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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旭三岁画“形”,四岁入“景”,五岁入“意”,七岁到“留白”,九岁入画骨,可是在第六重“画命”处,却裹步不前,且这一裹就是十年。
十年,依然停留在“命”中,难道这就是命?
命——“魂”的之初始阶段。
但就这初始阶段,也是画魂级。他相信,随着太阳的全部脸面跳出金色的海面,画魂级将大成。
幸喜的是,在这个阶段,他练就了春秋笔。
可是春秋笔也不能助他超越,就如同他的画名,金乌旭。
金乌旭——“日出于扶桑之下,拂其树杪而升”,太阳赶着他的马车从海平面冉冉升起,升到树杈上,依“扶桑树”而立…,但是,只有旭日东升,没有再…日上三竿。
没有再日上三竿,没有再继续上升,于是他苦恼。
苦恼。
苦恼,所以他给自己起名为“金乌旭”,金乌,那就是太阳,旭,那就是旭日东升,继续升。
仍…停留在这里,一停就是十年。
十年,十年呀,裹足不前。
……
此时,面对这副画,他却一脸的轻松。
方才,目光如电,精光一闪,众人惊悚,惊悚间,他丹田的灵气已入画,形成字,字字隽秀。
金乌旭之墓,此五字,正是“画道”的第三重“意”之大成,而他现在是第七重功力,所以不成问题。
现在难的是第六重,要做的是——以命相搏,魂气入画,此谓“画魂”的初始阶段,画道的第六重——命的阶段。
命,画命。
纵然命再不好,也要画命。
画命,魂气入体,导入笔中,练就春秋笔。
春秋笔,有魂气,擅储藏。
现在他要做的是,将春秋笔中的魂气入画中,只有这样,才能让画有魂,画魂。
画魂,那是画道的第六重,纵然他现在还没有达到那境界,但也可以借助长年累月储藏在春秋笔里的魂气,入画体,让画有魂,成就“画魂”。
成就画魂,不是第七重,却硬生生达到第七重。
力不能及,却竭力而为之,这就是他,他的人生。
……
现在,他必须这么做,北辰映雪等待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太小看了我,我要让他知道,我是“魂”级。
书法有魂,那是字魂,
画画有魂,那是画魂,
音乐有魂,那是音魂,
军队有魂,那是军魂。
现在他要展示给他的,正是画魂。
画魂,画道,画的修炼之道。
修炼之道,文艺之道——符道。
符道,琴棋书画剑诗茶——七种符道。
七符之道——大唐风采,大唐文化奇光异彩的成仙之道。
他想象着自己……
春秋笔,淬取了悬浮的一箱子灵石中的灵气。
灵石,瞬间成为齑粉,纷纷落下,飘飘洒洒。
紧接着,一道金光起,一笔而下,一蹴而就。
成功了,他蔑视地看向众人,看向北辰映雪。
鹤立鸡群,什么叫鹤立鸡群,这就是鹤立鸡群。
什么叫本事,这就叫本事。
纵观北辰堡,甚至他整个聚宝镇,乃至整个凉州,只怕没人能及。
他高傲着,狂妄着……
他一直是这样,这样的封印这样的动作,手到擒来,他认为这不算什么,所以他想象着、鄙视着、准备着……
……
倏然,一声娇喝打断了他的思路。
“堂堂的世家公子,欺负人也不带脸红的?”
不禁一愣,转身看去,只见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身后跟着个丫环。
“绿衣绿剑绿纱巾”,正是一同进入禁地,一同中了蛊惑魔鬼的绿衣姑娘,也正是前两天在宽窄巷子吃面,碰巧被他的辣椒水溅到脸上的那个绿衣姑娘。
只是他不明白这看似柔弱的姑娘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勇气和视死如归,这份胆识令他这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
佩服佩服,实在佩服的紧。
绿衣姑娘神情微凛,双眉挑起,眼角也随之而动,仿佛细细的柳叶儿,锋利的带着刀子。
“你觉得这公平吗?你一个画魂级的欺负一个丹田被封印的,你不觉得羞耻吗?”
画魂级?
金乌旭感到吃惊,自己还没有对外展示功力,而这女子却已一眼洞悉。
不禁刮目相看。
好个美丽的姑娘,好个眼中闪耀着聪慧光芒的姑娘。
只是,被这么个漂亮而文静的少女质问,感到尴尬,只有讷讷地说:“是他先找我岔的……”
“是吗?”绿衣姑娘眼角继续微凛,“他会找你岔?自始至终都是你好不好,从威武楼插草到现在,你一桩桩的……”
金乌旭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反驳。也许他本就言语笨些,遇上这伶牙俐齿。
“哦,你不会是挨了两个嘴巴就小气记仇到如此地步吧,我看你文质彬彬、器宇不凡,不像那样的人啊。”
呵,这是戴高帽子吗?金乌旭瞬间脸红。
伶牙俐齿的还没完,继续道:“这画封印之前,是不是应该把有些话先说清楚?”
金乌旭汗颜:“把什么话说清楚?”
绿衣姑娘冷笑:“如果不能封印这画呢?”
“这……?”
“不能封印,你‘滚’出北辰堡。”
天啊,她居然用个“滚”字,这不像她文静的性格啊。
不禁金乌旭眼角一挑。但也就是一挑,他不会为一个女孩子而生气的,好男不和女斗,他向来都洁身自好。
当然心中也免不了一丝鄙夷:你不就是为你的情哥哥出头吗,想想你在禁地里说的话,那个什么死了都要和你的情哥哥葬在一起,哎哟,好肉麻哟,我这一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禁愤恨不平。
他想到了面馆,宽窄巷的面馆,唉,他俩第一次见的地方,好怀念哟。
说实话,真后悔当时怎么没加把劲她勾搭上,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她成了那个残废北辰映雪的女人,真是想起来就让人蛋疼。
疼,疼疼疼。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看来自己还是笨了点,顾及面子,顾及温文尔雅,结果呢……,落花今有主,不在随风流。
想想……都悔烂心了。
可恨,实在可恨啊。
强咽口恶气,继续温文尔雅:“那…如果我能封印了呢?”
绿衣姑娘道:“能封印,你就不用滚出北辰堡,彼此算扯平,你送他棺材,他送你坟,且两件器物都是你自己用‘魂气封印’了的,旗鼓相当,公平合理。”
金乌旭还是觉得不公平:“这未免不对吧,不能封印就滚,能封印却什么好处也捞不着?”
“那是你和他之间先前就讲好的事……”
“我……”
“我什么?”绿衣继续冷笑,嘴角好像还挂着一丝不齿。
金乌旭更窘迫了,“可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让着他的,棺材是我送的,画还得我自己画和封印魂力,这算什么事嘛,不公平不公平,没道理啊没道理。”
“道理,你也讲道理?”
“讲呀,怎么不讲,我堂堂世家公子…最讲道理。”
“那好,把这事做完了…我跟你讲道理。”
“这……。”
“为难了吗?覆水能收了吗?吐出的唾沫也能往回舔了吗?”
吗吗吗,天啊,三个吗。
“可,可……可可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