前是第一个报到海部来的,那时候便省了一道程序。现在每年到部里来的海商太多,这就更不能出差错了。”
林黛玉声音清澈,这么不紧不慢说了一段,倒让林宁受宠若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准备,林小姐,我在锦湘楼准备了……”
“不必,”林黛玉脸色一沉,转身就走,“明天本官会让梁大使告诉你该怎么做。”
史湘云也措手不及,追上去两步,想起来还有个林宁:“好端端你怎么连大人都不叫了?这般冒犯,仔细下回连门都不让你进!”
说完,史湘云不等林宁赔罪,追上马车,果然看见林黛玉脸色不快:“你生气了?要我说,这也没什么,不就是见色起意么,都是常有的事。”
“史湘云!”黛玉却疾言厉色地叫出了史湘云的名字,脸色绯红,“外面的人轻慢我,连你也要轻慢我不成?!”
史湘云见黛玉当真动怒,这才干笑一声道:“我不过说两句玩笑话,你别当真。再说了,我是说这些个男人,一个个也不知道动动脑子就光动色心,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别说了,”黛玉烦躁地打断了史湘云的絮絮叨叨,“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自有决断。”
于是当史湘云第二天下值之后被林宁拦住之后,她才知道黛玉说的“自有决断”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求我,我也不管这件事情,”史湘云看着身前连连作揖、再看不出先前云淡风轻样子的林宁,忍不住心软道,“我们部里规矩向来如此,任务指派给了谁就是谁来处理,旁人若要插手,那就是犯了大忌,我可不敢乱来。”
林宁还不死心:“那我去求林,林大人。”
“千万别!”史湘云立刻叫住了林宁,“你可进不了凌王府的大门,再说了,本来就是你自己的船不合格,兵部走的是正常流程,你找林大人做什么。你还是老老实实改了自己的文书,再来吧。”
几天后。
钱峰的厚礼远渡重洋而来,连带着还有位经验丰富的老管家,他亲自带着林宁跑了海部户部和兵部,最后才拿下了新一批的许可证,还设宴在锦湘楼。林黛玉原本不打算去,但户部那边和兵部都打了招呼,黛玉也不好拒绝。
……
“要我说,你今儿出来那架势可真是厉害!”史湘云喝得满脸通红,拉着黛玉比划,“你都没看到,那彭刚脸上都绿了!哈哈哈哈!”
史湘云笑得形象全无,迎春也罕见地附和道:“是啊,他们还以为能逼着我们多喝些酒、好看我们出丑呢!一个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一口一个侄女叫着,原来也巴不得我们出错,好腾出位置来给他们家里的子弟!”
史湘云少见贾迎春有动怒的时候,这会儿眼睛都看直了,手也从黛玉肩上放下来,指着迎春笑说:“你也知道人家是为了自家子弟打算,不然呢?你又不是他们家的人,他们干嘛为着你!”
“湘南湘月,你们看看云丫头,一喝多了就满嘴胡话!”贾迎春羞得满脸通红,把史湘云甩到史湘月史湘南两姐妹怀里,“我可不理她了!”
说话间,黛玉几个下了楼,外间肃立着的一众兵卫齐齐行礼喝道:“参见姑娘!”
黛玉点点头,对他们道:“你们都吃好了?”
众兵卫又齐声说:“多谢姑娘赏赐!”
要不是锦湘楼里没什么人,只怕这般动静大家都要出来看看。
只是喝多了的史湘云便是如此。
“哈哈哈好!”史湘云被史湘南戴上了帷帽,却还怕热一般掀开了薄纱,露出红如芍药花瓣般的脸庞,“你们多吃些!”
史湘月史湘南两姐妹合力把史湘云又按下来,对哭笑不得的林黛玉道:“林大人见谅,妹妹醉了,我们先告退了。”
黛玉道:“你们送三位大使到史府。”
随着黛玉一声令下,又是乌泱泱一群人站了出来,把史家三姐妹簇拥着往外走。
黛玉目送她们离开,这才转身回来:“咱们一道,我顺路送送你们。”
于是坐在马车里的迎春就被黛玉笑了一回:“怎么,二姐姐不是第一回坐我的马车,怎么这回拘谨成这样?莫非担心我吃了你不成?”
迎春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兵卫们步履整齐,目不斜视,身上煞气逼人,端的是人莫敢视,放下车帘,迎春只觉得一颗心还砰砰直跳:“林妹妹,这样大张旗鼓,恐怕不大好吧?”
黛玉照旧在理自己的帕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还笑了一下。半天才漫不经心地回答迎春:“这也没有什么,陛下荣宠王爷,特许王爷在京郊练兵,我不过是见这些士兵们辛劳,特意请他们吃点饭,又有什么要紧。”
迎春先前只是见过岳盈天对黛玉近乎溺爱的包容,却因为黛玉从来不刻意炫耀,而未曾真正看清现在的黛玉究竟是到了哪一步。直到今天,看见黛玉对二品大员都不假辞色,一言不合就带兵前来赴宴,好好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地位,贾迎春才知道,林黛玉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了。
不知怎的,贾迎春居然眼眶微湿,道:“林妹妹,现在你可快活么?”
林黛玉诧异地看了一眼贾迎春:“当然,我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盈天只有帮我的,王爷对我也多有照顾,为什么不快活?”
贾迎春笑了起来,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祝福:“这样就好,先前我还担心你在王府里头不自在,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正因为贾迎春的祝福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在贾迎春到了贾府的时候,邀请林黛玉重阳时分过来贾家的时候,林黛玉没有拒绝。
重阳。
先时林黛玉带着近百卫士出现在京城最热闹的朱雀街上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在六部任职的官员们见到位高如兵部侍郎都吃了个硬钉子,也个个对林黛玉忌惮起来。至少,在来海部找林黛玉办事的时候,嘴上叫的“林大人”就恭敬许多。
——毕竟谁也不想真被凌王府那边惦记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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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天:我的黛玉,我来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