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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以不做到最后一步,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他还年轻,还芳华盛茂,意中人爱极了他这张脸,所以他不死,那就?送父皇死吧。
反正父皇活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无牵无挂,活着干吗?
“父皇,多?谢您的教导,儿臣——深感五内。”
“必定铭记于心,绝不肯亡。”
梦境里?漫无天日的白雪,白到了极处,雪地里?连一个脚印都没有,他不知道要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往何处去。
——言传身?教的父皇因为?挫败放弃了教导他的坚持,选择了一条不做不错的路。
——独留他一人被攻陷,被口诛笔伐,却不愿意有丝毫更改。
许多?人说,从父亲陨落的那一刻他们才?会又?成为?父子,但秦昭明?如今却却觉得分外平静。
有一种,终于到了的时?候。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乔承东一身?武装,和亲兵将领走在一处,直直的朝着太子殿下行礼
,没有看在病榻上的皇帝陛下一眼。
秦昭明?昳丽的样貌在暗夜里?峥嵘夺目,他掀起衣袍端正行礼,目视着他的父亲,将他带到人世间的这个人。
“恭请父皇龙驭宾天。”
他恭恭敬敬,用天家涵养供养出的太子殿下从来都是出类拔萃,没有一处不好的。
如今这样行礼,也就?气度展现的淋漓尽致。
若非口中话语,恐怕还会以为?这是普通问安。
但他笑的惊艳夺目,缓缓道来,却有着无限的杀意,锋芒毕露,对着这个曾经?的父亲。
“小龙,朕早就?说过了,你喜欢什么人,对什么人提不起防备……咳咳,这种事,都要带到坟墓里?去,就?连做梦都不能梦到。”
“否则,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猪蓝打水一场空,要么就?是……人死如灯灭。”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在意,会害了你喜爱的人。”
“不父皇,只有无能之?才?会以此为?借口为?自己找理由。”
心里?恐惧,他却并不后悔,他喜欢的人不是无能之?辈,他也并非软弱无能之?人,他们两个就?是一体?的。
若敢伤害薛闻,那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秦昭明?勾勾唇角,坦然离开,留着昌平帝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却也只能发出嗬嗬的风箱声。
而走的太子殿下一路之?上龙行虎步,所有将士将军都在行礼。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新帝,便是不能雪中送炭,也必须得锦上添花。
“陛下放心,行宫中所有宫室都被咱们控制住了,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有事的。”乔承东十分机灵的改口,只可惜这个机灵眼下并无人能够在意。
在行宫中策马乃是明?令禁止,但显然没人管这些事,规矩从来都不是给他们这些不守规矩的。
况且今天是什么日子,骑个马又?是什么大事了?
“陛下,侍女说娘娘前往李淑妃那里?,至今未归。”
李淑妃,这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人,乔承东听着这话心放了一大半,毕竟他也知道这位淑妃娘娘并不得宠,和陛下……不,先皇一点?也不亲密。
但秦昭明?听了这话却遍体?生?寒,他未对李淑妃有过疑心,也正因为?如此薛闻对着李淑妃这个长?辈也不会有戒心。
这才?是最可怕的。
通传快速而敏捷,秦昭明?刚到殿外,便有人回禀:“殿下,李淑妃……悬梁自尽了。”
身?后的姜逍神色一冷,赶紧掐算起来,急的要死——陛下这时?候要是失去唯一能够管制他的枷锁,岂不是马上会疯?
“殿下,我刚卜算了,朱虚侯现在定然还活着,她在等你。”
“宫里?事务繁多?,朱虚侯一旦不愿意看到你方寸大乱。”
一向说着“一且都是最好安排”的人此刻也急了,事到关?头,他在秦昭明?这条船上下不来,必然希望这条船稳稳妥妥的流芳百世,而非匆匆忙忙迎来反扑。
“是,一定就?在这里?,阿闻等着我救她。”
今日注定是一个不眠夜,秦昭明?的心像是被用钝器重重击打后,李淑妃的遗体?已经?被取下,可以查探出她是自愿自杀。
来往的将士很?多?,那个匪徒的尸体?就?躺在殿内,秦昭明?环视四周,最终落在一处空荡荡的衣柜内,在靠近之?时?连手都在颤抖。
没人比他更清楚,薛闻究竟有多?怕黑。
阴影内闪过一丝寒芒,折射出宝石的光辉。
秦昭明?没有躲避,直接将人抱在怀中:“是我,我是阿昭,阿闻,我来接你了。”
不知疲倦的声音有着充足的耐心将怀里?如同惊弓之?鸟的人安抚住,薛闻也在一遍遍的回应中找到了回家的路。
“阿昭?”
“嗯,是我。”
“阿昭?”
“在,我在。”
薛闻仰起头,露出自己脸上的泪水和汗珠,泪花模糊了瞳孔,她颤抖着,带着泣血的怨恨:“我终于知道。”
“我是怎么死的了。”
第七十三章
人从?来不会有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
薛闻依稀记得,自己在重生之前不说从未怕黑过,但好歹未曾怕成这样。
冷汗、心悸、恐惧,在黑夜里有一种窒息的幽深,仿佛要?将她拉入无边地?狱,只剩她一人在这个无边无际无法逃出的黑夜中迷茫。
让她在极端的惊悸中忘记了如何呼吸,只差一点便要?窒息死亡。
姜祖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薛闻便一直以为这是重生带来的弱点,是她必须要?面对的枷锁,比起上辈子来,只是多个弱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以为父母便是她的心结,她以为是这样的。
毕竟对她来说,父母曾经是她无法割舍,用恩情将她牢牢困在的大山。
直到试验之后她依旧不明白,究竟哪里不一样了?,怎么还是不行?
她跌跌撞撞,无法知道自己究竟因为什么,无法放心自己独自面对深渊的恐惧。
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被暗算,她在走投无路之中躲在黑暗里,亲手将光明在自己身边剥离,一点一点在黑暗中听着?外?头?不知是敌是友的脚步声。
她的理智早就已经魂飞湮灭,剩下的只要?用匕首抓握才能维持的清明。
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否是她的理智,还是她垂垂老矣之时的幻想?。
但她只记得心里最深刻的一个念头?,那就是等?待,在秦昭明来之前,所?有人都不可以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