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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的用那那块黑布拭了拭手中带着血丝的霜鹰剑,她有些懊恼,怎么忘记为洛邪也取一块了?
她的眼角一冷,想要再次挥剑,却无意瞥见洛邪的剑身,她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望着洛邪,只见那剑上,竟无一丝一毫的血迹!
“洛邪...你剑上为何不见血?”楚元霜眸子眨也不眨的向着洛邪走去,洛邪带着血红的眸子忽而一暖,他的眼底乍然之间有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温柔,“杀人的时候,顺便擦了。”他这么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
“擦了?”楚元霜神色如光,满眼的星星眼,“你...教我吧...我也要杀人不见血!”
她沉浸在刚刚嗜血后的极度激动之中,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来临。
当地面已经奄奄一息的人执剑站立在她与洛邪身后之时,站在他们对面的林轻舟尽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眼见着危险一步步的紧逼过来,她的眸子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那时候,若是喊楚元霜怕是再也来不及了,她奋力的向着楚元霜身后跑去,眼见着那奋起的黑衣人将那带着污血的剑戟插、入她的胸口,顿时间,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凉,随之而来的事是痛彻心扉,她吃惊的将目光下移,最后定定的落在胸口的冰凉冷酷的剑,她想要说话,只是…不知为何,她只要一开口,冰凉而带着血腥之气的冷风便会呼啸着不断吹入她的口中,最终,她无奈的笑了笑。
身后的洛邪与楚元霜终于有所察觉,洛邪将手中干净凌厉的邪鹰剑掷出去,那剑似是在气流中划开一道口子,直直冲着那苟延残喘的黑衣人心口射去。
黑衣人瞪着眸子,终是不可思议的跪倒在地,死不瞑目。
林轻舟虚弱纤细的身躯随着微风吹来而倒下,倒在楚元霜僵硬的怀中,楚元霜跪在寸草不生的土地之上,突然沉默的可怕,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原本清亮的眸子之中忽然变得有些晶莹,眼底的愧疚与心痛随着那一滴接一滴的泪水不断涌现出来,无声的低落在那干枯的地面,林轻舟的白衣之上,楚元霜伸出颤抖而僵硬的手抚上林轻舟含着笑意的倾城面容,半晌,她终于颤抖的吐出两个字,“轻…舟。”
“元…霜…”怀中的林轻舟淡淡的笑了,她想要抬起手臂为楚元霜拭去眼角的残泪,随后,却又不得不无力的垂下来,“不哭……”她眼底悲伤也随着一滴清泪流进带着幽香的鬓角。
“我…我不哭,”楚元霜目光闪烁着,她伸出手,将自己面上泪水擦了个干净,她坚定的看向远处,“我们快回家了,我带你去盛安城的付神医那,那里……一定会救活你。”
林轻舟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她的眼皮沉沉,隐约之间,好似有人在她耳边轻轻的哭泣着,她的心一阵揪疼,却睁不开沉重的眼皮。
天秋月又满,城阙夜千重。
三日后。
银霜阙内,清冷一片。
夜间,银霜阙已有三日不掌灯了。
女子带着淡淡愁容的面在月光下发着淡淡的惨白,她安静立在窗前,一言不发,带着肃静气氛的微风轻轻吹开她的千层白衣,她无力的瞥向远处迭起的山峦,在那她碰触不到的峰顶,似有若有若无的暗色的风狂卷而来,不断地吹向她空洞的心底,曾经想要的独步天下、称霸江湖的梦,都尽数随着林轻舟的生死不明化为一块块打脸的碎片。
她忽然蹲下、身来,用长臂环绕起自己,一滴清凉而温热的晶莹液体从滴入黧黑的地面,发白的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女子有些无助的抽泣,在黑夜中愈发的诡异。
忽而肩上有一种轻柔的触感,温热、缠、绵。
她抬起绝望愧疚的眼,对上一双略带安慰而更多心疼的眸子,她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中积压多日的巨石终于随着夜晚的凉风吹化为细细粉末,她忍了忍,抬起哭的血红的的眸子,“胤天…”
她将所有的绝望咽了咽,“我好愧疚,轻舟…会没事的,对么?”
她抬着头面带希望的看向赫连胤天,终于眸子一寸寸黯了下来,自嘲的笑笑,眸中的星火消失不见,她轻轻叹息,嘴角抿的更紧,抑制住内心最深的情绪。
赫连胤天听她清冷而夹杂着夜风的声音如此唤他,她方才,是唤他“胤天”,而不是“你”,他有过片刻的微怔与欣喜,但是,当前她怎么唤他不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而是,她现在,很是难过。
他面色凝重的一甩黛色长袍,席地坐了下来,强有力的长臂将楚元霜猛力按在怀中,温热的手掌没有节奏的轻柔抚、摸着楚元霜那张布满泪痕而苍白的脸,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柔和的爱怜,“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带有暗香之气顺着衣袍的纹理飘进楚元霜的鼻中,她有些安心的伸出修长的白臂环抱住这个男子的腰,在此刻,什么男女之情,什么家族恩怨,什么江湖辛密,都已经不再重要,她真的很累了,不管面前的是谁,她只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在这短暂的一刻,休息一下吧。
即使日后需要在风雨中细细打磨,也只休息这一刻。
楚元霜在心中暗暗的对着自己说。
窗外,细碎的月光钻了进来,照在他们身上,从未有过一刻的偏离,楚元霜不知道的是,在窗外的屋檐上,坐着一个落寞的男子,眸子淡淡的望向窗前紧紧相拥的二人,他嘴角悲伤的勾起,手中叫做“邪鹰”的宝剑攥的很紧很紧,忽然,他更加悲伤的笑了,他竟…连一个拥抱都给不了她啊。
翌日,救世堂。
晴天白日,万里无云。
楚元霜负手立着,目光涣散,略带红肿而干涩的双眼在此刻看起来有些许的无神,她揉了揉血红的眼,目不转睛的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
“她…怎么样了?”楚枭同样一夜未眠,他的眼下乌青,转头问向白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不语,施针的手指顿了顿,时候唉声道,“怕是…不行。”
老者将另一根银针扎入林轻舟的手臂之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沧桑的眸子有片刻的无奈,“这姑娘伤的太重,气息尚存,只是…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神医,”楚元霜忽然伸手拉住付神医的衣袖,“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老者深深地瞥她一眼,转身去内房取药。
“轻舟…”楚元霜缓缓的蹲坐下来,头紧紧的依靠在床边,“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黎国好不好,听说,那里有你喜欢的紫云纱,你…一定会喜欢。”
“你让一让,”老者将手中的要药往桌子上一放,对楚元霜说,“让老夫为这位姑娘敷上药。”
楚元霜尴尬的向着一旁挪动了几下,眼睛却盯着林轻舟。
“咳…”林轻舟原本平平的眉头猛然皱起,她控制不住体内的剧烈疼痛咳起来,楚元霜见林轻舟有了一丝反应,她欣喜的站起来,踉跄着走过去,轻轻唤着昏迷不醒的林轻舟,“轻.......轻舟.......”
她紧紧攥起她的手,试图将她唤醒,只是,林轻舟陆续咳了几声之后依旧陷入昏迷,“元霜,她....会醒的,只是需要时间。”楚枭将一只手臂搭上楚元霜的肩上,安慰她。
“我知道,”楚元霜起身,向着屋外走去,“只是,我很担心她。”
楚枭不再多语,只是静静地跟在楚元霜的身后。
远处的飞鸟拍打着翅膀在天边留下一道优美而华丽的线,楚元霜抬眼望见,那天边似是有些许淡淡的光亮,顺着远处山峦高叠起伏,她吸了吸鼻子,站的笔直。
二日之后。
济世堂,林轻舟床前。
在黑暗的边缘,似是有人轻轻轻轻地喊着林轻舟,“轻舟,楚枭今天捉了好大一只老虎,你想要去看看么?”
她仿佛身处在地狱之中,似是永不得翻身,她有些绝望的向前望去,望不到任何的边缘,只是,她仍旧能够听见一阵阵轻柔的声音在呼唤着她,“轻舟....快些醒过来...”
“元霜....”她试探的向前探出脚步,用手摸索着前方那暗无天日的漆黑,“元霜.....”她再次试探性的开口。
前方似是有妖火点缀着,在漆黑一片的厄境中鬼魅异常,逐渐....前方似是有人影渐渐浮现在她眼前,她有些看不清的眯起好看的眸子,渐渐地,那人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起来,终于,她的眸子一片朦胧....她哆嗦着嘴唇微启苍白的唇,“娘亲.....”
“轻舟....”那挽着长发的妇人微笑着向着她伸开双手,“娘亲很想你.....你过得好吗?”
“娘亲.....轻舟.....好想回家....”她惨白的面容之上终于出现撒娇的意味,她含着清泪笑着跑过去,母亲的怀抱好像以前那样,饭菜的香气,她有些撒娇的抬起头,“娘亲....还是像以前一样....真好.....”
“轻舟.....勇敢活下去.....”娘亲的怀抱忽然变得有些冰冷起来,逐渐冰的林轻舟寒冷彻骨,她感受到娘亲地身躯好像有些僵硬起来,她从娘亲的怀里钻了出来,“啊!!!!!!”林轻舟猛然尖叫一声,随后而来的是无助痛苦的哭喊,她看见....娘亲的笑容逐渐变得无措...渐渐地娘亲浑身是血的站在原地,身上的伤痕中已经慢慢的伸出丝丝血迹,娘亲的泪水滴在地上,渐渐地.....化为一滴滴的血泪顺着脸颊流至那洁白的衣上,娘亲诡异的笑了,被血浸染的牙齿血红一片,娘亲的眸子一紧,猛然瞪大,尖叫着,“轻舟!快跑!官兵追来了!快跑!跑啊!”
在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夜中,仿佛一切又重演。
林轻舟呆滞的望着一幕幕在黑暗中出现的场景,她望见,爹爹被剥去官服,官兵狠狠将他地捆起来,爹爹的眼睛血红着望向她,官兵抽出军刀狠狠地划在爹爹的脖颈之上,一道道血雾随着夜间诡异的凉风随风而散,血丝喷洒在林轻舟干净的白衣上,爹爹倒下了,终前,爹爹空洞无神的眸子望着她,似乎在告诉她:舟儿,快跑。
接着,便是她的兄长们,大哥的左臂被官兵带着恶意笑容狠狠砍下,林轻舟猛然尖叫一声,她似是想要狠狠地哭喊出来,将胸腔中的愤怒与绝望通通发泄出来,只是,那些声音在她的喉间死死的卡住,她的哭的无助而绝望,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她想要用自己单薄娇小的身躯为大哥挡住那些纷纷砍来的刀剑,只是,那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她却怎么跑也跑不过去,她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的抽泣,“大哥……二哥哥……”
林轻舟突然想起什么,她霍然起身,“二哥哥……”她惊恐的抬头,却见到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她的二哥哥已经被那些残忍的禽兽砍下手脚,奄奄一息……那些穿着人衣的禽兽轻蔑的将苟延残喘的二哥哥拖起来,狠狠放下…再拖起来…再狠狠放下……
“不!”林轻舟嘶哑着嗓子极力喊叫着,“不要!二哥哥!二哥哥!”
她拖动着瘦弱的身躯向前爬了几步,眼前朦胧的早已看不清,只是,她依旧奋力的爬行着,“不……二哥哥……你们放过他……”
渐渐的,她不在哭喊。
而是逐渐的停在原地冷笑起来,因为,她看到,二哥哥已经没有任何的气息——二哥哥死了。
儿时的回忆幕幕飞旋在脑海之中,那个时常去盛安集市上为她买粽子糖的少年,那个拥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年,那个经常对她说,“舟儿,二哥哥带你去狩猎!”的那个少年,在此时此刻,早已被遗弃在林家的老宅,成为了众多尸骨中的一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