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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通天并不知道这一切,但他的后背隐隐有了凉意!但他仍旧取过酒瓮给天邪教主倒了一小杯的酒。他笑道:“不想今日竟逢故交,教主安好!”
天邪教主似乎没想到刘通天这么快就看穿他的身份,淡淡地道:“难得当朝第一红人静澜司的孟司丞还记得我?”他的口气极冷。这与之前刘通天在其教中看到的那个魔性十足的教主并不一样,似乎多了一点阴鸷。
刘通天笑道:“曾为贵教的护经使,岂能不认得教主?”吴铭也听闻孟司丞之前在江湖的传说经历,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真的入过魔教,那也必是有所坎坷的际遇,他更为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此时,楼下的那名清秀面庞的少年不知去哪里了,只有她对座的一名白须青袍的老者仍稳坐在那边。阿秀本想跟着上楼,但她看到那名老者的时候,就改变了念头,决定留在楼下暗察这边的动静。当然,她时不时也会溜一眼楼上,看看当初的寨主心上人,如今的当朝大红人孟云飞会不会也被人摔下来。
夜光杯,琉璃盏,一字儿排开在食案之上。小阁内,金风习习,似还杂着一点子药香。刘通天才不会正襟危坐,跪坐的姿态,他是现代人穿越过去到孟云飞身上的,又不习惯盘着腿来个趺座,于是还是一只腿放在榻下,一只腿半支着,后背靠在凭几,也就是能起到支撑腰部作用的小木隔上。这种舒服的姿势,显然是很不正规的,也没有将教主当回事的样子。
那身材瘦削,面罩黑纱的男子,也就是天邪教主本尊。他看着刘通天倒过来的那杯酒,并没有饮。他见刘通天这么坐着,竟也不在意,魔教也没有什么世俗的规矩。
他咳了一声,才道:“我教一不与外邦结交,二教中人皆出身平民,大多为战乱之中的流浪百姓,从这两点来看,并没有悖背先师鬼谷子的训言。然当年六十四路烟尘之中,大多称王称帝,我可没有这么做。本教只是想于群雄之间取一点衣食,何以却最早教众离散,不能功成?这想来是拜你这位护经使的计谋。但如此做法,你不觉得已背弃了你所信守的经书之义吗?”
这一番话说出来,刘通天倒是没想到。其实,他也明白,至从江陵城一路而来,处处失利的天邪教也真的是没有什么可用的资本了。就算是大唐开国也要与各邦周旋,可这么一个清冷孤绝,不与诸叛王兵马联合,又不借力突厥,更召集的都是草头百姓的一支力量,岂能逆改其没落的命运呢?
刘通天倒是有点感慨,这教主是一半是实情,一半是假意,只是难得他还知道以大义来训话,要知道这个时势纷乱的年代,没有人再想什么宗旨了。这个家伙原来是不阴不阳的,
难道他学了经书的秘法,也能懂点大义了?
刘通天对人性才不会那般信任,他笑道:“《鬼谷秘经》虽是天缘巧合,我得以修习,后转为护经之使,教主的确待我不薄。但我亦已将经书还给贵教。无奈教主联蛮族,击大唐,投南梁,故意搞乱战局,实则对教众并不利,遂不能得势,非我之计所能为。”
只听得“唰”地一声,褚仪的薄剑已出鞘,“敢对教主不恭,请试我剑利否!”他音沉话短,也只有他还将眼前这个人视为教主了,教都灭了啊。
对于这种忠心的人,刘通天向来是不会对立的,他微微将那夜光杯举起,在嘴边抿了一口酒。
金月香看这般情势,她曼妙而妙,玉兰花般的手指抚住褚仪的长臂道:“郎君,这可是第一等的文雅之地,不要动粗嘛!”她痴痴而笑,那细柔的手指微微颤抖,让本不喜女色,一心习武的褚仪竟也有点不知所措,那剑也就收了回去。
吴铭未听到半点不良人的回报,他有点觉得不妙,正好要拖时间。他一转话题,就一个请的姿势,道:“金娘子的琵琶之技是绝佳的,天下无匹。莫不如为在座诸君奏上一曲,如何?”
金月香妙目流盼,见天邪教主点了点头。她就微笑坐在胡床之上,怀抱琵琶,纤指轻抹,朱唇微启,将一曲《将军令》慢慢弹了出来。
忽然,在教主身后的屏风之后那类似唐秀嫣的外邦女子轻轻转出,道:“有曲不能无舞,我今为诸君献舞!”这《将军令》的乐曲本就激越昂扬,她是外邦女子,动作之间自有一种野性的味道,玉腿微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虽没有唐秀嫣的媚惑,却多了点挑战的意味。
当然她舞蹈用的东西也是特别的,是用细白的白羊毛做的缠丝花帚,形如拂尘,却内有百花钢刺,随时都能吐出万道寒芒。
她的舞蹈是在一块四方形的波斯毛毯之上,腿踏不停地踢踏,正是胡旋舞。最为大唐人的迷炫的胡风舞蹈。因为她身材轻盈,无论多快的曲子都能踩在点上。
当她的细长的腿在刘通天的眼前,翻跃摇摆之时,吴铭看得都有点目眩神驰,刘通天的酒已半酣,似有醉意。
天邪教主道一声谦,就故意带着褚仪转出小阁。而金月香的琵琶声也越来越密,如金豆落银盘,似流珠过碧水。那外邦女子手中的花帚猛然刺出,百花钢刺齐发,向刘通天胸口而来!
刘通天半卧之姿不变,运心经内法,顿起混元真气将钢刺反射劲力弹回,随之一个侧翻身,从凳几之上跃起,双臂环抱。那外邦女子只觉得掌心一震,花帚被大力卷落,收之不及,竟不由自主跌入刘通天的怀中。
她大怒之下双掌并推,谁知后背酸麻竟早被刘通天顺着其脊梁点中三处穴道,登时不能动弹。此时,金月香将琵琶一转,数十冷箭飞射,转身就逃。她是见识过刘通天的手段的,一击不中,马上就走。
吴铭手中折扇轻敲她的手背,转手一摆,一盏浊酒已燃起一点火花。金月香的长幅拖地的裙子很快被滴中了一点,登时就有火而起。她吓得花容失色,却早被吴铭扯住她,笑道:“何必跑呢!?”女孩子都是怕火的,唐酒不应有火,可是因为那杯酒里有毒,多了些杂料,所以吴铭才能用火石燃之。
“你,你刚才不是喝了毒酒了吗?”那外邦女子瞪着溜黑溜圆的大眼睛,更是不解地问刘通天。这小子哪里有这般的力气,能将毒酒之力都消化成这样,那毒力可是连火都能燃起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刘通天俊脸一顾,随手将那浊酒半盏端起,笑道:“因为我解了毒了。”
这唐朝的浊酒是最低劣的酒曲所做的,而之前送毒酒曲入宫之事岂能不让刘通天着意,他适才就是要用清酒化入那杯浊酒里。因为清酒是楼上这位大豪客的,自然是有解药的,而浊酒却是故意递给刘通天,是有毒的。这一下子就变成无毒的酒水了,所以他才喝。
这下子,外邦女子嗔怒的表情竟变得莫测起来,在她的世界里除了粗暴的蛮夫,就是凶气巴拉的武将,就算是她的那位义兄不阴不阳的天邪教主,也不会有这样的应变能力。正在她恍神之间,只听得咣地一声,刘通天手中的酒盏掷出,正中楼上一人。
那人被烧的满脸毒疮,呛的一声从楼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正是竞粉楼来讨欢的一名将军手下的一名队正。虽他穿了便服,却也正在此偷看,没想到就被飞来的不明物体给砸掉了。他一声嚎叫,跌落在楼下。
登时楼下的众人全都乱了套,可是大唐民风彪悍,一些才士们也个个有带剑的,并不怕事,竟都不散走。阿秀见楼上出事,她也不待什么,只怕孟云飞被人暗算,就两步并一步,直接冲上了楼去。
谁知天邪教主手下数十人四面包抄上来,竟将阿秀、吴铭、刘通天三人围定,金香月趁机甩掉吴铭的手,躲在天邪教主之身后。
外邦女子只呆呆站在两方之间,瞬即尴尬,刘通天微微一笑,将她扯了过来,她怒道:“快解开我的穴道。”刘通天俏皮地耸耸肩,就不理她了。
天邪教主微笑道:“你怕什么?我哥舒翰秀妹子。孟护经使,若你不放过了她,你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人!”
刘通天笑道:“你约我来,不会就是想在这里惊扰各位郎君谈笑,坏了竞粉楼的生意,怕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他却避而不接天邪教主的话,手指头却在背后轻轻点敲。吴铭已看到他的手势,瞬即将一枚信烟隔着窗棂抛到了竞粉楼之外.
天邪教主冷笑道:“你之诡计多端,我已不相信你之说辞。毁教之罪,全在你身。但你要知道,从今而后必从我之命,否则你将再见不到一些人!”他一拍手,褚仪立时将一老妇捆倒在食案之前!
“娘!”刘通天失声大呼。那老妇正是甘凤心,她本是要趁平洛大战之时刺杀李世民为其子展祥报仇,不想听闻教主有难,她一心朴实仍执意去救。江神医劝她一道隐居不要再管天邪教的闲事,她却不听,结果被教主令褚仪将她擒来!教主愤恨假展祥即孟云飞破坏他称霸江陵,夺取江南的阴谋;也烦真展祥破门出教的丑事,于是甘凤心是真假展祥的母亲,一是亲子,一是义子,自然更不会放过她,向他实施最为残酪的刑罚。
甘凤心双目已盲,可是听到这一声“娘”,遍地是伤。可是刘通天这一声喊,她立时就知道是义子,是假的展祥,却是对她最好的孟云飞!她急道:“孩子,你,你快跑。天邪教是被突厥天狼人所灭,这是所有教众皆知的事实。可今教主无耻小人冷如兴竟勾结粟特,联络突厥最为恶毒的纳德妖女,要对付你!你快走!”她话声未落,早被人用力拍出一掌打中后背,吐血不止。
刘通天大怒,他的脸上青筋暴露,穿越之前是单亲母亲一把带大,穿越之后只有这么一个好老娘亲,岂能让这群丑来戏弄。他运起内力,掌落如电径取天邪教主冷如兴的头颈。
冷如兴仍不取下面纱,他运起内经心法,同样是鬼谷子之武功底数,打出来的掌气却是阴风阵阵,与刘通天的绵绵寸劲甚是不同。更有甚者,他的每一掌中皆有寒毒,可谓是诡绝至极,掌风到处,非死即残。
刘通天起掌成风,他之掌力是在含在鬼谷心经之深处,即纵横各有一套,内有奇门遁甲之术,而其内力在得甘凤心亲传之外更有混元神功相助。这混元神功可是朱元二费尽心力想从太子李建成的藏书阁里偷的盖世神功。
鬼谷心经是内修,混元神功为外用之刚猛功法,招式神绝,一内一外,一柔一刚,混然无迹,因此刘通天的每一招都含有十套连环手法,避其寒毒,打得冷如兴也越来越落下风。正在这时,忽然楼上一名将军远远立着,眼神冷冷看这方打斗,他的手下报知发现长安县各处望楼连动,竟有百骑司的人马及长安衙役相继赶来。他一摆手,道:“给我把他们拦住!”
他冷笑着看着楼下刘通天的相斗,心道:“百骑司孟云飞就让你吃吃苦头!”
吴铭却是心急,他发现不可能信烟发出后,仍无救援的回应,他的折扇翻飞,凌空而起,击向绑着甘凤心的那数名杀手。怎耐他多诗书才艺,武功大大不如陈匡正等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早就被那些杀手打倒。
刘通天又想去救吴铭,遂在肩头差点中了冷如兴打来的阴毒的一掌。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声轻喝,一位女子破窗而入,她头系淡紫方帕,左手执长剑,腰缠一条银丝鞭,瞬即攻向那些天邪教的杀手。剑光过处,风声霍霍,长鞭一扫,地动山摇。刘通天一看,大喜,笑道:“杨寨主!”他并不习惯称杨廷芳这个凶巴巴的女子为娘子或姑娘,却不知千里追婚的杨廷芳原本就是视他为夫君,后更被他从纳德宫主手中救下,已然有所心动。杨廷芳对他微微一笑,转瞬就出手攻向冷如兴!
这时,阿秀终于挤上来了,她是踢翻了三个杀手,方抢上了楼的.她手眼极快,叫声:“姐姐,我来了!”杨廷芳待她最好,虽是主仆,却是姐妹相称.她一下子就短剑连刺向金月香!金月香也不示弱,飘袖回抽,她虽内力不强,却也是会些招数,轻功不错.
忽然阿秀手腕里暗扣机关,几把石子滚了出来,口中喊:“老巫头,还不快出来救我们!”金月香一愣之际,背后果然闪出一个老头,正是总跟着杨廷芳的那老者,他姓巫,也是当年杨玄感即杨廷芳父亲的老仆人.他是从梁上落下来的,几招之中却不打金月香,而是打倒了甘凤心身边的几个杀手!
而金月香却被阿秀掷出的石子一步踏上,正摔向吴铭这边。吴铭本被一个杀手看着,却就地顺势一把将金月香揽住,探手取下她的袖箭,一扣发出,正射中那杀手的咽侯。金月香被他抱着,十分羞怒,吴铭却微笑道:”借你一件东西,就还你一件!”他的折扇塞到了金月香的腰间.
天邪教主冷如兴却招招狼毒,逼得杨廷芳后退不已,刘通天立时挡在她的面前。杨廷芳倔强道:“你闪开,我必杀这魔头!”刘通天看甘凤心已被老巫头救了,心里高兴,招式更猛。杨廷芳竟插不下手了。
忽然,冷如兴一拍手,从阁楼之后厢转出三个杀手,居然都是纳德宫主的人,个个是突厥胡服打扮!只听得他冷笑道:“若你不想她死,就马上停手!从此以后承诺,百骑司和杨家寨听从我的吩咐!”登时那几个纳德宫主的人竟将一个女子推了出来。
她的眸子里尽是泪光,削瘦身形无限凄惶,衣衫有些破烂,竟是受过刑罚!正是高欣欣!刘通天一见到她,就乱了心神,整个内心就像被巨斧砸了一下,他喝道:“放了她!”杨廷芳看他的神色,心头有一种莫名的滋味。
忽然,吴铭飞跃而起,从后而上,道一声:“司丞小心!”原来一支冷箭正是从阁楼之上那将军身边的一员将校处射了出来,箭头疾风正是向着刘通天的背后!而刘通天心神已乱,哪里会注意有人偷袭!
吴铭救之不及,杨廷芳银鞭顿起将冷箭格挡开来,她怒极飞跃上阁,击向那将军。而吴铭正好转到那外邦女子哥舒翰秀的身边,笑道:“冷教主,若想保你妹妹,就放了那位姑娘!”高欣欣低着头,并不希望刘通天看到她这般狼狈样子,她哭泣道:“冷教主,你放了他,我做什么都行!”
哥舒翰秀仰着头,她一直被点穴在刀光剑影之中,这个义兄冷如兴完全就不在意她的死活嘛。她全是怒意,这一股气却是冲着冷如兴去的,而当高欣欣出现之时,她也看到了刘通天眼中的痛极,不觉又多打量了这位高姑娘几眼。她听吴铭说了这句话,不知为何喝道:“他岂会救我?义兄,你放了那个姑娘,我将粟特的珍宝图给你!”
原来这哥舒翰秀本是贫贱的来大唐讨生活的一位粟特商人的女儿,从小吃尽了苦头,得以学武,成为歌女。后因为百骑司破长安大案,那安塞里自觉受辱,遂收买了一些会武之女子,又得天邪教的勾搭,遂将这些女杀手送给天邪教,来对付百骑司的。安塞里一直有一张珍宝图,冷如兴是知道的,但是找不到.哥舒翰秀最为出众,但因为冷如兴不喜女色,修阴阳之功,遂收她为妹妹,她以为会得到亲情之爱,却原来一切都是利用!她也不知为何会愿将图拿出来救这个陌生的汉人女子高欣欣,难道是因为孟云飞?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刘通天清醒了点,愈是紧张,愈要冷静.此时,冷如兴果然不停手向着吴铭就抓来,根本不管哥舒翰秀的死活!
刘通天运功起招,却不得不顾着高欣欣,连打带说,笑道:“”你的教是突厥所灭,《鬼谷秘经》是他们所得,我虽烧了那本书,但是你只看了表面,后文如何还有心诀,若你想知道,就放了她!”
冷子兴微微招数慢点,正在这时这竞粉楼下,一声长啸传来,“这么热闹,岂能少了我?”这又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