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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陆小蝶收了手,被堵得无路可退的赌鬼道士这才“逃得一命”。
陆小蝶便问不赌和尚:“和尚,无凭无据,你要我如何信你?”
不赌和尚未言语,便听萧文凤笑道:“早就听闻,佛家六通有视一切苦相,闻众生苦乐优喜,断前尘因宿命果的种种神通,却不知你不赌和尚修持的是哪一通?”
赌鬼道士一旁讥笑道:“你这门外汉真是闹了笑话,这和尚的境界,哪里能修持什么神通?”
不赌和尚也道:“心中一点灵犀罢了,时有时无,算不得什么。”
陆小蝶又问:“那我二哥此时人在何处?”
不赌和尚遥遥一指,正是北方。
陆小蝶心中犹豫,虽说陆举亦有可能是被草原人俘虏,可也不能就这么信了这没来历的和尚。
萧文凤与陆小蝶解释道:“国朝钦册的释道两教门庭,一家是金顶佛光寺,一家是龙虎山天师道。他二人,都是当代天师、主持的弟子,自然不会信口胡言。”
不赌和尚笑而不语,赌鬼道士却凑上去,与萧文凤点头道:“是极!是极!你这女娃子倒是有些见识。”
听了萧文凤这番话,陆小蝶心中便信了一半,连忙与不赌和尚告罪,道:
“方才多又得罪,大师勿怪,还请随我来……”
陆小蝶引几人进屋,不赌和尚拄杖相随,赌鬼道士与萧文凤跟在后边,赌鬼道士与萧文凤拱手道:“我下身上藏了一道紫气,必然不是一般人物,还未请教……”
萧郡主还礼道:“萧文凤。”
赌鬼道士闻言一窒,这萧文凤是何人,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只不过国朝天家的姓氏就是“萧”姓,想来这萧文凤多半是天家贵胄,却不知如何会来陆家。
赌鬼道士便拱手笑道:
“久仰!久仰!”
萧文凤微微一笑,心说:这浑人一般的赌鬼道士竟然把这江湖客套用在了自己身上。便又问他:“你知道我是何人?”
赌鬼道士心说:这女子怎么一点不懂江湖规矩?自己都已经说了“久仰”,她回个“哪里,哪里。”就是了,怎么如此赶尽杀绝!这女子身上的紫气断不会错,可若是自己说她是天家贵胄,可天下姓萧的多如牛毛,自己说错岂不是大失颜面?
思想间,赌鬼道士便想起之前这女子提过陆鹏,便心中自以为得计,笑道:
“陆师弟家中似有一个大哥,叫陆鹏,你是陆鹏媳妇儿。”
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句话直说得萧文凤俏脸一红,一幅小女儿的姿态,再无女中豪杰的本色。
赌鬼道士放浪形骸,游戏红尘,却终究是个出家人。出家人哪里知晓这些个男欢女爱间女儿家的心思?
便是赌鬼道士目瞪口呆,不知所谓。赌鬼道士心说:这猜得究竟是对是不对……
且说不赌和尚与赌鬼道士进了中屋,便见那屋里枯坐着一个形容枯槁,面容憔悴的女子,看年龄不过是豆蔻梢头,正是妙龄。而此时却是哭得泪眼婆娑,梨花带雨。
这人正是陆举家中妻室,王宝。
陆小蝶忙劝王宝道:“我这刚出去一会儿子,你怎么又哭上了?你这身子骨儿怎么能如此不怜惜自己?”
原是陆小蝶这做小姑子的陪王宝在屋里说话,萧文凤不耐这等寻常女子哭哭啼啼、互诉衷肠的场面,便一个人坐在门洞里乘凉。
这一僧一道便上门来寻个“已死”的陆举,陆小蝶以为有人上门捣乱,便要出来撵走,谁知这屋里的王宝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这便又哭了起来……
陆小蝶又与王宝介绍不赌和尚,道:
“这位大师是金顶佛光寺的大德高僧,有预测吉凶的能耐,他便推算出来,二哥此时人在北地,尚在人间。”
陆小蝶说得这句话,她自己都不信,怎奈何王宝听闻了陆举的死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任谁苦劝都不好使。
王宝心有死志,这已经是数日水米未进,再劝不住,王宝这就得步了陆举的后尘,大好的年华,芳魂梦断……
正是如此缘故,陆小蝶才如此吹捧不赌和尚,不论如何也要先劝住自己“二嫂”。
本是枯坐在凳上,浑噩流泪的王宝,眼神里突然有了神采,沙哑的开口问道:
“陆举还活着?”
陆小蝶点头道:“还活着。”
王宝苦熬了数日,茶饭不思。这时本是身心俱疲,灯枯油尽。这乍闻喜讯间,她还想撑着问些什么,身子却熬不住了,便是当即白眼一番,昏睡过去。
赌鬼道士见此,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药葫芦,从中倒出两粒丸药抛与扶着王宝身子的陆小蝶,道:
“补养身子骨的,就着水与她服下便是。”
陆小蝶冷哼一声,这才领了这浑道士的人情,自去服侍王宝吞下丸药。
萧文凤也一旁啐道:
“你这道士连瓶丸药都舍不得,非要倒出两粒,入女子口中的东西,如何能过了你这脏手?”
赌鬼道士大喊冤枉,道: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如何这般矫情?”
不赌和尚笑道:“那是陆师弟的妻室,哪里算是江湖儿女?”
赌鬼道士讪讪吐舌,再不言语。
陆小蝶这边服侍着王宝服下丸药,直接将她送到里屋睡下,再到前厅,便见不赌和尚一人坐在凳子上闭目念经。萧文凤也虎踞龙盘得坐在靠椅上,怡然自得。唯独那赌鬼道士左顾右盼,百无聊赖间想与人说话,奈何这前厅中的二人皆不理他。
赌鬼道士见陆小蝶出来了,便拱手见礼,道了一声:“陆小妹!”
陆小蝶冷笑道:“哪个是你小妹?”
赌鬼道士自讨个没趣,陆小蝶便问赌鬼道士:
“我二哥随着一个江湖散人学得武艺,你二人怎么便称他师弟?”
这可是遂了赌鬼道士的愿,当即敞开话匣子把这前前后后的因果与陆小蝶讲个明白,又说到他们二人此番来寻陆举的缘故。
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