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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甘覆尘寰

夫君我又挂了 不明就里 6008 2025-10-08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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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记忆如何零散,情意总不曾改变。

  她脑中晕眩,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天界。

  那小兽便跟着她,怎么也不肯离开。

  十禾也懒得赶它离开,任由它跟着自己回了天界。

  那些天兵见这小兽昂着脑袋,神情倨傲地跟在十禾后头也不敢去拦。

  不过很奇怪,一头小兽,居然还能摆出这等高傲神情。

  她径直回了司命星君殿,才入殿就见月老捂着急翘了老高的屁股,满面的哀戚。

  月老满面的哀戚一瞬僵住,从捂着屁股的手中,分出一只手,指着小兽惊疑道:“你怎么又和这个……”

  小兽抬起脑袋,扬了扬蹄子,甚是鄙夷地用鼻孔朝月老呲了口气。

  月老的面色都僵住了,他居然被一只兽给鄙夷了?不过这兽怎么长得那么奇怪?

  十禾怔怔抬眸,蹙眉道:“又?”

  月老及时刹住了嘴,转移道:“我是,说,你这带回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十禾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月老掏出随身的小本子翻开来,将上头的图鉴同这高傲不可一世的小兽,逐一比对。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导致月老都忘记捂一捂自己受伤的屁股,连同那小本子也掉到了地面。

  月老干干咽了口唾沫,盯着眼前鼻孔子出气的小兽两眼发直:“你从哪个疙瘩弄回来的,这是,这是乘黄,已经绝种了的神兽嗳!”

  “乘黄?”

  耳畔,仿佛有个故作淡定的声音在说:“传说乘黄,乘之可增寿两千岁,如今我把乘黄蛋赠给你,算是信物。”

  十禾抬眼望着,案上送来的嫁衣,喉中一滞。

  这嫁衣很美,云霞织就,细细软软,泛着霞光琉璃般的光彩。

  只是,她却不是要穿上它,嫁给她心上的少年。

  那这嫁衣,再美也是徒劳。

  她如今虽未曾完全想起那段回忆,却也不能就此嫁予钟鼓的。

  是以她必然得同钟鼓直言,将那婚约解除了,无论如何赔罪。

  想到这,十禾将落在嫁衣上的目光收了回来,拍了拍月老的肩道:“月老,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芳华殿。”

  月老抱着胳膊,抬了抬眉毛,不置可否:“啧啧。”

  十禾没有理他,半弯下腰,摸了摸小兽的脑袋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月老吹了吹花白的胡须,“你和它说什么,它能听懂吗?”

  乘黄伸出蹄子勾住了十禾的衣角,冲着月老两眼一翻。

  月老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把脸转向十禾:“我是看错了吗,它还会翻白眼?”

  十禾点了点头,沉吟道:“大抵,是没有看错的。”

  她变出一只烤鸡,往空中一丢,便朝外走去,顺口道了句:“你乖。”

  乘黄仰头一跃,将烤鸡稳稳叼到了嘴里,吧唧着吃了起来。

  月老的下巴有些收不住,用力晃了晃脑袋,震惊道:“这神兽,还吃烤鸡?”

  回应他的,只有乘黄嚼肉时的又一个白眼。

  十禾一路朝芳华殿而去。

  她推门而入,芳华殿内空空荡荡,唯有袅袅沉香于柱上盘旋往复。

  十禾收回了手,朝四周瞧了瞧,却是没有半点钟鼓的踪影。

  她捋了捋发丝,坐在了凳案上,预备等钟鼓回转。

  可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钟鼓回来,有些无聊的站起身来,走到案前,之间于那一摞书简上游移,随意抽出了一本。

  上头是触目惊心的点点梅花,在阳光下,隐隐散着些许湛蓝色的辉光。

  她师父,咯血了,还连修为都开始外泄了?

  十禾一怔,手中书简随之坠地。

  霎时间殿外划过业火红光,一袭红衣倏尔落在,那早已只剩光秃秃桃树的庭院。

  往日的满庭芳华却是不复存在了,所以说,钟鼓不是看厌了满庭桃花,而是他的修为,甚至连幻化之术都支撑不起了吗?

  十禾迈动脚步推开殿门,鄢墨似是未曾想过她在这里。

  一时间望着那张朝暮相思的容颜,有些痴了。

  满庭桃树已无坠满枝头的桃花,唯一那一片花瓣,此刻也随风飘荡,坠下枝头。

  鄢墨收回了视线,挪动脚步转过身去,正欲离开。

  “鄢墨!”

  十禾喊住了他,他亦随之停下了脚步,“司命星君可有何事?”

  他唤她司命星君。

  可她咬咬牙,到底还是问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鄢墨的脚步顿了许久,那背影沉寂,落寞,且虚弱。

  和这天上倏尔笼罩的乌云一般,难言苦涩。

  倏尔间,雷声阵阵轰鸣,狂风大作,震撼着天地。

  这是天界少有的景象,大抵是要变天了。

  他在那狂风中缓缓转过身来,唇角带着笑,神色哀凉,墨玉色的瞳仁里是支离破碎的伤。

  他说:“预祝司命星君同钟鼓上神,琴瑟和鸣……”

  十禾双眼发痛发酸,她打断了他冷冷道:“我不想听这些。”

  他仍旧在笑,眼底神色却晦暗不明:“那司命星君想听什么?”

  “我……”

  想听什么呢?

  鄢墨终还是伸出了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声音逐渐喑哑起来“若是两厢情愿,哪怕大婚,我也会劫了你走,可若你心中无我,我确不该如此行事。”

  十禾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悲酸苦楚,怔怔难有答言。

  他笑着,继续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后,我们应当是不会再见了。”

  十禾抬起头,突然发觉这个笑容真的很丑,很难看。

  “为什么?”

  她满心欢喜,他同她说的,却是,今后应当不会再见了?

  他答的干脆,甚至于用长长眼睫掩住了眼底所有情绪,叫她什么都看不清楚,“没有为什么。”

  以至于他都未曾给她说些什么的机会,便从发间取出了那只他簪了千年之久的白玉簪。

  那头如绸墨发倏尔散落,披散于肩,一如她头一回遇见他。

  彼时他红衣墨发,轻轻曳曳,黯然了千世浮华,万盏琉璃色。

  鄢墨的手落至十禾身侧,握住她的手,摊开来,将那只白玉簪塞进她的手心。

  喃喃低语道:“他若待你不……他怎会待你不好……”

  他自嘲一笑,便松开了她的手,那样决绝,那样彻底。

  仿似最后一丝火苗被彻底掐灭,那样的疼。

  她眼中全是水汽,其实她想说,她想起来了,虽然不是很连贯,虽然那些回忆有好有坏。

  可是,可是,她还是想握住他的手的,想和他牵着手,去天涯海角,檐下听风,闲看落花。

  她可以不做司命星君,不做上神,哪怕堕落成魔……

  可现在,他却说,他要放开她了,怎么办呢?

  那钻心的疼痛又来了,好像被人丢下了悬崖,浑身都被碎石扎的淋漓破碎,疼的快要死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啄食她的五脏六腑,一下又一下。

  她眼睁睁看着鄢墨离去,痛的跌跌撞撞跪倒在地,捂着心口缩成一团。

  那雷声伴随着雨声,轰隆震响,倾盆而下的大雨将她浇地浑身透凉。

  她躺在地面,雨水溅起泥土,将她浑身白衣染的满是脏污。

  她就那样躺在泥泞的地面,任由雨水冲刷着她已无生机的身躯,一遍又一遍。

  一把伞一抹青玉色身影,缓缓至她身前,手中的伞略略一倾斜,遮住了她眼前激荡飞溅的玉珠。

  十禾分明看见他身后,带了一整道的隐隐湛蓝辉光,于雨中飘散开来。

  这是神归混沌的前兆。

  钟鼓松开了手,那把伞倾斜坠地,落在泥泞中。

  他不顾一切地跪下身,将她搂入怀中,下颚抵在她冰凉苍白的额前,唤着她的名,落寞且寂寥。

  “禾儿。”

  十禾歪歪斜斜地靠在钟鼓怀里,满心的绝望。

  她的少年不要她了。

  暴雨倾撒如珠,每一颗都那样沉重,像是刀剑划过肌肤,尖锐生疼。

  钟鼓就那样抱着她,眉目沉寂,晦涩难言。

  十禾呆滞地抬起头,嗫嚅道:“师父,你可是真心喜欢我?”

  钟鼓的喉头微微滚动着,定定凝望着她的双眼,捧上了她的侧脸。

  他紧紧地将她揽在怀中,很是用力,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当中。

  钟鼓默了许久,才沙哑这喉咙道:“这大抵是我今生唯一自私的一回,我不想放开你,哪怕你心里不曾有过我。”

  她于情爱一事上,果然迟钝无知了许多,以至于从未曾发现,这一番情意。

  远处那点鲜红的身影逐渐没入雨中,为雨水所淹没。

  他的朱砂痣,要披上嫁衣,十里红妆,嫁予旁人,受八荒贺庆,四海祝愿,她于他心尖之上,偏也隔了天涯海角,山海可平,千军无惧,尘寰也覆,天罚亦甘受。

  她若点一点头,诸魔神佛又奈他何。

  可偏偏,她已经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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