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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霜感觉头有些昏沉,她淡淡扫了一眼面前温笑着的男子,稍稍揉揉额角,“我.....我怎么睡在你的床上了?”
“你许是劳累了,方才我醒来,见你在床畔伏着,便将你抱上来了。”易九尘将手中的餐盒轻轻放于桌上,“快用些饭吧,眼见着傍晚了,免得饿肚子。”
楚元霜从床上跳下来,小碎步走到易九尘面前,“你没事了吧,可还有头疼?”
“无事了,”易九尘温笑着将食盒打开,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在楚元霜的嘴边,“这是我家乡做的最好的一道点心,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真正的桂花糕了。”他淡色眸子迅速闪过一丝伤感,他笑了,温润如玉。
楚元霜迅速从他手中拿过那块桂花糕,轻轻放在口中,“你的家乡,在哪里?”
“那是一个很远、很美好的地方。”易九尘并没有想要透露的意思,窗外的碎金般的阳光丝丝的透进来,照在易九尘的长长银丝之上,宛如上好的金线,在微风中轻轻微扬,他勾起淡淡的唇,“若是有机会,我便带你去看看,我的家乡。”
“好,”楚元霜笑着答应,清亮的深眸之中有了一丝惋惜,“只可惜........我不能带你回我的家乡。”
“为何?”
“秘密。”
当楚元霜背着包袱从千神殿出来时,一个笔直而高贵的身影以立于她前。
“怎么,”楚元霜打趣的笑笑,“特意接我回楼的?”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厚脸皮,”赫连胤天一挑长眉,他云淡风轻道,“饿了么?”
“不饿,”楚元霜想都没想就回答,“最近减肥,什么都没胃口。”
“也是,在荣清宫易琴师那儿,都吃饱了吧。”赫连胤天漫不经心的提起,略带笑意的眸子在楚元霜的一身白衣之上轻轻地打探,宽大的衣袖无风自扬,在楚元霜眼里看起来十分的仙气飘飘,只是........楚元霜心弦一颤,忽然讪笑,“易琴师病了,你也知道,最近的御医皆在王后的宫中,我.....略懂医术,便随便的诊了诊脉。”楚元霜眼珠子转的飞快,她哪里懂什么医术,只是一个搪塞赫连胤天的借口罢了,若是赫连胤天一生气,不搭理她了,她日后,还怎么进宫?怎么寻找仇家?
真是想都不敢想。
赫连胤天眸中似有怒意翻涌,又好像不是怒意,而是淡淡的寂寞,楚元霜揉了揉有些模糊的双眼,眸子倏地瞪大,见赫连胤天猛地一用力,将楚元霜单手拎起,拎到马背上,楚元霜乖乖的让他拎着,不敢有太多的挣扎,赫连胤天的眸色更深了几分,“你很喜欢男人么?”
“什么?”楚元霜没听清。
“你若是喜欢,我今晚可以陪你。”赫连胤天嘴角扯出一抹邪笑,带着楚元霜策马而去。
最终,赫连胤天终于在一片山林之中停了下来。
楚元霜蹙着长眉瞪了赫连胤天一眼,利落的从马上跳下来,“朝着马背上的赫连胤天大喊,“你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喂野兽的?!”
“这是对你的惩罚。”马背上的赫连胤天傲娇一笑,一袭白衣在逐渐变暗的四周之中愈发的发亮,他的周身似是渡了一层淡淡的光亮,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知道错了么?”他笑着问她。
“你在说什么啊!”楚元霜朝着马背上的赫连胤天再次大喊,她感到一阵好笑,嘻嘻哈哈的笑出了声,“喂,赫连胤天,你倒是说说,我哪儿错了?”她欢快的向后退了几步,再次笑的放肆,“哈哈哈哈哈,你瞧你,黑着脸的样子真可爱!”
赫连胤天黑着一张脸,终于忍不住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见他一个用力,利落的从马上跳下来,步步紧逼,目光微冷,“你怎么可以,跟身份不明的人共处一室。”
“身份不明?”楚元霜随着赫连胤天的靠近而后退几步,“哦.....你说易九尘啊,他......他是......他是琴师而已啊。”
“琴师?呵,那也不行。”赫连胤天冷冷一笑,幽瞳闪着暗火,“楚元霜,你蠢笨如猪。”
“等等!”楚元霜面色稍稍有变,她做了个“stop!”的手势,向后大退一步,眸中迅速闪过一丝狡黠,她昂头朗声大笑,“喂,你这么不让我与其他男子接触,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是吃醋了?”
赫连胤天别扭的将头向着一边转过去,楚元霜只听他低沉的嗓音在傍晚的余辉之中格外鲜亮,他只吐出二字,“你猜。”
“我猜?”楚元霜有些无力的指了指自己,“我猜懒得猜,心累。”
楚元霜抬起头,望向逐渐从天空中钻出的半月,眸子晶亮无比,她忽然转头笑着问赫连胤天,“喂,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赫连胤天这才回头稍稍瞥她一眼,“在你眼里,什么是喜欢?”
“我啊,也没有概念,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为他生孩子。”
楚元霜坏坏一笑,眸中却温暖如春。
前世,她见过无数的女人,为了为心爱的男子生孩子,拼尽性命。
她也深深地明白,女人分娩时的痛苦。
有一句话说得好啊:我的男人,必须爱我如命,否则,我凭什么替他生孩子!?
夏风拂额,楚元霜惬意的不顾形象的坐下来,她抬头望着那个正在因她的一句话发愣的男子,伸出手指轻扯他的衣衫,“坐下来啊,我的脖子仰的都酸了。”
赫连胤天终于一甩长袖,席地而坐,惨淡的月光顺着密密的树叶渗透下来,显得四周格外的冷清、空寂。
“楚元霜,?”赫连胤天稍稍叹气,转头看她,“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我装的东西多了去了,想知道么?”楚元霜的眸子在夜色下晶晶亮的,十分干净光明,白净的透亮的脸蛋在月光的投射下熠熠生辉,她嘴角含笑靠近赫连胤天的耳朵,吁出一口长长的起气,极其暧昧道,“说句你喜欢我,我就告诉你,怎样?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她邪笑着侧开身子,长长的马尾辫尽显英气,只是,她今晚,终于女人了一回,也知道开始撩撩汉子了。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赫连胤天竟低沉的笑了起来,他眸中笑意潋滟,眉眼如星月,“好啊,”他浅浅的答应,忽而向前靠近,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把巧妙的抓住楚元霜的小巧玲珑的下巴,眼神温柔的似乎能滴水,两人目光相撞,楚元霜方才的“撩汉气势”全无,她有些惧意的向后挣扎着,洁白无瑕的面容之上在此时此刻多了一丝绯红色,她眉眼之间躲躲闪闪,尽显小女儿之间的娇羞之意,微风似是带着柔情,携着一抹属于赫连胤天专有的奇异淡香飘入楚元霜的鼻中,她有些惬意的吸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不再乱闪,她也轻轻地勾起嘴角,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说啊,说喜欢我啊。”
“你很想听是么?”赫连胤天笑的肆意,捏在楚元霜下巴上的手逐渐的轻柔下来,眸中星光闪烁,渐渐灼亮,他的嘴唇逐渐靠近楚元霜小巧的耳边,“说句你喜欢我,我便礼尚往来,说句喜欢你。”
他带着得意的笑将楚元霜轻轻放开,故意盯着楚元霜那张羞赧的面容阵阵低笑,“怎么?还划算么?”
“你......”楚元霜见眼前的男子笑的像只老狐狸一般,心下暗自唾弃,老狐狸!
可她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他仰头轻叹。
“有那么好么?”楚元霜纳闷的抬头,见那月光实在是勾不起人观赏的兴趣来,只好低头,“赫连胤天,你我今晚不会就要在这里待上一夜吧?听说这种密林之中有吃人的怪物,万一要是将我吃掉了,你舍得么?”
“你猜。”赫连胤天笑的欠打。
“不猜。”楚元霜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对了,你什么时候再带我进一次军营?”
“怎么?”
“没怎么,就是想要去看看。”
“是为了你那个朋友吧?洛家的人。”
“你.....”楚元霜有些愕然的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整天管这么多的事,你不累?”赫连胤天含笑瞥楚元霜一眼,眸光微闪,充满笑意的嗓音之中又携带了些不易发觉的正经,“不如,你嫁给我,享受荣华富贵,这些恩怨,便让他们都过去,好么?”
“不好。”楚元霜侧隐隐的瞪了赫连胤天一眼,“自己的仇自己报,当然了,朋友的忙,也不可不帮,这都是我的事,有钱难买我乐意。”楚元霜将头倔强的扭过去,“我不像有些人,一出生便含着金汤匙,尊贵优雅。”
“皇室之间的斗争是你永远都想象不到的,你的身世之仇我能够理解,只是.......怕是要扯出诸多恩怨了。”
赫连胤天幽幽一叹,“你是我见过,最执着的姑娘,执着的让人不敢靠近。”
“我啊,既然是这幅身子的主人,便要承担起这个身子的一生。”楚元霜认真的笑笑,她的这句话说得极为含蓄恻隐,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些什么,她本就不打算对赫连胤天说这些,就算说了,他也不一定会懂吧?
果然,赫连胤天没有细问,他反而有些认真道,“元家......很可疑。”
“元家?你是说元娉乔家?”楚元霜眨眨眼,眸子之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亮,她似乎看到未来的希望。
“嗯......盛安城内有几个家族的确是权倾朝野,排在首位的是盛安玉家,接着便是元家。这些大的家族背后,都会有强大的靠山以及一支看不见的队伍。”赫连胤天仔细的分析,“听王兄讲过,元娉乔脖颈之间,似有一处蝴蝶式样的先天肉色胎记。”
“胎记?不是黑色的刺青?”楚元霜稍稍有些疑惑,响起那夜雷雨轰鸣,洛邪发了疯一般的,他说,那些黑衣人的脖间,是黑色蝴蝶刺青,而并非先天。
“你是说元家暗卫吧,”赫连胤天略微皱眉,“方才我说的看不见的队伍,便是暗卫了,十八年前,元家一品夫人产下最后一名女婴便一命呜呼,那女婴脖间自生来便有一处蝴蝶式样的胎记,随后,元家掌权人为纪念夫人之死,而将所有的爱只倾注于女儿身上,所有暗卫脖间皆纹上黑色蝴蝶刺青,只为了供元家唯一的女儿使唤,元家的男子的分量是不如女人的。”赫连胤天一挑长眉,“这些,都是我派人搜寻的消息,真正的元家暗卫,我也从未见过,只听说,元家暗卫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
“原来如此,那一切,便也说得通了。”楚元霜微微一笑,“相必,八九不离十,洛家灭族之因,很可能便是元家所致。”
“也不完全是。”赫连胤天微微摇头。
“为何?”楚元霜问他。
“元家......似乎没有那么嚣张。”
赫连胤天眉目之间略带思索,他有些淡笑着望向楚元霜,“总是见你为他人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怎么不见你为自己报仇?”
“我.....”楚元霜微微一怔,她有些头疼,八岁那年被灭门,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那年她还不懂得人间疾苦,却唯独记得那些电闪雷鸣血红的天。
“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事了,我们说些其他的。”赫连胤天伸出手,摸向楚元霜那只有些冰冷的手,他轻柔紧握着,目光带有点点星河“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你说,人的一生怎么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有么?我忘记了,我一天都在喋喋不休,具体的哪一句话,我也忘得干净,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印象。”楚元霜没有挣脱他攥着的手,手背温热的触感使她的心跳的有些加速,可她,还是想要抬起头来听他讲。
“我想,这个问题我想以后告诉你。”赫连胤天勾起嘴角,神秘一笑,“到那时,我想,你会很愿意听。”
“我现在也很愿意听啊,可惜你不讲。”楚元霜耸耸肩,一抹笑意从嘴角之间漾开,像极了小女儿家的爱情。
“时候未到。”他笑答。
银霜阙。
女子清瘦的身躯立在后院之中,她徘徊于树下,手掌附上胸前刚愈合不久的伤口,一丝丝的记忆之殇从脑海中不断地涌现,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
爹爹、娘亲、大哥哥、二哥哥.........
前些日子在救世堂,她夜夜噩梦缠身,梦中,有血泪,有头颅,有断肢.........
“轻舟姐姐,夜间风凉,我给姐姐炖了鸡汤!快些进来喝吧。”少女蹦跳着从大厅中小跑出来,轻轻拉扯着林轻舟纯白的衣裙,目光闪烁纯真。
“九烟,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我想要你这样,可我却不能......”林轻舟忽然蹲下、身来,唯唯诺诺的低声啜泣起来,她的肩膀随着啜泣轻轻起伏着,仿佛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勇气,那晚,那晚................
她不想再回忆一遍,就连会议都是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