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紫宸宫的瓦片也开始记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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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紫宸宫的瓦片也开始记仇了(第1/2页)
那圈看不见的波纹,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浸润了大衍仙朝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砖瓦。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紫宸宫飞檐上那片象征着天家威仪的九彩琉璃瓦。
“咔嚓。”
一声极清脆的碎裂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守夜的禁军统领神念一扫,并未发现任何外力侵袭,只当是亿万年的风霜终于带走了一片瓦的寿数,并未上报。
然而,一个时辰后,又是一声“咔嚓”。
第二片。
紧接着,是第三片。
接连三片琉璃瓦在同一夜无故碎裂,这绝非寻常。
禁军统领不敢再怠慢,连夜通报钦天监。
钦天监的监正连滚带爬地奔赴观星台,一番推演后,面如土色地跪在了仙帝的寝宫外,奏报“星轨偏移,帝星黯淡,龙气躁动”。
回应他的,是寝宫内传出的一声冷笑,以及仙帝那威严中透着一丝不耐的声音:“几片瓦罢了,退下。”
禁军统领与钦天监监正冷汗涔涔地退去,心中却疑云更重。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夜,第四声碎裂声响起时,那坠落在汉白玉阶上的碎片,竟在月光下自行滚动、拼合,在冰冷的青石上,组成了一行扭曲的小字:“你女儿梦见你死了。”
巡夜路过的小队禁军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当场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地叩首,口称“有鬼”。
拂晓之前,这整支小队便被以“轮戍边疆”为由,秘密调离了神都。
消息经由七公主林知微的密线,第一时间传到了归墟塔。
阿芜立刻调出了整个皇宫的地脉能量图谱。
光幕上,一条条复杂的能量流交错纵横,而在那行小字浮现的瞬间,代表紫宸宫地脉的核心节点,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剧烈的震颤峰值。
“不是瓦在说话。”阿芜冰蓝色的瞳孔中数据流飞速闪过,她低声作出了结论,“是共鸣。强烈的情绪能短暂扭曲法则,有人将‘恨’和‘怨’通过梦境的共振,直接铭刻进了这些死物的记忆里。皇宫,正在变成一本记录怨念的史书。”
林亦听罢,非但没有紧张,反而轻笑出声。
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绕着一缕发丝,慵懒地吩咐道:“那就让这本史书,再厚一点。去,将最新一期的《梦话辑录》誊抄百份,混进各地呈送御膳房的食材清单夹层里。”
阿芜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仙帝高高在上,或许早已不屑于看那些粉饰太平的奏折,但他有一个维持了数万年的习惯——每日必会亲自翻阅一遍万民供奉的名录,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也要确保天家与万民的这份“联系”不曾断绝。
“他可以轻易驳回大姐那份‘民瘼直递道’的折子,理由是祖宗之法不可变。”林亦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但他躲不开一碗莲子羹的产地备注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产自青州,母亲坟前无草,盼来年雨水足’。”
阿芜起初还对这种“曲线救国”的效率存疑。
直到第二天,她监测到紫宸宫东偏殿内,突然爆发了一次极其微型的法则潮汐。
那波动虽然微弱,却异常狂暴,仿佛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被强行压下。
通过七公主的情报网交叉验证,真相水落石出——仙帝在翻阅那份来自青州的食材清单时,读到了那行不起眼的备注,指尖无意识地发力,竟将一双万年温玉制成的玉箸,生生捏成了齑粉。
情绪波动越是剧烈,空间法则的共鸣就越是清晰。
阿芜终于彻底理解了林亦的战术:她要的不是一次性的爆发,而是持续不断的、无孔不入的“看见”。
看见那些本该被华丽辞藻和繁复礼节彻底掩盖的、最真实的文字。
这天下午,五公主林知韵不请自来,神情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她手中捧着一个尘封的玉匣,径直闯入了归墟塔。
“我找到了。”她将玉匣打开,里面是一份焚毁了一半的陈旧卷宗。
残存的纸页上,是用稚嫩笔迹记录的一条条民诉。
“这是我幼时随母后巡查边州,亲自记录的民诉簿。当时内务府以‘言辞粗鄙,有伤国体’为由,将其截留销毁,我只来得及抢回这一半。”
她的指尖颤抖着,指向其中一条几乎被烧焦的记录,那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哑河镇”、“官仓”、“粮种”等字眼。
“就是那个老农,他说官仓克扣粮种,我们却被地方官蒙蔽,以为他们只是想多要些赏赐……我那时还觉得,这些百姓,真是贪得无厌。”林知韵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可我现在……每晚都会梦见他,他就站在我的床前,嘴里塞着半穗发霉的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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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只是从一旁拿过一块崭新的、用最粗糙的草木纤维压制而成的糙板,递到五公主面前。
“那就替他说完那句没说完的话。”
林知韵看着那块粗糙的、仿佛能闻到泥土气息的糙板,再看看自己手中华美的卷宗,巨大的反差刺痛了她的眼。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糙板,转身离去。
当晚,一份由五公主林知韵以个人名义,向工部提交的《关于引天河之水,重修哑河镇及下游三百里废弃水渠请愿书》,被送到了工部尚书的案头。
在请愿书的署名处,是一个鲜红得刺眼的、带血的指印。
大公主林知仪依旧沉默。
她每日早朝后,仍旧在书房抄录七妹送来的灾情折子。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抄录完毕后,她会将那些写满了触目惊心字迹的纸张,亲手投入寝宫的鎏金铜炉中焚烧。
灰烬本应随风而逝,化为乌有。
可在一层常人无法察觉的空间褶皱影响下,那些承载着未尽之意的灰烬,并未消散。
它们顺着宫殿复杂的风道,飘入皇宫巨大的排水暗渠,最终随着水流,沉淀在了神都城南贫民区的几口老井的井底。
数日后,一名靠洗衣为生的妇人,从井中捞起一桶浑浊的水,发现水底沉着一些黑色的絮状物。
她好奇地捞起一捧,在手中轻轻揉开,那黑色的絮状物竟在她的掌心,显现出一行细微的焦字:“春瘟将起,药不可囤。”
妇人吓了一跳,半信半疑地将此事告知了左邻右舍。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将信将疑。
但几日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真的如同预告般席卷了整个城南,唯独这片提前用土方备了些草药的区域,受灾最轻。
一传十,十传百。
百姓们不知其所以然,只当是井神显灵,纷纷效仿,从井底捞取淤泥,焚香祈言,将这种奇特的预警方式,称为“灰诏”。
变革的暗流,已经从最威严的宫阙,渗透到了最卑微的泥土里。
而真正的风暴中心,正在悄然酝酿。
七公主的最新密报送达时,天色已近黄昏。
密报的内容让一向冷静的阿芜都感到了脊背发凉:紫宸宫最深处,那座连公主们都不得擅入的“静思阁”,近日频繁传出异响。
守卫称,夜半时分,总能听见阁楼里传来孩童的哭喊声,可每次破门查看,里面都空无一人。
阿芜立刻将虹桥网络中枢的频谱与那哭声的音频进行比对分析,一个惊人的结果浮现在光幕上——那哭声的频率,与数十万年前,大衍仙朝那位刚出生便夭折,甚至连名字都未记入皇家族谱的小皇子,沈知寒,其生命终结前最后一声啼哭的灵识波动,完全一致。
他,是第一个被这套庞大的、追求绝对秩序的“沉默机制”所吞噬的皇族。
林亦抚摸着袖中那枚从哑河镇带回的玉片,温热的玉石仿佛与她的心跳连在了一起。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不想听见天下的声音……”她喃喃自语,目光穿透重重宫墙,望向紫宸宫的方向,“他是怕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
当夜,月色如水。
林亦第一次主动、清晰地展开了自己与生俱来的空间法则。
她没有移动任何物体,只是在静思阁的屋顶上,投下了一道由月光和空间褶皱构成的幻影。
那是一个穿着金丝龙纹肚兜的稚童,粉雕玉琢,正坐在飞檐的龙头之上,晃荡着胖乎乎的小腿,口中轻轻哼唱着一首早已失传的皇家摇篮曲。
静思阁内,一豆烛火猛地一跳,随即,悄然熄灭。
那一刻,阿芜面前的光幕上,代表虹桥法则主脉的能量流,第一次出现了长达数息的、类似人类哽咽时的紊乱波动。
仙帝的心墙,终于被他最疼爱的女儿,用他最深的伤疤,撬开了一道缝。
次日,户部尚书在御前呈报秋赋账册。
仙帝一如既往地默然听着,目光扫过账册上那些详实而完美的数字。
忽然,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打断了尚书的奏报,修长的手指点在了账册的某一页上。
“等等,”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困惑,“这‘赤地三百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