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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母进了屋,李待制让腊梅退下,暂时无处安置她,只能让她再回李纲的屋里歇了。
下人们也各自回房,听着外边安静了。
李待制这才端起茶碗喝了口水,长长叹了口气。
“纲儿他娘,当初你进我们家门的时候,我可曾给你立规矩?”
“没有。”李母低了头小声道。
“那你生下纲儿之后,再没有生养,我可曾难为过你?”
“没有……”
“那年有同僚见我子嗣单薄,要帮我介绍个妾室,你又是怎么说的?”
“妾身,妾身说老爷若是纳妾,妾身就……就寻棵歪脖子树,自行做个了断……”
“亏你还记得这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愿意做的事,凭什么让别人做?
再说纲儿和荷儿才成亲一年不到,纲儿不是也在咱们成亲三年之后才出生的吗?
前段时间你花钱上当,差点把孩子们害死也就罢了。
你还把天龙市的送子观音搬家里来,这也行,妨碍不到别人也就罢了。
你又找算命看相的,又给纲儿弄家里个小妾。
现在好,媳妇被你逼走了,儿子也寻媳妇去了,你舒服了?你安心了?
现在别说孙子,就连子孙种子都没了,你再折腾。
我看你还搁什么往出折腾孙子!
原本一家四口挺好的日子,媳妇又有本事,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谁知你却恩将仇报,非要显示你当家主母的本事。
现在好了,人都走了,我看你还去管谁!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觉得纲儿对荷儿好,是她抢走了你一手养大的儿子,这话你没说,可是却做出来了。
所以你才借口荷儿不能给你生孙子,缕缕找茬挤兑她……”
李母心事被人说破,自觉理亏,怯怯叫了声“老爷……”
“别叫我老爷,今天我若是不拿出点态度来,以后你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李待制说完,站起来走到床边,把自己的被褥和枕头卷了,抱起来就要出去。
李母这才害怕了,老爷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自己已经四十来岁,若是李待制一气之下休了自己,那自己可连个投奔的地方都没有。
苏荷走出这个家,起码还可以做个铃医,自己养活自己,再说她在太医院还有职务。
自己什么也没有,还养不了自己,那不是等着饿死吗?
李母赶上去,在李待制前脚迈出门槛的瞬间,一把拉住李待制道“老爷,妾身知道错了,你别走,妾身再也不敢了。
你若是不在这屋住,让下人们知道了,不知得怎么说咱们,你别走了行不行?”
李待制一把甩开夫人的手,片刻都没迟疑,直接就去了家里的客房。
李母这回是真的怕了,李待制平时是老实,可老实人要是生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李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实在是错了。
好好的一家人,被自己弄得四分五裂,媳妇走了,儿子走了,老伴如今也和自己分房。
李母看着冷清清的卧房,心里实在是懊悔。
若是知道苏荷脾气这么倔,自己就不自作主张让腊梅来家里了。
哪怕跟儿子说好,让他在外面买个房子,养个外室,生个一儿半女也好。
可现在事情办砸了,还能怎么办?一个个儿的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只能盼着苏荷在外面可别出什么事,再被儿子安全带回来。
若是她出了事,自己在李府怕是也呆不长。
李母一夜也没熄灯,靠在床头上唉声叹气。
腊梅回到李纲和苏荷的卧房,坐在床边,看着红滴水的胡罗帐被李纲扯走半幅,锦绣被褥扔的乱七八糟,腊梅心里有些心疼。
没想到这李府的大郎君人长得好,又是个重情义的,居然能为了离家出走的娘子,跟母亲闹掰了。
这样的人若是自己能得到他的欢心,那这辈子就都不愁了。
她和李母不一样,她想着少夫人不回来才好,只有少夫人不回来,自己才有做李府少夫人的机会。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老爷和夫人哄住了,让他们先接纳自己。
这样少夫人若是回不来,大郎君也不可能总在外边流浪。
等他回来了,自己再好好表现一下,还就不信了,自己就捂不热大郎君那颗心。
腊梅再想起大郎君的容貌,不由得脸红心跳,他恐怕是自己认识的男子里长相最好的。
若是这样的人做了自己的夫君,带出去都有面子。
更别说他还是身有功名的。
至于家里那些下人,好像和少夫人关系不错,他们还替少夫人求大郎君来着。
不过有什么关系,要是自己当了少夫人,还怕他们不听自己的?
腊梅打定主意,和衣躺在床上,嘴角含笑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放亮,腊梅就匆匆起床,去了厨房,见厨子已经烧了洗脸水。
她亲自打了送到老夫人的屋里,伺候李母洗漱完毕,这才又打了一盆给李待制送过去。
一大早,腊梅就把老夫人身边丫鬟的活全都给干了。
伺候的丫鬟也乐得清闲。
然后又是帮着布菜,伺候李待制老两口用饭。
期间李待制仍旧没和李母说一句话。
而且李待制用过饭,一头扎进家里的书房。
平时都是苏荷带着九儿在书房里读书。
今日苏荷不在,李待制为了避开李母,这才躲进书房。
腊梅简单吃过早饭,又陪着老夫人说话,给她揉肩捶腿,表现得很是贴心。
李母原本压抑的心情得到了缓解,憋了一肚子的话就想说说“唉!这苏荷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这心里也舒坦些,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腊梅一听李母这么说,赶紧道“娘,人各有所长,以后姐姐不在,她没做到的,就让腊梅替她做,您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也不用客气。”
腊梅能开口叫娘,让李母和伺候的丫鬟都有些意外。
李母见她这么乖巧懂事,话也说的好听,这心里越发舒坦。
李纲父子不待见腊梅,那是他们没和腊梅相处过,这么好的女子,除了出身低微些,哪能沦落到给人家做妾?
原本还想把腊梅打发走,不成想腊梅一声“娘”让李母改了主意。
不如暂且留下,万一儿子回来回心转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