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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4.虫潮（二）

　　映入老猎人眼中的浩浩荡荡乌云,无声无息出现在天空尽头。

　　可那真的是云而已吗？

　　亨利露出了凝重之色，他敏锐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以为来自森林,但察觉到不是的——至少这个月份不会有类似蝉鸣的振音，振聋发聩的声音也不是来自附近,而是从头顶宣泄！

　　“虫？”

　　猎人不能理解,怎么会有虫子来自天空？

　　“不好！”

　　突然想通了节点，老猎人大叫一声,蓦地扔下不必要累赘,快步冲向特里镇的方向。

　　他从狩猎的喜悦的中惊醒,身后是似乎越来越近的虫潮声响，像潮汐涌进森林,发出恐怖的响动。

　　天色还未完全陷入黑暗，小镇附近有农场、作坊以及一些新建的工坊，有农民拄着锄头，好奇抬头张望着远方的天色。

　　亨利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赶往安全地带,事实上他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老猎人只能气喘吁吁奔跑,靠着常年锻炼出的体力，用力扯破嗓子大喊大叫：“快跑,快、往小镇方向跑——不要回家,戴维,把你的母亲推出来,走,所有人都走——杰特，招呼其他人！！跑！！”

　　下口气接不上上口气，胸腔急得如同火烧。

　　老猎人闭上眼，拼尽全力吼道。

　　“——跑！！是虫潮！”

　　虫潮！

　　为了附和老猎人的喊叫，他身后，潮水般汹涌的乌黑雾气，翻腾着血色，向着特里森林席卷而来。

　　对普通人而言，空间是遥远的学术名词。而虫潮，则是祖祖代代口口相传的恐怖梦魇，真实又恐怖。

　　虫潮的第一站永远是人族偏僻的地域，狡猾的虫族尽管智商不足，却靠着本能知晓柿子要挑软的捏——它们略过兽人、德鲁伊、精灵，总会第一时间选择防守最为薄弱的人族——地广物博的庞大族群是最好的靶子，即使靠预言预知，也永远无法准确得到所有虫潮的具体方位，得手的虫潮会很快得到充足血肉去进化。

　　人类，尤其是平民，对这种深色虫云太熟悉了，他们总是第一波承受灾难的牺牲品！

　　惊慌失措的喊叫此起彼伏，丢锄头的丢锄头，扔工具的扔工具，人族寿命不过百年，加上边境地域数不胜数，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经历虫潮，有什么抵抗经验？

　　有人跑反了方向，有人急急匆匆提起装了孩子的木框，很多人朝着小镇跑去，脑子一片空白。

　　“这个方向！”

　　一声大吼，健硕的青年指引着慌乱的人们，情况紧急中从容不迫，他还穿着特里镇护卫团的团服：“珍妮芙婶婶，你先走，我稍后就赶过来！”

　　人们在突如其来的灾难前手忙脚乱，幼小的孩子在屋前嚎啕大哭，下意识听从了青年的呼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名少年，推着妇人往小镇方向跑，一边稳重地维持着轮椅的平衡，一边招呼身后的人们：“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前往小镇的捷径！”

　　和青年相比，少年不够强壮，但话语显然受到了郊外镇民的信任。

　　“戴维，你父亲呢！”有镇民慢慢冷静下来。

　　住在郊外，即是远离更为安全的城镇。

　　选择住在这里的镇民，大多都是特里镇数一数二的好手，不然谁也不敢大着胆子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再加上虫族对于这群镇民而言更像是遥远的恐怖故事，短暂冷静后，有人边移动边轻点人数。

　　“汤姆森、马南都不在！”

　　“大清早的时候，不是说去隔壁的村庄送货吗。”

　　“该死，那他们怎么办？！”

　　涉及到自己的父亲，成长成了清秀少年的戴维脸色也很不好看：“先管不了这么多，我们先去安全地方。小镇的职业者大人们会助我们一臂之力，剩下的事情等大家暂时脱离危险后再想办法。”

　　还能想什么办法。

　　少年不知道，但他还是引领者镇民很快抵达了小镇镇门。

　　接下来的事情令人心寒，小镇早早关闭了入口，结界的光辉笼罩住整个城镇，立在结界内的职业者无论如何都不愿打开结界，放镇民们进去。

　　“现在已经进入了危险时刻，为了结界运行能够维持住足以等待支援的能量，结界不能浪费多余的能源，”领主派来的法师冷漠建议，“你们可以回到家中的地窖内躲起来。”

　　镇民们无法置信：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回去？他们能回哪里？

　　虫潮已经逼近特里森林，它们巧妙避开了最内围的危险地带，抵达特里镇也不过短短数分钟，让他们回去无疑于让他们去送死。

　　哀求、祈求、哭泣都无济于事。有人想冲进结界，在法师不自量力的漠视中烫坏了整条胳膊——直接烧化了半只手掌，哪怕镇内的镇民们恳求，法师们都不曾抬眼。

　　“不如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心灰意冷的僵持中，有人提议。

　　戴维镇定地与法师对视，“等等，”他说，打断了撤退的建议。

　　“阿芙拉大人的叔叔还在后面，尊敬的法师大人。我理解您的想法，但说不定阿芙拉大人会很快赶到特里镇救援……”少年诚恳提醒。

　　这句话背后的威胁显而易见，有法师立刻想要呵斥，但想起了某人，铁青着脸住了嘴。他们不过是奉命看守外围结界的法师，宫廷职业者还在镇中。况且打开结界耗费的能源少得可怜，这种借口也就应对一番不懂结界远离的平民。

　　如果把事情闹大，阿芙拉大人后面真的过来救援，得知前因后果后，恐怕谁也不会站到他们这边。到时候……

　　领主大人麾下的中阶法师大可以目中无人，但目中无人的人们也比任何人都要畏惧高阶职业者的想法。

　　思来想去，戴维想得不错，领主派来的法师无论如何也不敢招惹阿芙拉这样的□□烦，很快脸色很不好看地打开了结界。

　　亨利抱着一个小女孩姗姗来迟，但法师们不仅不敢给他脸色看，还笑脸相迎，语气客气。阿芙拉本身所拥有的潜能就是镇民的通行证，连高高在上的法师，听到十几岁少年像模像样的威胁也不敢多反驳两句。

　　镇内镇外的家人们在结界中抱在一起小声啜泣，跌宕起伏的情节吓坏了他们，亨利将哭泣的小女孩放到地上，一脸担忧温和的女人坐在轮椅上温声细语地安慰——戴维的母亲前几天不巧摔坏了脚踝，无法走动，他的父亲为了收集治病草药，清晨一大早的时候就前往了遥远的偏僻村庄。

　　进入结界的少年非但没有抚平眉宇间的皱褶，反而观望着还未关闭的结界叹了口气。

　　下一刻出乎所有人预料，少年趁着结界合拢前，弯腰再度走出了安全的结界。

　　虫潮越来越近了，特里森林外围地域传来凄惨的兽鸣嚎叫。森林猛烈摇动，不复夜晚平静，虫潮带来了惊人杀意，远远震撼人心。

　　“戴维！”亨利皱眉，焦急问，“你在做什么，赶紧进来！”

　　“结界不能再开启了。”法师忍不住开口，这回不是他们高高在上，而是真的不能再贸然行动，“开启结界后，合拢需要时间，以虫族的速率，根本来不及闭合。”

　　他们不将平民放在眼中，也用不着针对死亡之人情急中的威胁。

　　“亨利先生，请前往小镇中心吧，宫廷的骑士大人们就在那里，请待在最安全的地方，阿芙拉大人如果赶过来——”

　　传闻中圣银之种得到了法师塔大法师青睐，更是师从伟大的宫廷魔导，眼前这波虫潮来势汹汹，但撑上半个月不是问题——如果圣银之种带着人马及时赶到，完全可以赢得胜利！——宫廷派来的两名骑士实力如何，法师们心知肚明，而在这两位职业者大人口中，阿芙拉早就懒得吊打他们了……

　　结界内侧是生的希望，外侧是毫无疑问的死亡。

　　少年身后不远处就是护卫团每日的训练场所，他的资质不够进入护卫团，甚至预备役就及不上，但少年打算靠着对特里森林的熟悉，和这群虫潮拼一把死亡。

　　“亨利叔叔，放心。”少年隔着光辉闪耀的结界，对惊慌到落泪的母亲点头，“母亲，原谅我。我外面就是死亡，但人的一生总有必要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在结界里等着父亲死去。至少……至少要去看看。”他不是好孩子，主动离开了母亲，她一定会伤心。

　　但父亲就在外面，他也无法想象父亲在遇到虫族时的恐惧和绝望。

　　少年握紧腰间的大匕首，一跺脚，转身没入夜色中。

　　轮椅上的妇人掩面哭泣。

　　亨利沉默地站着，对法师们的好心游说，他摇了摇头，道：“法师大人们，普通人又能逃往哪里去呢。”

　　说完，闷头指挥着剩下的青年，拖拽着失力的、情绪崩溃的镇民们朝小镇内部移动。

　　老猎人内心沉闷，想起侄女的音容笑貌，心中感叹万分。

　　戴维这小子……可惜了啊——

　　虫族侵蚀特里森林外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不过收获颇丰。整整一日一夜的虐杀，它们才终于心满意足脱离了森林外围，浩浩荡荡扑向了特里镇。

　　结界绽放出了惊人光辉，法师们喃喃着拗口复杂的法术，不停加持结界，并与外围的虫族纠缠。

　　四面八方都是激烈大战，想要突破结界的虫族疯狂进攻着结界，不惜耗费生命代价。

　　宫廷骑士们大战一群刚刚升阶的高阶虫族，他们力量不同于其他职业者，可在结界内外自由进出。特里镇面对的虫潮不大，往日足以毁灭掉特里镇类似的城镇，但这次踢到了铁板上——圣银之种的故乡，几年来防御工事远超其他普通城镇，一时半会竟反倒是特里镇占据了上风。

　　就算如此，依旧有大量虫血喷洒在结界上，滋滋腐蚀着结界的构成。

　　结界迅速消耗，维持不了多少时日。

　　不过宫廷骑士们并不慌乱，宫廷鲜少放弃精心培育的职业者，为了跟阿芙拉打好关系，前来特里镇的宫廷职业者们背后的家族暗中较量了一番，哪怕家族本身也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得到消息——两日后就会有支援部队前来剿灭虫族。

　　通往人族小镇的道路上，沿着空旷无人的山洞，一道人影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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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波来特里镇的虫潮，相当于一个闪现闪进了对方泉水里。

　　留言都在看hhh，虫族这次算出其不意，给人族还是带来了一定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