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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琴音的勾起楚元霜那一抹忧伤的情绪,她目光有些空洞的黯淡,下一秒有些许的光亮,她笑着跑出去。
夜间的风很温和,携着一抹暖流轻轻吹打着楚元霜到腰的长发,沐浴过的香气夹杂着那抹香气混淆在一起,更沁人心脾。
她向着那悠扬的琴音奔去,那琴音似是在身边,又好似远在天边,琴声不刺耳,反而淡淡的催眠。
琴声越来越近,楚元霜好奇,到底是怎样美好温润的人,才能弹出如此好的琴音。她伸着修长白洁的脖颈向前探去,月光细细碎碎的透过高树一点点的泻落下来,泻在她清冷而温柔的面容之上,属于少女的白玉般的肌肤透着温润的柔光,宛若仙子。
她美而不自知。
不知多久后,终于,在那一片寂静的花林之中,她好像隐约间望见花海之间似乎有人在忘我的拨弄琴弦。
那人悠闲而又高贵优雅的坐在地面层层落下花瓣之上,月光充足,明亮,那里花树多,只是却不曾遮住任何的月光,那些月光毫无保留的倾洒下来,落于每根晶莹温和的琴弦之上,那两只修长而又灵活的指在琴弦上拨弄着,似与琴弦相融。
楚元霜稍稍有些靠近,她轻轻的踮起脚尖,生怕打搅了那人抚琴的思绪。
她走到那人的身后,仔细端详着那个背对着她弹琴之人,那人的发很长,光滑而又明亮,在月光下有些发白,微风轻起,那长发被清风一层层的吹开来,楚元霜猛然倏地睁大双眸,她见,那人的发丝是银白色的,楚元霜惊恐的向后退了几步,想起昨日初入宫时那些宫人的窃窃私语,听闻宫中似常有冤魂作怪,常趁夜半生食干净的处、子,以提高其修行。
她虽是不信鬼邪之物,只是…今夜格外寂静,还是在荣清宫之内,她的身子忍不住的颤了颤,向后缩了缩,这人白发,莫非是……冤死的鬼魂?
“姑娘?”
有人轻轻唤着楚元霜,那声音温柔淡雅,无欲无求,似是不食人间烟火,在山林之间隐居传来的空灵之音,那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温而文。
楚元霜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只见年轻的男子轻笑着托着腮看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随着嘴角那抹神秘而又温和的笑一而再再而三的更加温润,白色银丝随着清风而微动,拂过他白皙的面容,拂过他狭长带笑的明眸,拂过眉间,拂过薄唇。
他极为柔美却又拥有男子的阳刚,一个拥有着比女子还要白皙的面容之人,定然会被无数女子所记挂、艳羡。
“姑娘?”男子又轻轻唤了一声在一旁发怔的楚元霜。
“啊…我…被你的琴声所吸引,所以…”楚元霜清醒过来,支支吾吾的为自己寻找借口,她只是不愿承认是这男子长相生的好看才愣住的。
“我早已发觉了,姑娘在我身后站了许久。”男子笑着走过来,离着楚元霜更近了一步,“姑娘觉得琴音好听,日后多来便是,若是无事,我每日在此处。”
楚元霜尴尬的笑笑,她不懂琴,尤其是这古琴,她更是不懂,若是这男子一激动与她切磋琴艺,那她便丢人丢大发了。
“那个…我不懂琴,也没有摸过琴,只是觉得这琴声好似我心中所想,跟着感觉,顺着琴声,我便走过来了。”楚元霜笑的看着那个男子,希望这男子不要嫌她太过于无趣。
“姑娘心中所想?姑娘想什么?”那白发男子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随后逐渐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欣赏,他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倒是有些好奇。
“我想回到我想回的地方,那里有我的朋友,我想他们。听琴音之中似有淡淡愁思,我想着弹琴之人也大概是思乡心切,所以…”
“姑娘懂我的心。”白发男子笑着甩袖,席地而坐,双手再次抚上那温润美好的琴弦,轻轻拨弄,指尖之间流泻出轻而柔的曲子,楚元霜再次陶醉进去。
待到一曲完毕,楚元霜也算是初识了这男子,也悄悄的在那琴旁坐了下来,她用手掌轻轻托着下颔,静静地仔细端详着男子,半晌之后终于启唇,“你…是琴师?”
“姑娘很聪明,”男子温和的眸子中闪过片刻的笑意,一只手轻轻的抚上琴弦,“宫中的琴师是可以随意夜间抚琴的,当然,要小声一些。”
他向着楚元霜眨了眨眼,银白色的长睫忽闪忽闪,粉红色的花瓣轻轻飘落,落于他银白色的发丝之间,他也不拿,任由花瓣飘落,随意飘零。
他的眸子的颜色很轻,有种异于常人的淡灰色,那眸子比一般人的要更加清亮,似是有水滴在眸中流转,无限银河的星河,无比绚烂,楚元霜从他的眸子中好似看到了她自己。
楚元霜笑了,“琴啊,我是学不来的,不过,我倒是拿的了剑。”
说罢,她下意识晃了晃手中,只是手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才意识到,霜鹰剑并不在她的手上,心底有些不明的失落。
她讪笑着对着白发男子,“我的剑不在我的身上,待到我出了宫,便可以带上它了。”
“哦?姑娘是江湖中人?”那男子忽然笑意见明,“那,姑娘进宫是为了什么?”男子笑的随意,他宽大的衣袖随风而扬,那衣袖中有无数花瓣落入,他轻描淡写的轻拍衣襟,那些花瓣轻落,一抹好闻的花香扑面而来。
“我啊,进宫找人来的。”楚元霜话说的含含糊糊,她自然不会将报仇之事说出来,而是一笑而过,“嗯…我叫楚元霜,你呢?公子?”
“易九尘。”男子轻轻的笑了,他的白发在那一瞬间有些许飞扬,飘逸。
九尘…
原来世间清新脱俗这一词不只是形容女子,也可放于男子身上,易九尘,易九尘。
脱离世俗尘埃的人,才配有这样的名字。
她温笑着出声,“很好听。”
“姑娘,”易九尘出声,他好看眸子的眨着,白色长睫忽闪撩人心,“今晚很高兴能认识你。”
很高兴能认识你。
多么好听的一句话。
那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如轻羽般轻轻扫过楚元霜的心间,暖人心脾。
即使多年之后,她还记得初次与易九尘初遇的场景,一切是浮生若梦,也是宛如幻影。
楚元霜离开花树林,已是天有些微微亮了。
她一夜未眠,与易九尘一起。
路过荣清宫的小厨房时,楚元霜似乎听到柴房内有些许的响动。
哎…
一声轻轻的叹息。
好似是人痛苦的呻、吟声,在无数个暗夜中挣扎而又不得自由的绝望与挫败。仿佛是坠入深渊后再无任何的希望,无法生还,又好似永远的暗无天日。
“哎…”
沉重的叹息声再次从黑暗的柴房传来,楚元霜警醒的向着四周望了望,她的汗毛根根立起,却好奇的攥紧双拳向着那暗黑的柴房走去。
“谁来救我……来人啊…快…来人…”带着哭腔而又绝望的声音透过柴房那高高的木窗穿梭了出来,那声音越来越小,哀求着、无力着,似乎下一秒人便要昏厥过去。
楚元霜这才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人。
她蹑手蹑脚的推开柴房,那柴房杂乱不堪,柴火,斧头,尽横七杂八的摆放起来,杂乱无章,灰尘布满地,楚元霜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在那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留下几个深深的脚印。
“吱吱——”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从楚元霜的脚边溜过去,霎时间消失在了那凌乱的柴火之间,“老鼠?”楚元霜无奈的笑笑,那只老鼠似是变了异,比现代的老鼠要打上几倍,她眸子中有些讶然,随即想到这是古代,老鼠自然没有进化。
“姑娘…救我…”那弱小的声音在脚边响起,楚元霜低头一望,见一人匍在地上,轻散着凌乱的发,他正虚弱的抬着头渴望的望着楚元霜,脏而裂开一道道血口子的手指颤抖的伸出来抓住楚元霜的脚踝处,“求你…”
楚元霜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抓住,心下微惊,却又不得不蹲下、身来,抓住那只布满血痕的手,那只手冰凉而无助,她紧紧攥了起来,望着那双透过发丝而露出的眼睛,她温和道,“你是谁?”
“我…”那人有些惧怕的向后缩了缩,“我是个新来的,宫里人欺负我,将我用锁链子拴在这里,饿了两天了。”
楚元霜向着他的脚腕处望去,果然,像是拴狗一样将他拴在这里,那厚重的铁链宛如千斤石,他匍匐在地面上,一双无助迷茫的眸子中布满泪水,透过发丝,楚元霜属实吃了一惊,见那未结痂的伤口隐隐在油腻发丝之间若隐若现。
楚元霜无奈的向着那人的脚踝处瞥了几眼,锁链束的很紧,若是有钥匙应该可以打开。
“你…没有钥匙,我也打不开这个。”楚元霜指着那人的脚腕,“你知道,钥匙在哪吗?”
“我……不知道。”那人灰溜溜的抬眼看楚元霜一眼,又灰溜溜的低下头去。
“哎……你…”楚元霜无奈的笑笑,低下头去,望着那个在地上惨兮兮的人,“谁欺负你?”
那人抬起眸子,那原本充满光亮希望的眸子又逐渐的晦暗下去,他欲言又止。
“想解开它么?”楚元手指着脚链,对他说。
那人想了片刻,终于狠了狠咬了咬牙,豁然抬头,“大太监。”
那人狼狈的低下头去,污浊不堪的血手紧紧攥了起来,“他觉得我不听话,处处挑我的毛病,现在…又想要饿死我。”
“好了,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拿钥匙。还有…你叫什么?”楚元霜没心情听他说这些,只想将他救出来,自古便是弱肉强食,她讨厌“弱肉强食”这四个字,她觉得这四个字过于残忍,凭什么弱者便要被强者所替代,凭什么弱者便要被强者无情的抛却、杀害?
只是,无论在何时,无论多么残忍,这便是法则,生存的法则,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真正的宽容他们的竞争者,他们只会同情,从眼角透露出一丝可有可无的悲悯,虚伪至极。
楚元霜居高临下的垂目望着地上的那个可怜人,她轻轻的笑着。
“我…我叫成安…”那人极为不自信的畏手畏脚,但还是义愤填膺,“荣清宫太监所,住东殿……的。”
“好,我记住了,成安。”楚元霜向着门口走去,她笑的自信,微风拂,发遮眼。
白齿红唇,在柴房灰暗的夜里,耀的扎眼。
荣清宫太监所。
楚元霜一袭白衣立于太监所窗外。
房内的太监们不知道谈论什么,一个个的笑的如花似玉,窗外的楚元霜冷声一笑,紧了紧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钻在手掌心,轻而缓慢的步子悄悄地向前移动,匕首闪着寒光,月光如水,打在匕首的尖刃之上,划过一丝暗夜的不安。
那房间里忽然熄了灯。
这是楚元霜并未料想到的。
她微微一愣,心下迅速运转着,她这是第一次威胁别人把东西交出来,还有些小小的不安,只是,她忽然冷而热烈的笑了,佟秀都被她杀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这叫...她抓着头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那个词,是叫...舍己救人,对,就是舍己救人。
有了个借口,办起事来也格外的得心应手。
她轻轻地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她以一个极其猥、琐的方式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不过,那些太监纪律分明,竟无一人多语,只是有些细碎的脱衣声,不久之后,屋内传来了轻微的打呼声,大概是那些太监都睡了。
她本想闯进去,找到管事的大太监,将刀刃抵在大太监的脖子上,威胁他将钥匙拿出来,只是...她想到那些太监们此时此刻定是脱光了衣服光溜溜的在床上躺着,她便是一阵面红耳赤,总不能进去看了不该看见的,长了针眼吧。
于是,楚元霜轻轻地俯下、身来,开始进行思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