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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看着她难过的样子，神色黯然不语。
靳妈妈抽噎道：“以前，她回来的时候，身上虽然没有血迹，却总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我特别害怕。我问了她，她每次回答都告诉我说杀野鸡留下的。我其实是不信的，可是我害怕听见我不敢面对的事情，所以就装聋作哑的选择相信了她。没想到···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看着苏灵，难掩紧张的问道：“六小姐，您告诉我，霜儿是不是杀人抢劫的凶犯。否则，她那些金银财宝是从哪里得来的？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还有她给我的金叶子，这处宅院。”
她扑向苏灵，几乎跪在地上。
苏灵蹙着眉头，连忙去扶她。
可是靳妈妈身子沉的却是不肯起来，抬头，满脸泪痕的瞅着她。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苏灵弯腰扶着靳妈妈双臂，正色道：“四姐姐并没有做你口中抢劫的事，可是杀人无数，却是事实。”
靳妈妈眼睛里的最后一丝星火灭了，她瘫坐在地上，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目光呆滞，面如死灰。她一直不敢面对的，终究成了可怕的事实。
苏灵又道：“四姐姐是右丞相张居奇的手下，她是为了学武功无意间投入的。而学武功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江姨娘报仇，可是代价，就是为张居奇杀尽一切阻碍他的人。”
两行热泪从靳妈妈眼眶中安静的淌了下来，知道了一切之后，她反而平静下来，没有了方才的恐慌和歇斯底里。
也许，人越是害怕逃避真相，你就变的越发紧张恐慌，不可终日，只有触碰真相，勇敢的揭开华丽的伪装，人们才能镇定沉静的接受并力所能及的去解决所面对的一切困境，而不是被真相所吞灭。
靳妈妈喃喃道：“如果当初，我能及时劝她··”
苏灵道：“从四姐姐开始学武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命已经不是她的了，无论她接受与否，张居奇不会放过她的。靳妈妈，这不关你的事。”
靳妈妈双手捂住了脸，痛苦的呜咽声从里边隐忍的传来。
苏灵转身欲离开。
靳妈妈声音忽然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她撤开了手，摇着头，看着修的精致的房顶道：“不要，这些东西，这个房子，我统统不要，这些都是霜儿的血肉啊。”
苏灵回过身道：“那你就来琉璃厂工作吧！我想，四姐姐之所以将你安排在这里，也定是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既然如此，我也定不会有负四姐姐重托。”
靳妈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霜儿啊，她的坟在哪里？”
苏灵直言道：“王家二公子王迎十分青睐四姐姐，张居奇死后，皇上并未降罪四姐姐，他找风水大师选了一个风水极好，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若是靳妈妈想看，可随时去。”
靳妈妈点了点头，身心俱疲道：“谢谢，谢谢你们。“
苏灵道：“她是我四姐姐，更是救过我性命的救命恩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在这个世上，最让她牵挂又放心不下的人就是靳妈妈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千万不要白费了四姐姐的苦心。”
靳妈妈无声的点了点头。
意外遇到这件事，苏灵的心情十分的沉重。这一夜，也睡的极为不踏实，就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心中烦躁不已，难以安定。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她便带着小诗去了琉璃厂。
方一踏进琉璃厂，便看到，工人们个个神色匆匆，脚步匆忙的穿梭在厂子里的每个角落。
厂子的地上、货架上，甚至是但凡能搁置东西的地方都摆满了流光溢彩的琉璃玉器。
一派生机盎然，热火朝天的景象。
但是即便如此，寒天的脸上却称不上好看。苏灵来到安平镇，琉璃坊掌柜的早就派人通知了他。
所以，一大早，他就候在琉璃厂门口了。
苏灵在琉璃厂的各个工序间检视了一圈，制作琉璃的一切工序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制作出来的琉璃器手工也十分精湛。
足见寒天十分善于管理。
苏灵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两句：“不错，寒天，一切都井然有序，管理的很妥当。”
寒天恹恹回道：“谢少夫人夸奖。”
闻声，苏灵回过头看他，只见他神色黯然，眉间郁结，似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一般。
便问道：“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
寒天道：“最近朝廷里忽然加重了税收，各个城门关卡林立，每过一道城门便要交一次税。许多外地的客商抱怨税收太多，都表示接下来的半年都不愿来此提货。”
苏灵皱眉道：“可是他们的货款都已经交了，不来提货他们卖什么？”
寒天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些客商说，这么一来一回交的税都抵得上卖琉璃赚的银子了，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大费周章跑这么远的路干没有利润的生意，就让咱们先帮他们存着，可是那么多客商货物全都堆在这里，怎么放的下。”
苏灵思忖道：“再去租一处宅子用来放货品，我此次来除了是察看琉璃厂的近况，最重要的也是为了关税一事而来。”
寒天眼中亮起了一道光：“您有主意了。”
苏灵道：“杨叔提出了一个躲避重重税收的办法，就是海上贸易，如果走水路，那么我们就可以大大减少了缴税，如此一来，利润便就会像从前一般客观。’
寒天皱眉：“可是大明是严禁民间海上贸易的，如此岂不是犯法。”
苏灵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杨叔说，在浙江宁波一带，有很多民间海上贸易暗暗进行。他们的规模都比较小，因此官府也并未放在眼里，我想去查探一番，如果真有人这么做，我们又未尝不可。”
寒天踌躇片刻后，目光一定，信誓旦旦道：“只要是少夫人认为可行的，那就一定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