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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王亦三兄弟率领大军回到了京都。百姓都出了家门挤在街道的两侧,推推搡搡,夹道欢迎,气氛很是高涨。
苏灵站在人群之中,喜忧参半。既为王亦受到百姓的拥戴而感到开心,又为他因此更受皇上的猜忌感到忧虑。
大军浩浩荡荡行进了京都,番旗飘扬,气势雄壮。
放眼望去,入眼的却是白花的一片。
王亦三兄弟身穿银色盔甲,腰系白色孝带,骑马行在首位,神色俱是忧伤和凝重。
苏灵眸光一紧,盯着三人,心中升起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
这时,身旁却传来一道惊呼声。
“婆母,你怎么了?”
声音是苏玉发出来的,苏灵回头看时,王夫人已经倒在了苏玉的怀里。
事发突然,苏灵只得让小诗和阿凡协助苏玉将王夫人送了回去,而自己则留在了这里。
王亦骑着战马就从她的面前行过,可是他却目光空洞,目不转睛,似是什么都看不到一般,从她眼前默默行过。
王礼和王迎亦是如此。
是的,唯独少了王越。
王亦三兄弟行过之后,其后跟着的军队中,一个士兵手中便抱着一个骨灰罐子。天气炎热,路途遥远,所以他们将尸体火化了。
整个大军没有获胜的喜悦,悲伤的抑郁之情笼罩整个军队,使他们走过人群时都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十分讶异的悲伤之情。
以至于受感染的老百姓也忍不住跟着掉起眼泪来。
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哎,太可惜了,一代名将就此陨落了。”
“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
“听说王老将军是为了诱敌深入,才死于蒙军刀下的。”
“要不是有王家将,蒙军如此精悍,哪里还有我们的安稳日子过。“”可惜了可惜了。“
苏灵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胸口心悸难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昨夜尚且言笑晏晏,今日便化为一坛骨灰。也难怪惜云会是那般表情,斯情斯景,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军队缓缓朝皇宫的方向行去,人群也跟着向皇宫的方向挤去。
苏灵自然不甘落后。
皇城之上,朱见深立于群臣之首,负手俯瞰着远远行来的大军,只见军队排列齐整,个个要系白色孝带,被一股阴郁悲伤的气氛所笼罩。
不禁叹惋道:“真是可惜了,我大明从此又少了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
身后立刻响起一片嘈杂的附和声,皆道:“是啊是啊,真是可惜了。”
“幸好他们还有三个儿子,虎父无犬子,显武将军正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是啊是啊!”
闻言,朱见深视线余角冷冷的向后扫了一眼,旁人自然是看不到这不动声色,不易察觉的一幕。
然而,葛平友即使不看,也晓得皇上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古哪位君王能忍受自己的臣子比自己更受百姓的拥戴。
狡兔死,走狗烹。王越死了,他的儿子离死期还远吗?
这时,皇城之下,只见军队两侧,拥挤着无数的百姓并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依稀可听见有人道:“显武将军,你是大明的英雄。显武将军,大明的英雄!”
苏灵见此,心中既悲又焦灼只希望王亦能早早见完圣上回家去,哪里也不去。
葛平友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这无疑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悄悄的观了一眼皇上的神色,果见其脸色黑沉的厉害。
他随即便添上了一把火,笑道:“皇上,您看这显武将军立下如此奇功,连百姓都佩服不已,看来这显武将军在百姓的心中威望极重啊。”
闻言,皇上回头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
葛平友立即惶恐敛色,垂下了眉目。
福德公公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接着葛平友便感觉到从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杀气,唇角悠的勾起一丝浅笑。
金銮殿上
王亦三兄弟朝皇上三拜九扣。
皇上笑的和颜悦色,伸手道:“快快请起,三位爱卿。你们辛苦了。”
三人站起了身,王礼拱手道:“这是作为人臣的本分,都是应该做的。”
皇上叹了口气,道:“朕接到从边关传来的消息,得知王爱卿殉国的噩耗,心中也十分沉痛。想不到老将军南征北战,却最终还是身陨在战场上,实在是可惜。”
王迎沉声道:“家父虽然战死沙场,但是却心无遗憾。此生能为大明战死沙场是家父的荣幸。”
朱见深叹息一声,“如此就更令朕心痛难舍,失去一个如此忠君爱国的臣子。”
顿了顿又道:“王家将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朕必定重重有赏···”
“启奏皇上。”
朱见深话音未落,王亦便面色沉沉的拱手开口。
朱见深也不在意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宽容的笑道”显武将军有什么话要说?“
王亦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文书,双手举过头顶道:“这是与蒙军签订的停战协议。蒙军答应在未来十年不会在兴兵边疆,并且每年将给我朝进贡银两珠宝二十万两。”
福德公公接了过去,呈给了皇上。
皇上脸含笑意,打开协议看了一遍,边看,边满意的点点头。
看完之后,将文书一合,笑喝道:“好,不错。蒙军对我朝一直虎视眈眈,侵扰不断,使朕也终日胆战心惊,备受困扰,难以安国定邦。现在朝纲稳固,朕便可以抽出精力好好整治一番。”
王亦道:“这十年时间,我朝有了休养生息,固本培元的时间。父亲过世本就该丁忧三年,加之如今边关已稳固,臣想解甲归田,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还请皇上批准。”
话落,王礼和王迎也纷纷拱起手请求。
朱见深皱了皱眉,平和道:“哦?三位爱卿文韬武略,正值年少风华,正是报效朝廷,一展拳脚的时候,何以在此时隐退,岂不浪费一身才华。”
他话说的尽是挽留之意,可是王亦却听的出,他毫无挽留之心。
如此更加坚定了他要隐退的心。
摘下了自己的官帽,跪在地上,道:“家父战死沙场,作为人子,心痛难舍,自当结庐守孝。也更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愿,臣只想跟自己妻子日夜相伴,男耕女织,平静度过一生,如此便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