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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诚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放玫瑰的玻璃瓶里挑选最好看的几枝：

　　“雪绘，我们只是敌人，又不是仇人，何必呢。”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还未完全醒开，下午回去处理一下，晚上送给赤染鹤刚好。

　　不知道魅魔是不是和人类女生一样喜欢花。

　　九重雪绘也没有多说什么，双手抱在胸前，默默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改变主意。

　　离开花店，两人并排沿着石板铺成的花见小路散步，不时能看到踩着木屐、行色匆匆前去赴约的艺妓和舞女。

　　旧时，这里是风月之地，街道两侧是门面精巧、挡有垂帘的茶屋、居酒屋，《艺妓回忆录》曾在这里取景。

　　步行几分钟后，临近祗园，明日诚停下脚步，伸手指向右侧门前挂着红灯笼的居酒屋：

　　“听说门口挂着红色灯笼的店铺，可以欣赏艺妓表演。”

　　九重雪绘用手卷起脸侧的头发，语气轻蔑：

　　“不愧是北海道人呢，这么喜欢艺妓，完全不考虑女伴的感受，简直和岛村一模一样。”

　　她在说什么？

　　明日诚站在原地，冥思苦想，终于从“岛村”想到《雪国》。

　　他抬起头，用无辜地眼神看着九重雪绘，强忍着笑意：

　　“大小姐，首先，岛村是狡猾的东京人，其次，原型的新潟县在本州岛北部，不在北海道，最后，不如你还是去看喜欢的轻小说怎么样？”

　　著名文学作品《雪国》中，岛村渣男第一次见到驹子，曾拜托她帮忙找艺妓。

　　听到这话，九重雪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阴冷。

　　她确实对文学毫无兴趣，更喜欢轻小说，对于《雪国》的了解仅限于以前花崎铃讲给她听。

　　剧情还算清楚，对于文中未详细写明的地点，她自然不甚了解。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诚竟然当面拆她的台。

　　呵，狗男人。

　　读书多了不起吗？

　　九重雪绘向一旁伸出手，同时投来危险的视线。

　　花崎枫拿出大小姐的手机，递到她的手中。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明日诚连忙上前两步，夺走她的手机，果断认怂：

　　“对不起，大小姐，北海道人对艺妓的渴望是骨子里的。”

　　如果让她把他去看艺妓的事告诉神宫梦子，明日诚可以保证，今晚肯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为了今晚睡个好觉，只能牺牲北海道人的风评了。

　　“呵，狗男人。”

　　九重雪绘冷笑一声，细眉微微上翘，走向可以看艺妓表演的居酒屋：

　　“算你识趣。”

　　她早已认定明日诚是她的命中注定之人，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神宫梦子，但明日诚真的和神宫梦子有实质性进展后，依旧心情非常差。

　　九重雪绘原本打算是，今天约会玩得开心，就不折腾他了。

　　比如送她花这件事，九重雪绘就很开心。

　　没想到狗男人一点都不省心，竟然嘲讽她没文化。

　　明日诚紧跟着她进入居酒屋。

　　一楼由栏杆分成两部分，较大的部分略高一些，是木地板的舞台，较小的部分摆放了几张餐桌，更多的用餐区位于二楼。

　　上午不是居酒屋的主要营业时间，完全没有其他客人，也没有艺妓表演。

　　九重雪绘在最前排中间的餐桌落座，明日诚坐在她的左侧。

　　最后进门的花崎枫勾起手指，用关节敲了敲木门，一旁的幕帘后很快走出一名穿淡雅和服的太太。

　　她来到明日诚身旁，礼貌客气地开口：

　　“客人是从地方来的吗？现在还没有艺妓表演呢，吃点茶泡饭如何？”

　　明日诚刚想开口，右侧忽然爆发刺骨的冷意，犹如暴风雪一般席卷。

　　转头，九重雪绘似乎有些头疼，表情无奈，手指不断揉着太阳穴的位置。

　　她很生气。

　　这是怎样？

　　大小姐嫌店老板不够礼貌吗？

　　还是她不喜欢茶泡饭？

　　加梅子干的话还挺好吃的吧。

　　明日诚用眼神向站在九重雪绘身后的花崎枫求助，他完全摸不到头脑。

　　花崎枫的脸色也不太好。

　　明日诚对京都不太了解，但她作为职业女仆，对地方习俗风气非常了解。

　　京都人一生委婉含蓄，从不会说过分的话，擅长阴阳怪气，用各种极致礼貌客气的话骂人。

　　把刚才店老板的话翻译一下，即是“乡下人，不要在白天来找麻烦，赶紧滚。”

　　“地方”等于“乡下”、“吃点茶泡饭如何”等于“你可以滚了”是京都人笑里藏刀的委婉。

　　碰上这种事，本该等大小姐决断。

　　但看到明日诚求助的眼神，花崎枫有一种“真命女神等自己表现”的错觉，一时昏了头，上前与店老板交涉。

　　这让本就生气的九重雪绘更加不满。

　　这个女仆，不能要了。

　　了解到九重雪绘的身份和财力，店老板郑重道歉后，快步走进幕帘后。

　　没等多久，舞台一侧的幕帘打开，两名身穿和服、梳姬式发型的舞女迈着小碎步登台，先是跪坐鞠躬，随后传来三弦琴的声音。

　　离去不久的店老板也送来小菜和精致的菜单。

　　九重雪绘脸色依旧冰冷，用手指敲着桌子。

　　明日诚把菜单递给她，握住她敲桌子的右手，轻声开口：

　　“要吃点什么？”

　　大小姐的手好凉。

　　不如梦子柔软，不过稍微硬一点的手感也不错。

　　九重雪绘瞥了他一眼，手从他的手中抽离，推回菜单：

　　“没心情。”

　　“那就茶泡饭吧，加梅子干。”

　　距离午饭时间还早，明日诚早饭吃得很饱，暂且没什么胃口。

　　他把菜单还给店老板，单手撑着下巴，看起艺妓表演。

　　“可惜这里都是正经表演，我刚刚在网络上看到，古时的艺妓为了卖酒赚钱，会......”

　　九重雪绘嘴角突然勾起笑容，目光如刀，看向一侧的花崎枫：

　　“以唇为杯对吧，喜欢的话可以让枫喂你。”

　　听到这话，花崎枫慌了。

　　以她和大小姐的感情，绝对不会被当作物品送人才对，更别提以这种侮辱的方式送出珍贵的初吻。

　　她维持着冷淡的表情，凉意从脚蔓延至全身。

　　九重雪绘伸手示意明日诚不要说话，笑吟吟地看着花崎枫，轻声问：

　　“枫，你愿意吗？”

　　这是大小姐的考验。

　　花崎枫额头冒出两滴冷汗，思考不同的选择代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