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频 都市娱乐 素衣乾坤

席上风波

素衣乾坤 为霞尚满天 4903 2025-10-08 21:57

  一秒记住【三狐小说】 www.3foxs.com,更新快,无弹窗!

   前院花厅里,何元冲正打点精神陪着老太监李连忠以及此行的副使饮酒,尽管一夜未睡,不敢露丝毫倦容。虽说女儿未来也许极贵将为人上之人,可,他看到女儿声色不动的神态,心里完全没底,无法当这个就是笃定泰山的大喜事,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当然更需谨慎对待京城使者。

  容夫人不太清楚这位李连忠公公的身份,他从前可是打过不少交道,这位李公公自小服侍皇帝,乃是皇帝面前一等一的红人,远过于上次来的花鸟使苏伶,现任御前太监,衔正三品上。

  李连忠此番单为宣旨而来,不会过多停留,然而,当然也不可能立时即走。按照常理,自己原该陪着这位钦差大人吃喝玩乐,畅游元州,然而元州目前的情况……是告诉还是不告诉李公公呢?

  他刚和女儿打过机锋,深知女儿不乐意元州事来给她添乱,她虽想好了足够的理由,就怕这位公公在得知情况后不由分说立刻带女上京。

  而另一个顾虑,则更加沉甸甸的。当今朝廷宦官势大渐渐成了气候,甚于前面任何一位皇帝在位时。先□□皇帝对于宦官管理较为严格,职不过三品,不掌内外事,可是到了本朝,这种陈规被打破了,朝中武风不盛,边关上各地大都督掌兵已成一个摘不得碰不得的痼疾,皇帝无法解决这个痼疾,却试图另辟蹊径,多起用宦官掌握军权,时不时寻机往外输送所谓“监军”,以图达到朝廷与军方的相互钳制。

  这类“监军”的口碑可不怎么样。

  宦官多为贫苦人家出身,从幼不学无术,因长期侍奉皇帝、太子,须臾不离谨慎忠诚,结成深厚感情,自然而然便得到上位者的宠信,宦官们骤然富贵握权,心态迅速膨胀自大起来,可惜他们的能力却不会相应的膨胀。他们到了军中,名义上监军,为皇帝长一双眼睛,正事干不了,就是到军中专事捣乱的。

  皇帝派遣监军这两年正在大兴头上,派出去的人不少,所寻理由也是千奇百怪,象李连忠这般的三品太监,出门在外忽闻战事,就算不等到皇帝圣旨,只要他想,马上可以代领元州事,他的品级奇高,谁也拿他没奈何。

  这不免令何元冲心存戒急……

  那位齐少将军,此刻想必已经听说了圣旨内情,倘再有这位李公公去指手划脚抢夺指挥权,他的郁闷可想而知,会不会骤然爆发起来啊?

  何元冲的心神不定,尤其是他眼睛深处还残留着一夜忙碌后的血丝与疲惫,而何云煊和容明玠这两个年轻人的心事重重,如喜似忧,全盘落在了老太监李连忠眼中。

  李连忠活了七十七岁,实在已经很老很老了,头发稀疏了,牙齿脱落了,但是察颜观色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并未减退,否则的话,即使他是从皇帝才出生就服侍陪伴到如今的,也不能够仍旧领着御前的职务了,虽然已经不是时刻在御前行走,但一概事务仍由其总领。

  笑嘻嘻端起一杯玉桂酒——回元州那年秋天何府所酿,采集桂花精魄加上玉桂参茸所制的补酒,酒里有参桂的气味,入口即化入醇厚芳香的口感,李连忠年事已高,喝不得烈酒,这种甜酒正合意,一口呷完杯中之酒,忽问:“对了,咱家今早进的北城门,仿佛见着了一群人,咱家当时未在意,这时候想想,倒奇怪啦,那里面不是有何大人么?这大清早天没亮,何大人是到哪里去啦?咱家到了贵府上,何大人竟也还没回。哈哈。”

  何元冲怔了怔,脑子顿时清醒了,这件事情是万万瞒不过去的,他的女儿入选东宫势必在最短时间内传遍元州,可能一会儿就会有人寻机上门送礼讨好或者试图搭线这位当权老太监了,即使一时无事,李连忠回头肯定会要求逛一逛元州,与其到时拆穿更不好看,还不如现在主动告诉他。

  他于是长叹一声,心里本就不快活,要讲到元州现状,索性就把愁容放在了面上:“唉,李公公您是有所不知啊。元州……目前祸福难料哪。”

  遂把前因后果,简单叙述一遍,此事从根源上来讲是由于齐敬业擅离职守所致,目前谣言早已传开,何元冲料必瞒不过,只是尽量轻描淡写一语带过,着重讲了讲流言传播的诡异性以及元州官民为此连夜所做的努力。

  李连忠听得瞪大眼睛,尖声道:“原来出了这么大事儿,何大人,您倒是个心里藏得住事儿的人。”

  何元冲听着这话带点讽刺,又见李连忠一张鸡皮老脸似笑非笑,白发微微颤动,知他心中甚怒,站起来长揖一礼:“晚生本该早些诉与公公,只是……我想公公夤夜赶路,风尘仆仆到此,为了晚生家事辛苦之极,因此未曾第一时间禀知,公公恕罪。”

  李连忠瞬间按下怒气,换上一付笑脸:“得啦,何大人这是为我好,咱家明白。可是我若不知道这件事还罢了,既知元州情形莫测,咱们府上的贵人,只怕是不能再行于此耽搁了。”

  何元冲心里一沉,忙把刚才和女儿商量的借口,对于安全性方面的顾虑说了一遍,李连忠不同意,笑道:“如何大人所言,元州危机至少一天后方至,在此之前若是溯水而行,这一天水程可行二百里,纵有贼兵,哪里追得上。”

  何元冲不禁哑口无言,他虽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头,一时却说不上来,只得把求援的目光转向侄儿容明玠。

  对于今日之事,容明玠当真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表妹入选东宫,意味着张家小姐机关算尽,终将落空,张小姐得知噩耗,这几日不知如何伤心欲绝,他不由感同身受。又想他的奢望和梦想,两人地位相隔悬殊并未由此改变,自己一介白身默默无闻,而张小姐纵然太子妃落空,京城里多少贵胄王孙,以她才貌自能寻得一门上好亲事,到头来仍旧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表妹虽未和他谈过心事,然而,表妹的志向和情怀,他从来都是能够感悟一二的,表妹是“霁月风光,儿女私情未尝萦绕”,就算似为齐家少年郎有所感,但容明玠深会其意,那也只是居之次席罢了。

  机关算尽求入东宫的张姝姝最终失意,而更向往精神方面自由的表妹却要落得个碧海青天夜夜心。

  思绪万千,感慨有之,悲叹有之,张姝姝虽仍是遥在天边之月,可她落选终归是带来不尽难言的希望……容明玠人在华堂,一颗心却是浮浮沉沉,宛如苦酒里浸着酸梅,说不出的百味陈杂。

  何云煊低头饮酒,轻轻“咳”了声,这才把容明玠惊醒。

  抬目迎上了姑父求助的眼神,适才席间谈话于他如同过耳秋风,但总归是听到一句两句的,想了想,起身恭敬道:“公公,小子无礼,倒有一些浅见,当前不宜紧急动身赶路。”

  长辈在谈话,按理来说容明玠是不能随便插口的,好在此为家宴,没有太大的规矩,李连忠脸色有些阴,似乎不太想和一个小孩说话,斜睨道:“哦?”

  “公公由水路前来,北地高而南地低,又是顺风扬帆,因此日行二百里,但若咱们溯江北上,行舟原是比先前困难一些。”

  李连忠微微讪笑,不阴不阳地道:“唔?小兄弟知道个北高南低就,就下结论啊?嘿,即便略慢上一点,咱们出了全力,慢得有限。”

  “除了地势而外,公公请看外面,”容明玠不慌不忙,指向室外,“公公今儿个进城来,天色就已经变了。如今看落叶的转向,不消一个时辰,风向即转,而且风势汹汹,只怕是一场狂风激雨。”

  他们所在花厅,门前一排屏风是看不到什么,但是有一溜长窗,可以从中望出去,只见天色阴沉,窗漏中梧桐树的叶子缓缓飘落,打着转儿,不等落到地面,已吹到了看不见的去处,那叶子落得又密又多,竟是簌簌不绝,显然外面已是风起。

  李连忠狐疑地转回头来,却笑着问何元冲:“何大人,你这侄儿还会看天象哟?”

  何元冲素知侄儿聪明,但是会不会看气象他确实也不清楚,犹豫一下,容明玠淡淡接口道:“小子一介白身,事涉贵人,岂敢胡言乱语。”

  何元冲有了底,接口笑道:“公公,我这侄儿虽年轻,倒是向来不会信口开河。”

  李连忠皱了皱眉,如果情况如这小子所言,立即赶路并不是明智之举。现在为难之处在于,如果他自己单独离开,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谁也想不到去追一个年迈太监吧。

  可是,不知道元州情况也就罢了,知道了,还不管不顾脱身就走,显然是行不通的,何云烨可是未来太子妃啊。

  李连忠皱着眉头沉吟,一张老脸从进何府笑意盈然,就算表示要尽快离开、或者满心不爽听容明玠讲道理的时候,那笑容也始终未曾敛去。可这会儿,当真有些作难了,脸上笑意一点点消失不见。

  副使义海是李连忠一手带起来的得意徒弟,站起来主动给师傅添上满杯酒,轻声笑道:“师父,情形既是这么糟糕,咱们光是坐在这里听,可听不出真相啊。”

  何元冲心头一震,最坏的预计果然就要实现了!李连忠瞟了徒弟一眼,他人老成精,岂有不懂得这徒儿打的那点小算盘,眼下情形,除非带着何云烨才能离开,否则就得也一同困守元州。留在这里,当然得捞到点好处才划算。

  他们师徒连档作戏是有默契的,李连忠便尖声问他:“不在这里听,依你说,咱到哪儿去听呀?”

  义海笑道:“师父,咱们不妨做两手准备,这边随时准备着,如果天时不象小公子所说那么不堪,咱们连夜动身。现下呢,师父您贵为三品领事太监,元州有军情,回头问师父一无所知总是不妥,不妨前往踏勘一番,得个切实消息也好禀报皇上得知。”

  “唔,臭小子想得还挺周到呀。”李连忠再瞅瞅天色,脸上又恢复了一点点笑意,慢调斯理地道,“既这么着,烦劳何大人领路吧,我去瞧瞧这元州防务办得怎么样?顺便见一见刺史大人,否则将来老奴见了皇上,可没法交代啊!”

  ※※※※※※※※※※※※※※※※※※※※

  我回来啦,还有人看嘛嘤嘤嘤~不会弃坑啊,前面有捉虫~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