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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0.一座城的阴影

　　黑暗是一种死寂的平衡状态。

　　在阳光下,恒温动物可以保持体温的相对稳定，大部分虫族则是变温动物,当黑暗降临，它们的体温就会迅速变得冰凉。

　　嘶鸣的虫啸终于安静了，不再成为背景音，而是变得刺耳。

　　意味着剩下的虫族所剩不多。

　　神树之国,随着虫群被扑杀，暖暖朝阳透过天空洒向地面，一束束阳光穿透云层，带着层层暖意,使整片内核边缘变得明亮起来。

　　阳光始终没有停下,正如光明神教信奉的那句“光明暖意融融”。

　　女王感到冰冷。

　　尽管刚才黑暗笼罩,女王的身躯却是温暖、温热。

　　就像最为普通的恒温动物。那些被它的孩子们扑杀、狩猎的猎物。

　　高等虫族们似乎属于恒温动物,博学的教授和研究员们总想搞清楚其中的关键点,却总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重要的原因，研究总是因为力量悬殊而终止。

　　尽管死去的虫族尸骸也可以用做研究，但果然活着的更好。

　　况且虫族悍不畏死,虽然有强者为了积分或友人捕捉了用作研究的虫族，却无法阻止它们毫无顾忌的自杀性死亡。高阶虫族本身即是一方霸主，它们的智慧也远超一般人类,甚至有过虫族教唆人类叛变的先例。

　　但它们却在向着恒温进化……

　　这、预、示、着、怎、样、的、警、示。

　　女王的意识剧烈刺痛。

　　龙族秘术不会温柔考虑到被施法者的感受,而是霸道地、仿佛摧毁一切般肆意俯瞰。只要得到目的便可,蝼蚁的死亡并不在巨龙的考虑之中。

　　灵魂剧痛不同于躯体的痛苦,那是一种更为煎熬,更为钻心刺骨的意志撕裂感。

　　虫身抽搐，连龟裂的细纹都清晰无比。

　　在青年手下，被窥探灵魂的女王，一点一点，从头部向下僵硬、一动不动，肉眼可见地石化。

　　女王的面孔透出青白，石纹沿着脖颈向上攀升。

　　随着它越发靠近石头的模样，青年暗金瞳孔有一丝错愕一闪而逝，这抹罕见的情绪很快转化为复杂。他皱眉，手中没有停下掠夺意识的脚步。

　　刹那间，快得几乎让人以为只是错觉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凝的气氛。

　　最终，一座鲜活的雕像栩栩生辉。

　　加西亚怔怔发神。

　　许久，目光移到手中失去鲜活的石雕上，漫不经心松手。

　　啪。

　　虫族女王的塑像从天空坠落，失去控制的虫族正无差别攻击着四周——无论同族还是任何可疑的物品——当从天而降的石像超速坠落进虫群，几乎在刚接触的一瞬间，便被疯狂的虫族撞得四分五裂。

　　阿芙拉所看见的，便是伫立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青年。

　　四周虫族凶恶地做着徒劳无用的进攻，死命想从缭绕的黑雾中挣脱而出，但很快被黑雾完全吞噬吸收。

　　阿芙拉被眼前青年的气场所怔住。

　　并不是恐惧，也不是为那份漠视生命的漠然所隔阂。

　　加西亚持剑而立，发梢下的瞳孔不甚清楚；就像另一具风化的石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漫不经心的压迫感——一种龙的压迫。

　　女骑士杵在不远的半空中，顿觉可能发生了一点意想不到的偏差。

　　这份不适让人心生诡异。

　　好在加西亚视线瞥来，冷漠的瞳仁在映出女骑士谨慎神情后多了点细微变化。

　　至少不再让人联想到充满敌意的……不安。

　　到目前为止，联盟的职业者们经历了一次外围侵袭，一次规模不小的虫潮。

　　好在牺牲比想象中更少，虽然这里每损失一名职业者，就足够让大势力呕心吐血，但总比预想中的惨烈数字来得欣慰。

　　毫无疑问领军者当属那些在战斗中战功硕硕的职业者。

　　加西亚当属其中，靠着神灯加持，他的实力毫无疑问是顶尖之列；但他对布局和指挥毫无兴趣，似乎其他人的生死也不甚在意。

　　昔日秀丽的湖光山色，尽数淹没在了虫族尸骸中。

　　当再没有一只存活的虫子后，众人恍然隔世，每当低头俯瞰一眼下方的尸海，心里就多一分后怕。

　　阿芙拉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回头却没有对上目光。

　　加西亚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事态紧急，女骑士暂且压下了诡异的第六感。

　　温柔的阳光洒在身上，好像压制住了下方浓郁的恶臭，以及颜色混沌的血海。

　　没有人会想当然以为现在已经处在安全环境中。

　　“现在？”

　　“老师。”下意识看向人族的领队。

　　水法师手中法杖遥遥一指，点向了远方的古桥。

　　说来奇怪，在与虫族的战斗中，因为能量和法则波及，无论树木还是自然景色都迸散了，甚至被淹没至尽——然而古桥依旧安静耸立在原地，两边雕刻着战戟、古剑等武器模样。

　　它就像悬浮在无尽尸骸之上，非常震撼。

　　“路就在那里。”水法师言简意赅，语气颇为无奈，“可我也不清楚如何进入真正的内核之地。只有德鲁伊自己知道。”

　　这个事实真叫人打击信心。

　　首先，他们找不到哪怕一位传话的德鲁伊，谁也不知道树精们消失在何处，不得不考虑最糟糕的状况，在这个节骨眼上，遗失对象却充当了钥匙般的存在。

　　“不然，我们先休息一下。”艾玛笑吟吟提议道。

　　他们这些兽族强者身后，都站着各自家族的高阶职业者们，狐族少女菲碧乖巧待在艾玛身后，自从过来后，便一言不发，似乎所有决策权都主动收到了更高位的天才手中。

　　鉴于众人已经不休不眠连续战斗了十数日之久，所有人都赞同先暂时休憩。

　　阿芙拉能站着便不会坐着，能坐着便不会躺下。若说最安心的位置，当属……

　　在几近耗尽精力后又长时间处于战斗状态，阿芙拉罕见陷入了深度睡眠，当她一觉醒来，精神还有些懒散，但身体恢复了绝大部分活力。休整得十分不错，还能再打个小小的哈欠。

　　依靠物纹丝不动，远处的职业者们倒是一脸惊吓表情。

　　除了宫廷两三个知晓些传闻的骑士外（神情自然看向别处），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倒真是让人感到不可置信。

　　阿芙拉不说实力超群，也差不多令同阶人士另眼相看。

　　尚且还没人搞清楚她是如何从那一波中存活下来，并安全返回，但其心思缜密且富有逻辑，在危险的情境下更是果断做下决策，极少有人做到。实力莫测的职业者，总是值得避让的。

　　至于加西亚，虽然有神器加成，但那份实力……在这群人中也堪称怪物，绝对已经是上位骑士级别。

　　阿芙拉担心加西亚。

　　谁也察觉不到青年细枝末节的变化，但她敏锐感知到了，留心提防——谈到突如其来的选择，加西亚做得远超于她——至少她是不会变成龙以后，随意跑到某个下位骑士的书房中大摇大摆地准备威胁。

　　众人都休息得七七八八。

　　是时候讨论出新的出路，德鲁伊无迹可寻，他们死守在内核边缘也不是办法。

　　“依旧联系不上吗？”

　　神圣如光的光精灵摇头，精灵和德鲁伊共有一份自然契约，是自然联盟坚不可分的绝对盟友；普通时候，他可以通过契约联系上契约名单上的德鲁伊，现在预料之中没有音信。

　　“如果葛佳丝塔芙在的话，或许可以加强契约力量。”光精灵不愿多谈，“但她……可能还待在外围某处，有‘护从’待在身边，到不用担心。”

　　冷淡说完，他闭目不谈。

　　这下是真正失去了德鲁伊的联系，为首的各族群精英们迅速讨论。

　　“神树之国不是德鲁伊真正的栖息之地。如果位面外的德鲁伊们察觉到异常，或许会进来支援。”

　　“我们能够支撑到那个时候吗！”

　　“多消耗一天时间，克里斯大人他们的处境便越发危险。如果虫族需要的东西就在内核中，当它们达到目的……”

　　“难道是原初之树？”

　　想到神树之国，第一印象便是原初之种。

　　众人缄默不语。

　　老实说如果涉及到原初之种，那就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领域，恐怕连自保都很难做到。

　　阿芙拉突然想到了秘境。

　　如果秘境就在内核内部，恐怕里面已经不安全了。

　　但让她全然相信虫族的算盘在原初之树上，又有些奇怪。就像听到有人说“黑暗神教想得到力量于是想得到光明神教的光明古圣典”一样……第六感隐隐觉得——利用原初之种，是自取灭亡的行为。

　　虫族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原初之种，那会是什么呢？

　　难道在神树之国，还隐藏着无人知晓的隐秘吗？

　　超乎想象力的现实中讨论逻辑，本身就是匪夷所思。

　　阿芙拉沉吟着，没有再加入讨论。她思索着先今掌握的情报中，能够展开设想、又不至于夸大其词的一部分，但真的太多了……因为根本不明白虫族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太多猜测，太多！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隐隐的隆隆声，杂着巨响，下方的尸骸之海突然崩塌，不远处悬浮在尸海之上的古桥剧烈震动起来！

　　远处破损的山峰在巨响轰鸣中倒塌，遮天蔽日的尘土随着大地深处越发沉重的隆隆声，如惊涛般碎裂，大地塌陷下去，仿佛无法承受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力量。

　　地面碎裂了，不知何处涌出的海水将尸骸淹没，黑暗的波涛狂涌。

　　模模糊糊，黑暗再度降临。

　　——远处空间，龟裂出一座城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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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日更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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