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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我见青山 道_非 9981 2025-10-11 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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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谢灵越听到声音不悦皱眉。

  这声音不是她最讨厌的封余么?

  今日怎么一反常态,不做谋反篡位的事儿,反而来阴阳怪气她?

  “真稀奇。”

  谢灵越道:“喜欢对人喊打喊杀的大将军怎么突然关心起白狐了?”

  “可惜,你关注的点错了,我才没有收到太子表兄的白狐。”

  谢灵越把封余阴阳怪气的话重新阴阳怪气回去,“如果收到了,我还要李鸣岐给我猎白狐做什么?”

  李鸣岐微讶,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昨日猎到的白狐没有送给你?”

  “?”

  表兄猎到了白狐?

  谢灵越狐疑看李鸣岐。

  李鸣岐神色莫名复杂,有些替谢灵越不值。

  ??那么一张好皮子,不送给灵越送给谁?

  太子李?曲拳轻咳,骑马从密林中走出,声音略显尴尬,“舅舅,我昨日猎到的白狐送给了母后,没有送给灵越妹妹。”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谢灵越听到。

  解释给封余听,但更是解释给谢灵越听。

  送给皇后殿下了?那就没问题了。

  李鸣岐道:“太子殿下乃至孝之人。”

  “原来表兄是送给了皇后殿下。”

  谢灵越轻笑一声,揶揄说道:“如果表兄送给了别人,我还能哭一哭闹一闹,可既然是送给了皇后殿下,那我便无话可说了。”

  “我再怎样不懂事,也不敢让表兄做不孝之人。”

  谢灵越道:“大将军,您这下不能说我贪心不足了。如果那条白狐到了我手里,我何至于求着李鸣岐来帮我猎白狐?”

  “唉,到底是我比不得皇后殿下,能让表兄亲自为我猎白狐,便只好退而求次,让李鸣岐帮我猎了。”

  谢灵越一唱三叹。

  “......”

  他怎么记得长公主并不牙尖嘴利来着?

  谢灵越这得力不饶人的脾气是像了谁?

  封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李鸣岐忍俊不禁,但手指却轻轻扯了下谢灵越衣袖。

  见好就收,别把这位大将军惹恼了。

  如今是多事之秋,没必要在口舌上与他去争锋。

  谢灵越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听了李鸣岐的无声规劝。

  哼,她才不是怕封余呢,她只是不想给九叔找麻烦。

  九叔已经忙得连饭都吃不成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九叔添乱。

  李鸣岐拱手向太子与封余见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王爷。”

  太子微颔首,神色温和。

  封余冷哼一声,态度虽算不得好,但也不算差。

  上一次拦着谢灵越不让谢灵越与他起争执的人是东海王世子,被他踩断了腿骨,在床上养了小半年,如今见了他如同耗子见了猫。

  与东海王世子相比,他对李鸣岐的态度不可谓不好。

  谢灵越还记得东海王世子的惨状,她不怕封余为难她,只担心封余为难李鸣岐。

  东海王世子背后有东海王撑腰都落了腿骨尽碎的下场,李鸣岐身后空无一人,岂不是更容易被封余欺负?

  谢灵越不想与封余过多纠缠。

  “表兄,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谢灵越笑着对太子道:“皇后殿下有白狐,我还没有呢,我也想养一只玩玩。”

  太子莞尔,“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可是,我就是想养一只白狐嘛。”

  谢灵越眨巴着眼。

  太子有些无奈,“孩子气。”

  “狐狸不似狸奴温顺,鸣岐,你要保护好灵越,莫让狐狸伤了她。”

  太子嘱咐李鸣岐。

  谢灵越欢喜道:“我就知道太子表兄最好了!”

  李鸣岐眉梢微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太子殿下并不反感他与灵越相处。

  不仅不反感,甚至还会顺水推舟,让他与灵越多相处,仿佛巴不得他们日久生情似的。

  这不是男人对待心上人会有的态度。

  李鸣岐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灵越这么好,太子竟不喜欢她么?

  李鸣岐下意识向谢灵越看去。

  少女的衣服是薄樱色,而脸色是瓷白色,是最好的画师都调不来的颜色。

  有着如此好颜色,单是往那一站,便是叫人脸红心跳的存在。

  可偏偏,她的眉眼也生得极好,弯弯的眉,杏仁似的眼,精巧的鼻梁比普通女郎要高些,便将她略显骄纵的性子从面上带出来,单是瞧着她面容,便知这是一位长着刺儿的玫瑰。

  太子不喜玫瑰上的刺儿?

  大抵是的。

  这些含金汤勺的人个顶个的坏脾气,哪肯委屈自己跟他一样伏低做小去哄人?

  李鸣岐笑了一下。

  太子不愿意哄?

  没关系,他愿意哄。

  那般娇媚鲜妍的花儿,本就该长些硬刺来相称。

  可转念又一想,这大概是封余在一旁的缘故。

  封余本就忌惮太子娶灵越,得了灵越九叔的庇护,如今在封余在身侧,太子自然不好与灵越太过亲密,待封余走后,太子仍以灵越未婚夫的身份自居。

  无妨。

  无论太子是哪一种,都不会改变他对灵越的心意。

  “殿下放心,臣定会给县君寻最温顺的白狐,绝不会让它们伤了县君。”

  李鸣岐拱手答道。

  太子含笑看着对李鸣岐,对他很放心,“去吧,照顾好灵越。”

  这话儿怎么像托孤?

  李鸣岐狐疑地看了太子一眼。

  “李鸣岐,走啦。”

  谢灵越骑着马,哒哒往前走。

  正催促李鸣岐间,她忽地撞上封余的视线。

  纵横沙场二十余载的宿将自然是极魁伟也极威武的,单是不拿刀剑跨坐在马背上,也是让人望之生畏的杀神。

  而他早年在战场上伤了眼,左眼处带着一只绣着蟠龙纹的眼罩,狰狞的伤疤从眼罩掩不住的下方稍稍透出,让他本就压迫性极强的气势里更添压迫性。

  与这样的一双眼睛对视,谢灵越心里莫名发毛,立刻移开视线,催马离开。

  她走得快,自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封余眸色幽深,目光仍落在她身上。

  “舅舅不喜灵越?”

  太子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封余收回视线,凉凉看向太子,“殿下已加冠,准备何时迎娶昌平县君?”

  “舅舅,此时轮不得我做主。”

  太子笑了一下,“我的婚事,当由舅舅母后与父皇来商议。”

  “只是谢九有帝佐之才,又是长公主亲自做主入嗣谢家的儿郎......”

  话音刚落,又停顿,“舅舅,您会高抬贵手吗?”

  封余冷哼一声,“殿下,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

  “舅舅教训得是。”

  太子温顺点头。

  “皇后殿下请大将军过去一趟。”

  亲卫看了眼太子道。

  太子眉眼微扬,笑了起来,“母后找舅舅?”

  “正好,我此时无事,与舅舅一同去拜见母后。”

  “你先去,我随后便到。”

  封余道。

  太子微颔首,调转马头,去往皇后的宫苑。

  待他身影彻底消失在丛林,亲卫这才压低声音道:“大将军,事情已办妥。”

  “很好。”

  封余面上冷意瞬间削减。

  ??这场自李睿阳死后便再无宁日的权柄之争,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

  封余的突然出现没有影响少年们春猎的兴致。

  李鸣岐道:“灵越,白狐极为少见,如果我没有猎到白狐,你不能怪我。”

  “我不管,我就要白狐。”

  谢灵越声音骄纵。

  李鸣岐笑着认输,“好吧,白狐就白狐。”

  “等猎到了白狐,你真的要养着么?”

  李鸣岐道:“太子殿下说得不错,这东西野性难驯,若是养不好,怕是会伤了你。”

  “不如这样,我猎只小的先养着,等我养好了,养乖了,再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李鸣岐回头看谢灵越。

  谢灵越只是笑,“好呀,那就等你调/教好了再送我。”

  今日的灵越怎么这般好说话?

  李鸣岐眉头微动,有些意外。

  谢灵越忍不住笑了起来,“李鸣岐,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才没觉得丢面子。”

  “封余杀人不眨眼,我在这样的人面前仓皇逃命有什么丢人的?”

  谢灵越问李鸣岐,“倒是你,李鸣岐,你不怕我连累你么?”

  “东海王世子对他没有任何不敬,只是陪我斗了场蛐蛐,便被他踩断了腿骨。”

  谢灵越看向李鸣岐的腿,“李鸣岐,你不怕么?”

  你没有东海王的庇佑,更没有显赫的身世让封余投鼠忌器,你不怕被封余踩断腿骨甚至碎尸万段么?

  一个连皇帝都能随意拿捏的权臣,杀死一个羽林卫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为什么要怕?”

  李鸣岐道,“他若想取我性命,直接来取就是,我有什么好怕的?”

  彻底将封余与太子抛在身后,李鸣岐才逐渐放慢速度,看着谢灵越因一路疾驰而生出薄汗的面容,蓦地想起剥了壳的荔枝,晶莹剔透,十二分的美丽。

  李鸣岐心中一荡,险些脱口而出??为你而死,有何惧哉?

  但是他不能。

  他是早已没落的宗室之后,靠着谢灵越的面子才做了太子伴读,做了羽林卫,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他,配不上天地间最钟灵毓秀的明珠。

  李鸣岐掐了下掌心,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不大好。”

  李鸣岐道:“封余虽忌惮谢廷尉,可如果把他气狠了,他未必不会对你下手。”

  “灵越,封余跟咱们不一样,他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不习孔孟道,不思报国恩,只认自己手里的那把刀。”

  李鸣岐无不担忧道:“如果把这样的人逼急了,他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

  谢灵越眨了下眼。

  ??李鸣岐好像在担心她。

  担心她就对了。

  她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怎会不动心?

  “你放心,我才没有那么傻,去故意激怒封余让封余来找我的麻烦。”

  谢灵越笑眯眯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封余想让我这么做。”

  “封余早有不臣之心,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日后的大业。”

  谢灵越道:“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能掌天下兵,却掌不得天下权,只有天下宾服,四海归心,他才能得偿所愿,为九州天下主。”

  谢灵越道:“所以现在的他,需要礼贤下士,需要周公吐哺,需要向天下人证明,他不仅比舅舅贤明,还比舅舅宰相肚里能撑船,唯有这样,他才能让天下认可他,让舅舅乃至百官臣服于他。”

  “所以我无论怎样气他,他都不会与我一般见识。”

  谢灵越下巴微抬,十分骄傲,“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他如果连一个小女子都容不下,还容什么三公九卿文臣武将?”

  李鸣岐抬手掐了下眉心,“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担心你。”

  “灵越,你难道忘了被封余踩断腿骨的东海王世子?”

  李鸣岐道,“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只因跟你斗了一场蛐蛐,便被他险些踩成残废。”

  “封余行事如此残忍......”

  李鸣岐剑眉微蹙,眼底满是担心,“灵越,我着实担心你。”

  “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谢灵越笑道:“东海王世子是东海王世子,我是我,我怎会跟他一样?”

  “你难道忘了,他姓李,而我姓谢?”

  谢灵越一针见血,“这天下是姓李还是姓封,虽与我有关系,但也没那么大的关系。我不是我阿娘,会为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拼上自己的性命。”

  她又没有继承权,那么拼命做什么?

  差不多得了,犯不着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无论谁当皇帝,都需要提拔臣子治理天下。

  只要治理天下,便少不了她九叔,只要九叔被重用,那么她的尊荣生活,便会一直持续。

  她以前的尊荣是因为阿娘。

  但自从阿娘死后,九叔官职的高低,才决定着她是否能横行无忌。

  与什么给不了九叔任何支持帮助的天子舅舅相比,她觉得指不定封余坐上那个位置会更好。

  而封余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她的待遇会更好,甚至还被封为公主。

  ??毕竟是个左右不了朝局但却能向天下昭示自己宽厚仁德的吉祥物,封余但凡有点脑子,都会极为优待于她。

  而封余,也确实有这种脑子。

  一个能在短短半年内便从两位辅政大臣中将军权夺走的武将,绝不是一个粗鄙愚笨的莽夫。

  是的,没错,阿娘苦心孤诣将四叔五叔塞进辅政大臣里,却不到半年便被封余拿下,可见大虞朝的确气数已尽,莫说皇帝远不及先人了,连辅政大臣的才干都低到令人发指。

  她为大虞先祖一大哭。

  但哭完了,还得多想想自己。

  阿娘为大虞熬尽最后一滴血,为大虞续命二十余年,该阿娘乃至与她的忠与孝,阿娘都尽了,作为阿娘独女的她,已没必要再赔上自己的一生。

  又不是她的江山?她那么拼命做什么?

  该抛头颅洒热血的,应当是那些争权夺利的王爷世子们呀!

  比如说,被封余踩断腿的东海王世子。

  但看他哪怕废了腿都没敢去寻封余的麻烦,可见也是个只想安享富贵的燕雀。

  该在关键时刻充当顶梁柱的男人们尚且如此,她又何必去学阿娘的汲汲营营?没得熬坏了自己的身体。

  在王朝更迭的事情上,谢灵越远比她阿娘看得通透,李鸣岐不说话,她便继续说:“我最大的心愿,是家人平安,而我??”

  看了看面前的李鸣岐,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觉得,李鸣岐是明白的。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能明白她话的意思的。

  所以她笑了一下,轻轻扯了下李鸣岐的衣袖,红着脸小声问道:“而你什么呀?李鸣岐”

  银丹瞬间警铃大作。

  不对,这发展趋势不对!

  府君说过了,县君是要做最尊贵的女人的,怎能被一个小小的羽林卫给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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