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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士兵，年纪大的四十岁左右，年纪小的才十七八岁，一张稚嫩的脸上，却再也看不到童真。
满是被战争折磨出来的不该有的成熟和冷漠。
苏荷一个个看过去，见那些人身上全都有着相同的症状:浑身无力，甚至可以说全身极度疲乏，黄疸性水肿，呼吸费力。
“这不是明显的高原反应吗？”杨吉老若有所思道。
“应该不是，你看他们的皮肤干燥粗糙，可见丘疹、疱疹、脓疱，少数人有剥脱性皮炎，皮肤呈黑色或棕黑色的散在色素沉着斑。
毛发有脱落，手和脚掌有角化过度或蜕皮。
典型的表现是手掌的尺侧缘、手指的根部有许多小的、角样或谷粒状角化隆起，可融合成疣状物或坏死，继发感染……”
杨吉老耳边听着苏荷的话，不住地翻看那些士兵的手掌。
“他们这病，好像是中毒！”苏荷说着说着，突然脑子里有了判断。
“中毒？那为什么有的士兵中毒，有的却没中毒呢？”杨吉老又问道。
“这中毒的毒源，不是来自粮食，不是来自水源，不是来自瘴气，也不是来自空气。
那到底会是什么中毒呢？”苏荷再次陷入沉思。
看着将士们那一张张期盼的面孔，苏荷觉得这毒源要是找不出来，真有些对不起他们。
“吉老，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下山的时候，那些人嘱咐咱们的话？”苏荷低声问杨吉老。
“他们好像是说，让咱们别吃军营里的东西！”杨吉老看着苏荷，眼睛微眯，好像想到了什么。
“对，他们只说别吃军营里的东西，没说不让咱喝军营里的水，而这水果然是没有毒的，那说明什么？”
“说明这水没问题，空气没问题，这吃的东西是有问题的！
而且他们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东西中毒！”杨吉老抢着答道。
“是的，而且那军粮都是官兵们自己带过来的，这有可能有毒的只有菜。
他们自己种出来的菜是有毒的！”苏荷说出心里的猜测，感觉自己像个名侦探一样，自豪感爆棚！
“菜？”杨吉老又有些懵掉了“他们自己种的菜有毒，那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这可不好说，咱们还得去趟做饭的地方。”苏荷转身要走。
就有一个年纪小，中毒也不太严重的士兵弱弱的叫了一声“两位太医，我们这病还有救吗？
要是不能，我想看看我的爹娘，我都三年没见过他们了。”小兵泣不成声。
那颗颗泪珠儿像是砸到苏荷的心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提到父母，就像决堤的水，让苏荷这个记忆里都没有母爱的人，感动的稀里哗啦。
她一把握住那个小兵的手，激动的说道“你们放心，我们已经差不多找到让你们中毒的毒源了。
这几日，军中若是再送饭来，你们吃饭可以，先不要吃菜，等我们确定一下，那菜里到底是不是有毒。”
那小兵先是红了脸，听苏荷一说菜里可能有毒，顿时惊讶的睁大眼睛。
“两位太医，你们是说，我们每日吃的菜里有毒，那是不是伙房的厨师干的？”
苏荷赶紧摇头“不好说，那厨师不是也有两个中毒了吗？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问题，所以不能乱讲，希望你们也不要动摇军心，乱说是会受到惩罚的。
大伙听我的话，你们不四处乱走可以，但是一定要找个通风的地方，就算是有什么病毒细菌，只要通风就不会聚集的那么浓密，也减少些让你们重复感染的机会。”
“好，两位太医果然是有本事的，这么快就能确定我们是中毒了，那咱们赶紧听话，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等着太医们给我们开药！”
“真好，咱们就要有救了。”
“就是，大丈夫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能窝在这里被人毒死，这么稀里糊涂的，也太窝囊了些。”
“……”
士兵们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整个隔离区的气氛，都变得欢快起来。
苏荷赶紧大声提醒他们“一会我告诉灶上，给你们熬些绿豆汤送过来，你们一定要多喝些。
不管是什么中毒，绿豆汤都是解毒的，又能防暑降温。”
“好，苏医官，我们一定听你的话，你们快去找出毒源，不要让更多的弟兄们中毒了。”
士兵们欢呼着，看着苏荷和杨吉老的身影走远。
苏荷扯下嘴上的口罩，深吸了一口气。
一回头，见杨吉老正拿着自己做的那口罩拭泪，嘴里还念叨着“太感人了！师父，这也太感人了！”
要不是杨吉老年纪大了，苏荷真想像拍乐果脑袋似的，给他一下子。
这老杨头！
想想自己能随便拍一个前辈太医的头，苏荷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走，咱们还得去灶上一趟！”苏荷跟两个等在隔离区外部的小兵说道。
那两个小兵一听，对视了一眼，心说不好。
早上就不让张大厨得罪这俩人，这可是朝廷派来的，可他那直性子，非要乱说。
这回怎么样？人家就认定是灶上有问题，揪住你往死查看你能怎么办。
两个小兵心情忐忑的把苏荷和杨吉老又带到灶上。
正赶上做中午饭，那一片土灶蒸腾着烟雾，热气腾腾让人感觉空气里的温度又提升了好几度。
身上的汗水“哗”一下就往下淌。
灶前的厨师们，光着膀子，挥舞着炒勺，把洗干净的青菜倒入热气蒸腾的大锅里。
又用炒勺挖了半勺盐朝里一搅，一锅汤就算完事。
苏荷看着他们的动作一气呵成，就知道平时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苏荷又看到那个张大厨，朝他那里走了过去。
两个小兵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俩太医，绝对是找张大厨的茬来了。
“张大厨。”苏荷打了个招呼，看见他旁边的案板上，还放着一堆青菜没有下锅。
苏荷走过去，拿起一颗青菜，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不妥。
又扯了一块放到嘴里仔细嚼了，好像是有些怪怪的味道。
说是铁锈味儿，还不像，也不是腥气。
苏荷把那颗菜全部塞到嘴里，使劲嚼出汁水，却觉得稍稍有些蒜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