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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维克多消失，林卫国才重新拿起电话。

　　“钱县长，”他的声音冷静得出奇，“我们现在来分析局面。”

　　电话那头钱国栋急促的催促瞬间止歇。

　　“救不救，不是选择题。”林卫国缓缓道，“这是事关安平县，乃至国家利益的战略题。”

　　“救，好处有二：一，彻底解决药厂原料命脉，那十万盒军令状迎刃而解。二，赢得一个强大邻国未来领袖的顶级友谊——一位元老将军、数百士兵的性命，这份人情，足以让他们的保守派十年抬不起头。”

　　“当然，风险也大。可能引发外交风波，我们甚至会被处分。”

　　他顿了顿，语气更凝重：“那么不救呢？表面看是遵守纪律，保全自己。但后果？第一，工厂危矣，完不成任务，前功尽弃。第二，一个潜在的强大盟友将彻底倒向保守派，未来我们北方边境压力剧增。”

　　钱国栋在电话那头听得冷汗直冒，心头一惊。林卫国竟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利弊剖析得如此透澈，直指国家战略！

　　“硬闯或私自越境，都是下策。”林卫国思路清晰，“所以，我们不能‘出去’，得让他们‘进来’。”

　　“钱县长，卡捷琳娜在省城的官方行程，您手上有吧？”

　　“有……有啊。”

　　“里面是不是有一项——赴省城友谊医院友好医学交流？”

　　“没错！明天下午！”

　　“那就行了。”林卫国嘴角勾起一丝笃定的弧度。

　　“钱县长，”他语气沉稳，“我当然不会私自接触外宾，那是违反纪律。”

　　“但我，林卫国，作为安平县优秀青年技术人才代表，主动响应省里号召，去省城参加‘友好医学交流会’，向国际友人学习先进经验——”

　　“这总合规吧？”

　　……

　　卫国制药厂实验室灯火通明。

　　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

　　被林卫国道破责任、委以重任的技术副厂长钱进，早已收敛了往日的傲慢，他拿着小本子，虚心跟在老厂长王建民身后，记录着老师傅们提出的每一个“土办法”。

　　另一边，德国工程师汉斯抱着一沓写满复杂公式的图纸，激动地指着其中一处，与王建民争得面红耳赤。

　　“不行！王！这想法虽然巧妙，但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汉斯语速飞快，“单纯井水循环冷却，温差太小，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将萃取液降到零下五度！”

　　“怎么不行？”王建民眼一瞪，“我在老厂就这么干！井水不够凉？加硝石！老祖宗几百年前就懂的法子，怎么就不行？”

　　“硝石？腐蚀管道！成本高！不科学！”汉斯连连摇头。

　　眼看两人又要吵翻，一旁的钱进猛地眼神一亮，冲上前将两份图纸抓过来：

　　“王厂长，汉斯先生，别吵！我有办法！”

　　他灵感乍现，将汉斯精密的“二级压缩制冷”理论与王建民“硝石制冷”的土办法巧妙结合，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方案——“盐水-乙二醇二级循环冷却过滤系统”！

　　这方案既兼顾了理论的精密高效，又吸收了土办法的廉价实用。三人彻夜计算论证，一旦成功，萃取过程的能耗能骤降百分之四十！

　　这次成功的碰撞，让“海归派”、“本土派”和“新生代”第一次真正拧成了一股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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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省城友谊医院。

　　林卫国拿着钱国栋紧急补办的“技术交流学习”文件，走向那扇关乎数百人生死的大门。

　　刚踏上医院富丽堂皇的台阶，两个穿制服的保安便横身拦在面前。

　　医院院长刘光明，一个与省里某位刁难卫国制药厂领导关系匪浅的保守官僚，显然已接到“招呼”，亲自等在那里，脸上堆着笑：

　　“哎哟，这不是卫国制药厂的林厂长吗？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吹来了？”

　　“刘院长，我来参加今天的医学交流会。”林卫国道。

　　“交流会？”刘光明故作惊讶地抬腕看表，“林厂长，真不巧。今天交流会规格很高，参会名单省里早就定了，恐怕……不合适让你参加啊。”他上下打量着林卫国，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再说了，我们这涉外单位，讲究的是‘国际形象’。可不是你们县里的乡镇企业，随便谁都能进。”

　　“您啊，请回吧。”

　　此刻，顶层国际会议室内。

　　卡捷琳娜被一群官方人员簇拥着，如坐针毡，听着刘光明等人用冗长官腔念着医院的“光辉业绩”。她的心早已飞向那个生死未卜的军垦农场，焦灼地等待那个可能创造奇迹的年轻人。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已被冰冷的言语挡在门外。

　　眼看最后的机会，就要在眼前彻底流逝，她的心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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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门口。

　　刘光明看着林卫国，下巴微抬，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林厂长，省重点涉外单位，可不是你那乡镇企业。今天这场合，级别太高，你……怕是不合适进。”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进出的人都听得清楚。

　　林卫国冷眼扫过这个故意刁难的官僚，眼底波澜不惊。和这种人争辩？比在沙漠里播种还荒诞。

　　气氛正僵，尴尬如寒冰冻结。不远处的贵宾电梯“叮”一声打开。

　　一群白大褂簇拥着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脚步生风地冲出来，争论声激烈异常。

　　那位高鼻深目、领头的俄国老者（代表团首席医疗官巴维尔教授）挥舞着手臂，俄语如同连珠炮：

　　“荒谬！病人血压还在降！再注射肾上腺素就是谋杀！直接心衰！”

　　刘光明连忙赔笑解释：

　　“巴维尔教授，您冷静！国际顶尖的抗过敏休克疗法，最大剂量的抗生素和激素都用上了……”

　　巴维尔教授几乎是在吼：

　　“没用！看体征！这不是典型的过敏性休克！抗组胺药就是废纸！气道在痉挛收缩！再拖半小时，人就会活活憋死！”

　　原来，一位随团外籍工程师喝了本地凉茶后，竟突然陷入症状诡异的休克！省城顶尖专家会诊，所有常规抢救手段全部宣告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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