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频 恐怖悬疑 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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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同看过去。

  相比沈疏风的惶然忐忑,沈曦照出乎她意料的从容镇静,坦然将照片抬起,冲宋清挥了挥。

  笑容含着狡黠,乃至微弱的恶劣。

  仿佛在对她说:宋清,你的小秘密,都已经被我发现了哦。

  宋清脊背僵硬,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握紧,修剪得当的指甲,因为过度用力嵌进肉里。

  在初时的慌乱过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露出轻柔笑容,态度再自然不过:“怎么了,姐姐?”

  看起来是打算死不承认了。

  “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而已。”

  沈曦照漫不经心转着相框,有一下没一下将其高高抛起。

  便见宋清眼眸睁大,无意识盯紧她的手。相框在空中滑动的弧线,好似带着神奇魔力,她的目光完全被其吸引住,跟着来回转动。

  好像沈曦照那纤细的指,捏着的不是相框,而是悄无声息捏紧了她的心脏。

  “姐姐……”她哑声唤。

  声音颤抖微弱,委屈极了:“小心点嘛。”

  那眸子水光潋滟,湿润可怜,嗓音轻软,像受了多重的欺负,委委屈屈跟她撒娇。

  沈曦照的动作一顿,捏住相框一角,忽然生出逗弄的心思。手臂平伸,将它抬起。

  “摔了的话,会怎样呢?”

  语调拉得很长,尾音扬起,戏谑意味不加掩饰。

  宋清纠结住了,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快步走上前来,将自己的宝贝小心翼翼呵护住。

  免得沈曦照真将它摔了,那宋清可就心疼死了。

  她忍不住往前走两步,刚有动作,沈曦照比了个止步的手势,捏住相框边角,轻松摇晃了下,作势松手。

  “别乱动,万一惊吓到我,不小心真摔了怎么办?”

  宋清的腿仿佛陷进沼泽地里,再也抬不起来,不得不中途停住。

  她哀怨道:“姐姐别动,我不过去了,不过去了。”

  沈曦照轻描淡写掌控住她的软肋,情知她紧张,明知她在意。

  她表现得越上心,就越惹来她故意的逗弄。

  好坏,太坏了。

  宋清不自觉咬唇,目光触及沈曦照的眼眸,那猫儿般温润的瞳孔凝视着她,蕴着恶作剧的笑意。

  就是要看她紧张,看她无奈,看她的心被丝线扯住,像被高高吊起的风筝,而风筝线的另一头被她控制在手中。

  沈曦照随便一个动作,都惹得她心旌摇曳,再难平复。

  “照片我就没收了。”沈曦照当着她的面,将相框打开,把里面的照片抽出来。

  她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理会宋清可怜兮兮、快要翻出泪来的滚烫眼眶。哀怨和乞求都无法撼动她丝毫,这恶劣的女人有一颗冷硬无情的心肠。

  宋清眼睁睁看着她夺走自己的宝贝,光明正大塞进自己的行李箱里。

  太可恶了。

  太可恨了。

  她泪眼涟涟,咬着唇,想哀求又不敢。

  一方面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另一方面又实在不舍,只能抬起泛红的眼,撒娇似的说:“姐姐,你动作轻一点嘛,小心别划伤了。”

  给沈曦照听笑了。

  沈疏风默默移开眼,莫名的焦急散得干干净净,简直没眼看她。

  不知道别人在看到沈曦照假装无辜时,是否与现在看到宋清这样,一只危险性十足的狼崽子,偏要低眉顺眼假装无害时的无奈一致。

  沈曦照把相框重新扣好,好端端放回原地,打量空荡荡的相框两眼,对宋清露出微笑。

  “好了,物归原主,完璧归赵。”

  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

  宋清依依不舍望着她的行李箱,眼神像融化的糖霜,被热气熬到能拉出糖丝,还惦记着自己的宝贝,

  她扯断自己的思绪,强迫自己从行李箱上转开目光。见沈曦照没再阻拦,就走过来,从沈疏风手里接过钥匙。

  “如果姐姐喜欢的话,我再给姐姐做一张。”

  她学着她的语气,一本正经,“只要姐姐愿意配合我,什么样的拍照姿势都可以有。”

  狗东西。

  沈曦照冷笑:“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就这张嘴,硬得能咬断钢钉。”

  宋清小声嘀咕:“才没有,姐姐不是尝过吗?都是软的。”

  沈曦照哑然,高冷瞥她一眼,提着自己的战利品,率先跨出宋家家门。

  宋清关好房门,转身时与沈疏风目光对上,不由收敛了笑,表情淡下来。

  沈疏风张了张口,无奈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宋清揉揉眉心,有些头痛:“我明白。”

  司机早已等候在楼下,宋清手里提着保温盒,除了早上的饭菜外,还特意给宋母做了些易克化的小菜。

  沈曦照今日大衣下穿了件立领衬衫,遮住脖颈上的吻痕。

  又后知后觉想起,在妈妈工作的医院,很可能会见到妈妈,立刻从行李箱里翻出遮瑕,仔仔细细填补红唇。

  她在极力遮掩做“坏事”的痕迹,余光瞥见宋清颈上殷红的咬痕,揪住她的衣领,瞥了眼前排的司机和沈疏风,压低声音说。

  “给我遮住,被我妈妈看到你就死定了。”

  宋清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五指深入她的指缝,带着她的指,一点点抚摸过自己脖颈上隆起的痕迹。

  尖利的小虎牙留下月牙形的疤痕,月牙周围的肌肤微微泛红,过于新鲜,因而氤氲着热意。

  是姐姐奖赏过的痕迹。

  沈曦照被她牵着,无意识凑近,细细观察这幅美景。

  校花正深深望着她,神色清冷,透着孤寒的冷绝,好似高山之巅上积年不化的冰雪,连气息都是雪中傲梅的凌冽。

  如今这抹雪被人捧进手中,融化成水。那娇艳的梅花也被采摘,无情摧残,

  揉成瓣瓣靡艳的殷红。

  沈曦照的呼吸稍显急促,脸颊开始滚烫,情不自禁挣开她的桎梏,慢慢拢紧她的领口。

  “遮干净了,()”她压低声音威胁,“不然,以后就没有任何奖励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比起刚才毫无威胁性、只会让人兴奋的恐吓,这句话直击痛点。

  宋清不甘不愿扣紧衬衫领口,乖乖说:“好嘛。”

  沈曦照看来看去,总觉得还不保险,衬衫的领口太低,只要宋清稍稍抬头,这暧昧的痕迹一览无余。

  她想了想,翻出车里备好的大衣,连同自己毛绒绒的围巾,一起递给她,“披上。”

  宋清哀怨看她一眼,好像她的要求多无理取闹一样,这眼神看得沈曦照心神紧绷,捏紧围巾,冷冷睨她。

  “好好好,都听姐姐的。”

  哄小孩似的,沈曦照攥着围巾的指骨捏到泛白,冷着脸主动给她围上,用力收紧围巾。

  宋清正襟危坐,脸颊在窒息之下翻出潮意。

  眼神湿漉漉瞅她,语调骤然兴奋。

  “这感觉太美妙了,姐姐,下次咬我的时候,记得......”

  话没说完,沈曦照就松手,抬起围巾末端,捂住她的嘴。

  “闭嘴吧。”

  再逗下去就要炸毛了。

  见沈曦照眼神嗔怒,好像在她这一连串的转移话题下,忘记了方才照片的事儿。

  宋清无声松了口气,未免弄巧成拙,乖乖闭嘴。

  好歹暂时糊弄过去了,宋清心虚想,就算姐姐以后想要翻旧账,隔了那么久时间,恐怕有气也气消的差不多了。

  目的达成。

  沈曦照扔开围巾,冷冷睨她一眼,继续和自己的唇做斗争。

  她下手毫不手软,动作粗暴,看得宋清心惊胆战,从她手中接过,主动说:“姐姐,我来吧。”

  “行,那就交给你了。”

  沈曦照一个人,又要看镜子,又要仔细对照颜色均匀程度,实在左支右绌。

  她原本就涂得不耐,宋清是罪魁祸首,既然愿意揽下这桩麻烦,她就心安理得地靠坐回去,将刷子递给她。

  她舒舒服服靠着椅背,宋清起初半侧着身子,发现不顺手,就半跪在椅上,手肘压在她身侧。

  亲亲密密,仿佛将她整个人环抱进怀里。

  唇被舔得殷红,宋清细细看了半晌,好在牙齿没有用力,并没有破皮。

  她放下心来,用小刷子蘸取遮瑕,小心翼翼晕染开,用掌心的温度将其暖化。

  小刷子的毛很柔软,比起沈曦照自己用力时,总感觉每次触碰带着痛意,现在犹如羽毛轻轻滑过,一下一下慢慢刷开。

  一点也不痛,就是很痒,酥酥麻麻,痒到心里去。沈曦照不自觉侧首,想避开这蚀骨的折磨。

  宋清压住她的下巴,制止她躲避的动作。力道温柔,声音很轻,唯有那双眸子黑沉沉的,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进去。

  ()“别动,姐姐,马上就好了。”

  沈曦照眼眸泛起湿润,敏感娇嫩的唇被刷子来回擦拭,痒意逼出泪意,打湿了纤长睫羽。脆弱可怜,像一块被暖化的冰。

  她想避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开她的束缚。嗓音甜腻,含糊说:“快点,宋清,别玩了。”

  宋清捏着她,认认真真说:“快了,快了。”

  肉色的遮瑕慢慢覆盖掉漂亮的殷红,遮掩住那极美的风景,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不受控制心生惋惜。

  宋清尤其如此。

  更何况,这还是她一手创作的作品。

  她恋恋不舍,却抵不过姐姐的意志,爱不释手地刷了一遍又一遍,将自己心口积压的闷气,化为细致稳定的动作。

  奈何姐姐不明白她的苦心,脆弱依旧脆弱,含泪的眸微微泛红,可冷冷淡淡的视线投射过来。

  声音轻飘飘的,语调上扬,像高坐王位之上的女王,下发出冰冷判决。

  “爪子不想要了?”

  在她的死亡凝视下,宋清被吊起来的心瞬间坠回原地,恹恹说,“没有没有,这就好了。”

  她收好刷子,余光瞥见沈疏风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眼神一言难尽。

  怎么都想不透,怎么自己那高冷禁欲、遥不可及的发小,私下和姐姐的相处,居然是这么一副狗模样。

  宋清假装无视,只当她是在嫉妒姐姐对自己亲密。

  她拿起唇线笔,仔细替姐姐描补唇形。

  耀眼的红再度覆盖上去,那令人心惊肉跳的苍白病弱被完美掩盖。

  姐姐眉眼生动,无意识牵动唇角,甜蜜的笑勾到人心底去,透着倾倒众生的妩媚。

  宋清还捏着她的下巴,指节亲昵蹭了蹭她的肌肤,看了片刻,突然后悔起来:“这个颜色太合适了。”

  太合适了,太漂亮了,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姐姐的魅力足以大杀四方,让人不由自主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沈曦照慵懒抬眼,看了下镜子,“是很合适。”

  这幅精致的皮囊,用浅淡的红时适合装出无辜无害,猫儿似的孱弱,尤其适合做坏事时卖乖讨巧,谁看了,都无法真心埋怨起她来。

  当用上正红色时,威严的气场一下子凸显出来,明艳不可侵犯,淡淡一瞥,只可远观不可靠近,令人望而生畏。

  宋清凝视着她,忍不住抬手,想擦掉这抹红,她后悔了,悔到场子都要青了。

  姐姐没懂她的意思,她难以启齿的小心思也无法对谁说出。可这株漂亮的娇花迎风生长,美丽人尽皆知。

  她只想将她藏起来,藏进玻璃罩子里,为她遮风挡雨,藏进温室里,不被任何人欣赏到她的美。

  藏起来。

  把花藏起来。

  沈曦照抓住她,以为她要搞坏,淡淡睨她一眼。

  “听话。”

  宋清的心仿佛浸泡在黄连水里,有苦说不出,姐姐一个眼神,像刻下一

  道休止符,立刻止住她蠢蠢欲动的坏心眼。

  她随意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像在奖赏她的辛苦。

   太不争气了。

  可宋清心口的小鹿又开始放声高歌。

  她收好所有工具,一边唾弃自己没用,一边带着被安抚好的心满意足,乖顺坐回原位。

  下了车,宋清将她扶出来。沈疏风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就在一旁安静看着两人的举动。

  沈曦照穿的是宋清为她准备的大衣,宋清则穿着她常备在车里的大衣,相同款式,仿佛情侣装,浸染了彼此身上的香味,不同的花香黏黏糊糊缠绕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气愈发严寒,已达零下十数摄氏度。狂风呼啸,风中夹着雪粒。沈曦照被冷风一吹,脸色微微发白,不自觉抿唇。

  她神色恹恹,看了眼布满乌云的天空,“这天气可真讨厌。”

  宋清将她的衣服拢紧,确保风不会从袖口领口灌进去半分。

  “等学校放假了,咱们去南方避冬吧。”

  沈曦照大致看过这个世界的历史,知道以这里技术水平,远无法发展到她的世界那样,星球覆盖着调控系统,天气变化尽数由人掌控。

  她来到冬城,便以为这个世界大多数地方,冬季都会如此寒冷。

  听到避冬这个说法,沈曦照来了兴致,问:“南方没这么冷吗?”

  宋清将她的脑袋压进衣领,走在她身前,为她挡住寒风。

  “南方有些城市四季如春,跟冬城不一样。”

  她语带憧憬,“等过段时间,我带姐姐去温暖的地方过冬,好不好?”

  过段时间啊......

  她们有时间一起过完这个冬天吗?

  雪花擦过睫羽,沈曦照忍不住眨了下眼,冰凉的雪打湿睫毛,又氤氲成一团水迹。

  她点头:“好啊。”

  沈疏风安静走在两人身侧,看两人亲密,起初还会难过,现在已经无波无澜,甚至麻木了。

  她先一步踏进医院,刚进入宋妈妈病房所在的楼层,就见人声鼎沸,一整层都有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如临大敌。

  沈疏风和宋清都不是第一次来,值班护士熟悉两人的面容,一见两人,匆匆朝她们挥手。

  “正要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哪位是17床病人的家属?她发病了!”

  沈疏风心一沉,扭头看向宋清。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怎么偏偏就在这种时候?

  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宋清真就如此倒霉?

  哪怕换做任何一个其他时候,她们都能先安抚下宋母,维护宋清在姐姐面前最后的体面。

  怎么就是现在?

  宋清微微抿唇,淡红的唇失了血色。

  她看了眼沈曦照,眼神很复杂,仿佛胸口积蓄的各色情感一股脑翻涌出来,像一张写满文字的纸,来不及看清内容,就被狠狠揉皱成一团。

  “姐

  姐先在这里等我。”

  她给她拢好大衣,坦然上前,说:“我是。”

  护士急惶惶拉她过去,沈疏风想要阻止,却抓了个空,千言万语涌到嘴边,都被卡住,只喃喃说:“没用的。”

  她问宋清:“你要进去吗?”

  “没用的。”

  宋清跟着叹息,却点了点头:“要进的。”

  她扭头,对沈曦照露出温柔笑容,安抚道:“姐姐别担心,很快就好了。”

  没用的。

  她这样说着,却步履不停,走了过去。

  沈曦照站在走廊上,往骚乱尽头看去。

  这里离病房有几米远,也能听到病房里闹哄哄的动静。

  椅子甩在墙上,发出雷霆般的闷响。椅子倒地,又被人扶起,重重摔在门上,紧闭的房门被砸出轰隆一声巨震。

  歇斯底里的喊叫辨别不清内容,毫无意义的嘶吼似乎只是在发泄情绪。

  声音在房间上空激荡,又经过墙壁折射,裹挟在走廊窗户寒风的咆哮声中,充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

  但宋清靠得越来越近,那房间像不见底的深渊,像一头正在发狂的疯兽,宋清马上就要被它张口吞噬进去。

  沈曦照下意识往那边走了一步,却被沈疏风惶然抓住,眼含哀求,盈满泪光:“姐姐,求你了,别过去。”

  沈曦照侧首看她,“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她停顿的这个瞬间。

  宋清开门,踏进病房。

  各种纷杂的响动戛然而止。

  周围医护人员们犹如看到希望,稍稍松了口气,窃窃私语,催促镇静剂和药物赶紧送来。

  沈疏风似乎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脸色愈发灰败,眼神艰涩,沉默盯紧毫无动静的房门。

  仿佛眼下的短暂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下一瞬,远比之前更加狂躁的响动骤然爆发,砰砰响动夹着歇斯底里的叫喊,仿佛恨不得将刚进去的宋清吞吃入腹,连皮带骨,半点不剩。

  宋母疯狂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含在喉咙里,模糊的话语逐渐清晰,咬牙切齿说:“你来了啊,你居然来了啊。”

  “你别靠近我!你肯定想杀我!你准备怎么杀我?”

  “你这个杀人犯,杀了你爸爸还不够,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放过我!你折磨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窥伺,要夺走我性命!”

  “你这个疯子、刽子手,阴暗下水道里的蛆虫,你阴魂不散,你果然还是出现了,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放弃杀我的念头!”

  走廊上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病房。无数道视线交织成网,将里头的人困死在里面。

  空气死一般寂静,氧气跟着稀薄,众人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那仿佛字字泣血的指控,犹如游鱼滑动,倏一下滑进人的耳中。

  “宋妈妈和宋爸爸很恩爱,在宋爸爸去世之后,宋妈妈就得了被害妄

  想症。”

  沈疏风眼神虚无,艰难开口。

  “宋清小时候被人欺负,被推进河里。当时河水涨潮了,河流湍急,宋爸爸下去救她,把她救了上来,可宋爸爸自己没了体力,没能再上来。”

  沈曦照皱眉,“这跟宋清有什么关系?”

  沈疏风苦笑:“我听妈妈说,他们这对夫妻是神仙眷侣,感情深厚。从谈恋爱时起,宋爸爸从没对宋妈妈红过脸,记得所有节日惊喜,家务从未让她沾过手。”

  “可能宋妈妈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丈夫就不会死了吧。”

  沈曦照安静听着,病房里的辱骂越来越粗鄙,不堪入耳,宋母拿起自己这辈子听过的最恶毒的脏话,用来咒骂自己血脉相邻的家人。

  她眼前倏然浮现出上次来时的情景,宋母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温柔可亲,宋清小心托起她,喂她蛋糕,她眼神柔和,爱怜望着女儿。

  转眼间,温馨的画面,又被宋母用残忍的言语砸破。

  横隔在她与宋清之间的隔阂,就像碎裂的亲情,破镜即使重圆,伤害仍然存在。

  “宋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再发病了,”沈疏风喃喃说,“我们都以为她好了。”

  病房内的所有装饰都被人悄然运出,宋母没了能摔的东西,爆裂的响声随之湮灭。

  沈曦照无声靠近,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毫无人气的白晃得人眼疼。熟悉的空旷,立刻让她想起宋清家中的风格。

  冷硬到极致,没有半点人气。

  那些象征着家的温馨装饰,都被发病时的宋母,摔干净了吗?

  “你有喜欢的人?难得啊,你这样冷血的怪物、地下道里的烂泥,你这样的蛆虫,怎么配得到喜欢?”

  “你这种阴沟里的怪物,也敢妄想得到爱?你配吗!你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配吗!”

  一字一句,仿佛泣血的诅咒。

  “你这个杀人犯!你永远不可能得到爱!不管亲情爱情友情,你不配!你统统不配!”

  白炽灯的光从头顶映射下来,宋清像是被扒光了外皮,赤/裸裸放在天光下示众的怪物。

  她极力想躲藏,可明亮的光不给她机会。周围人情绪各异的视线不给她机会。

  她抿着唇,视线低垂,耐心等她骂完,倚在床边疲倦喘气,才轻声劝慰。

  “妈妈,您先休息休息吧,我不会离开,您歇会儿再继续骂我。”

  宋母蓦然抬眼,双眼赤红,红血丝在其中蔓延开来。她抬起手边的枕头,猛地砸过来,眼中蕴着刻骨憎恶。

  “别叫我妈妈!你这样的怪物根本不是我女儿!”

  宋清深深呼吸,光倾泻下来,连她眼睫的颤抖都一览无余。她眨了眨眼,睫羽在眼下投射出阴影,细细长长的影子,像两条干涸的泪痕。

  沈曦照险些以为她要哭出来,可是没有。

  她没躲,被枕头砸歪了脸,又转回来。

  她依然笑

  着,温柔从容,从善如流说:“好的,唐女士,您先休息休息吧。”

  镇静剂终于送了过来,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将她拉到身后。

  可一有人靠近,宋母立刻癫狂起来,手先是扯住自己头发,将头顶秃了的位置周围,也扯出血淋淋的红。

  见躲不过去,她怒吼着,像被激怒的野兽、一个力大无穷的怪物,猛地朝宋清扑来。

  “你这个刽子手,我知道你处心积虑想杀我!那我就先杀了你!”

  一切仿佛成了慢动作。

  宋清缓慢眨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周围人想保护她,却抵不过疯子狂躁的力道。

  她的头被用力按撞在床尾的铁栏杆上。

  额头洇出一小片血迹。

  宋母被人七手八脚按住,打上镇静剂。

  有医护人员扶住宋清,焦急在她眼前摆手,“怎么样?头晕吗?有什么难受症状?”

  宋清没哭,她晃了下脑袋,撑着床尾,慢慢站稳身子。

  脸上依旧带着镇定自若的笑。

  她温声细语应付对方的安慰。

  游刃有余面对一切乱象。

  直到她抬眼,看到沈曦照推门而入,停在她面前。

  宋清眼眸中薄玉般的冰乍然碎裂,笑容犹如融化的冰块,在疼痛的烈火中被焚烧殆尽。

  她用力收紧手掌,指骨泛白,手背青筋一根根绽开,将洁白的床单攥出一片褶皱。

  “姐姐......”

  羞愧与难堪如潮水翻涌上来,她忽然感觉难以呼吸。

  她急促喘息,用力呼吸,却像一条搁浅的鱼,一切皆是无用功。她感觉自己马上溺毙在这片海里,简直无地自容。

  “对不起,姐姐,让你看到这样一场闹剧,”

  宋清的胸腔剧烈起伏,像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疼。字一个个说得艰难,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中费力挤出,含着破碎的哭腔。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我......”

  沈曦照拿起护士递来的干净纱布,让她按住伤处,同时脱下大衣,严严实实盖住她的脸。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

  她止住护士的动作,“我是她的家属,我带她去做检查。”

  大衣密不透风将宋清遮住,眼前一片黑暗,黑暗却给宋清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她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淡了下去,仿佛被一只看不见手无声挥去。

  熟悉的馨香抚平了她惶恐的心,给她撑起一把保护伞,替她遮住所有善意、非善意的视线。

  护士给两人讲了位置,沈曦照拉住她的手,一路带着她。

  她的手按得很紧,牢牢牵着她,好像她是不懂事的孩子,一松手就会丢了。

  宋清用力攥住她的衣角,一言不发,亦步亦趋。即使眼睛看不到,她也能用思想描摹出姐姐的身影。

  温柔,强大,立在她面前,并不伟岸的身躯却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沈曦照轻轻搂住她,语气温柔,仿佛在教导不知事的孩子。

  那孩子倔强固执,天真执拗。

  她循循善诱。

  她教她:“宋清,痛得话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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