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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过是赌气外出几天，顶多找宋锦心哭诉一番，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趁此机会，本王以王妃外出向李玄抛出橄榄枝，规劝李氏回府。”

　　侍卫了然，拱手佩服，“王爷大智，属下佩服。”

　　＊

　　马车胡乱在街上逛。

　　玉珠见宋锦月黯然神伤，眼看就要天黑，壮起胆子提议，“恕奴婢多嘴，王妃娘娘不妨去找谢少夫人暂住几日，万万不可露宿街头啊。”

　　宋锦月早不管家，走得又急，身上没有银子。

　　身无长物的主仆二人，就连住客栈的钱也不够。

　　“不行。”

　　宋锦月睁开养神的眼，一口回绝，“不要去给小妹找麻烦，谢家夫人不是好惹的主儿。”

　　“那……”

　　玉珠绞尽脑汁，忽然一拍脑门道，“不如回宋家可好？宋府只住了袁老一人，怎么说也是王妃的母家，于情于理都合规矩。”

　　这话在理。

　　宋锦月思忖一番，不等她找好归宁的借口，马车停在了宋府门口。

　　全府上下听闻大小姐归家，好不热闹，管事立即回了在家养伤的袁老。

　　“锦月丫头？”

　　袁泰清赶来，眼角的笑意就要溢出来，“为何不打招呼就回来了？”

　　宋锦月瘪嘴忍住情绪，摇摇头不说话，不想让长者跟着操心。

　　忽觉不对。

　　遣散了一众下人，袁泰清迟疑着凑过来，略带担忧地问，“是不是在王府遇到了事情，裕王还是李氏？大胆说出来，老夫给你做主！”

　　宋锦月以为能靠定力忍住情绪，却因袁泰清的一句关心，决堤外泄。

　　“恩师！”她不想再忍，任由委屈爆发，扑到袁老身上哭诉，“锦月错了！锦月看错了人！愧对父母的教养，竟把一虚伪的爱看作真情。”

　　玉珠不忍看跟了多年的小姐伤心，也跟着抹泪，呜咽不已。

　　“月丫头，莫恼。”

　　袁泰清抚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抚，“说与老夫听，说谁惹了我家的宋锦月，老夫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其实不用宋锦月开口。

　　他大抵能猜到一二分，总归是看清了裕王的本来面目。

　　长痛不如短痛，早该如此！

　　“我……我……”宋锦月不停抽泣，手绢打湿了大半，“裕王说他为了我，不惜拒绝李氏开出的泼天富贵。他还劝我放下李氏买凶害人一事，可李氏分明就想要我和我肚里孩儿的命。”

　　她的孕肚隆起，靠衣服已不能掩盖。

　　比起同期保养好的姊妹，小了一大圈，整个人也干瘦不见发福。

　　刚进宋府的门。

　　管事还以为是两位小姐的闺中友人，一时没有认出身为王妃的大小姐，默默受着震惊。

　　这面。

　　听宋锦月娓娓道来，袁泰清气不打一处来，络腮胡须根根乍起，冠缨剧烈颤抖。

　　腿上的伤尚未好全，不妨碍走步，此时更是疼痒难耐。

　　他想起上次宋锦心来说过，李氏处处打压宋锦月，不惜买毒药意图陷害，如今更是黑手都懒得下，人神共愤！

　　“李家竟还在打你的主意！”

　　他拍桌而起，拿起拐杖，“我去王府找裕王殿下，还要去找李家讨个说法……”

　　“袁老！”

　　起身也变得费劲。

　　宋锦月撑着腰，挺着大肚子拦下袁泰清，恳求道，“袁老若是把事闹大，难免传到小妹耳朵里。她在谢家过得不算如意，才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听到我在王府受了气，她个急性子一定耐不住脾气，何苦把她也卷进来。”

　　她不停地劝阻安抚。

　　袁泰清慢慢回过味，若是宋锦月想妹妹知道，只怕也不会选择来宋府落脚，只好作罢。

　　气了这一通，哭了这一趟，两人都累了。

　　丫鬟端来小食，回话说，“袁老和王妃娘娘先垫垫肚子，厨房生了大火正备菜，给娘娘煲了鸡汤。”

　　宋锦月目视前方，眼神空洞，笃定道，“府里不叫王妃，改回小姐。”

　　丫鬟吃惊却不敢说，众人齐声，“是，大小姐。”

　　不知为何。

　　宋锦月出了裕王府，胃口变得奇好无比。

　　一口气出了三个糯米团子，两块山楂糕，还吃了一大碗的酥酪，撑得无法弯腰。

　　“大小姐还吃得下饭吗？”玉珠撤下空盘子，捂嘴笑道，“自有孕以来，奴婢还是头次见您吃了这么多东西，想来是心情舒畅所至。”

　　笑而不语，宋锦月拍拍肚子，“托袁老的福。”

　　几人笑作一团。

　　袁泰清见她心情好了不少，纠结一番，还是开了口，“往后有何打算？”

　　“嗯……”

　　宋锦月收笑，坐直身子，唤玉珠取来纸笔。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书桌前，一言不发地刮墨动笔，等她一页纸快写完，袁泰清惊讶道，“和离书？”

　　笔尖一顿。

　　宋锦月释然抬眼，不似玩笑，“他既想要李家的钱权，我就遂了他的愿。”

　　她的语气里没有太多难过，反而充满了坚定。

　　“好！”袁泰清抚着胡须大笑，“这才将门虎女，随了老宋的根！往后无惧他人的风言风语，大不了老夫养你一辈子，留在宋家当小姐便是。”

　　心里一股暖流。

　　宋锦月热泪盈眶，笑得见牙不见眼，“多谢恩师，锦月永记在心。”

　　＊

　　近来宋锦心咳嗽不断。

　　她给祖母熬枇杷膏时，总给自己也备一份。

　　从公堂赶回谢府，宋锦心听绿柳端来备好的枇杷水，说要在院子里坐坐，喝完再回房。

　　谢衍之不言，点点头先走。

　　“咳咳……”

　　一边咳嗽，一边喝了一大口甜水，宋锦心满腹抱怨，“李氏金蝉脱壳，不该死的人白白送了命，还是两条。该死的人毫发未伤，老天爷当真不公平。”

　　绿柳站在小姐身后，刚想接话，忽见少爷缓缓走来。

　　接到暗示。

　　她行礼告辞，默默退到远处树下。

　　久未闻人声，宋锦心奇怪，放下盘着的腿，“绿柳？”

　　一件外袍兜头罩下。

　　宋锦心还没弄清楚状况，与郎君的眼，对了个正着，“本就咳嗽，若在院子里受了风寒，平白多出些事来。”

　　“不会给谢少爷找事的。”小女郎撇撇嘴，话虽说得扭捏，却自顾自地拢好了衣服。

　　两人并肩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