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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沪两手往下抹着上衣，抖了抖身体，抬起双脚活动一下筋骨。

　　徐小兰伸出双手去整理领带。

　　“好了，这才像个人样。”

　　徐小兰放下手，从头到脚打量着大儿子。

　　潘沪低头看了看新皮鞋说：“这皮鞋穿着柔软，又合适，妈妈真会买东西。”

　　徐小兰默默地一笑，伸手挽着儿子说：“皮鞋花了一千三百元，来，走两步试试。”

　　潘沪瞪大眼跨出步子，他走得很小心，平生第一次穿这么贵的鞋子，生怕一下子把它走变了形。

　　“合适，非常合适，谢谢妈妈！”

　　潘沪越走越顺心。

　　徐小兰听后神气地说：“一套西服是三千二百元，加皮带五百，总共花费五千元。”

　　潘沪着实被吓了一跳，腿有些发虚，若不是妈妈挽着手，估计会被崴脚。

　　儿子不说话了，徐小兰猜他又开始紧张，开导说：“凡是都有个过程，就像穿新鞋一样，脚认生，多走动几下就好了，都会习惯的。妈当年还只是个纺织女工，后来嫁给了南洋富豪，过上了富裕的生活，虽说你现在是个打工仔，妈可以为你撑腰。”

　　潘沪心里一暖，抖擞精神，步子迈得踏实起来。

　　今天是周末，游人络绎不绝，母子俩走到路口汇入到人流中。

　　“儿子，以前来过这里吗？”

　　徐小兰边走边问。

　　潘沪朝四处张望了一眼，答道：“这条路没走过，南京路步行街来过一次，十年前陪父母逛了逛，那时，苹果手机都还出世。”

　　徐小兰猛然醒悟道：“对了，十年前我好像用的是诺基亚手机，今天怎么不认识了呢？连标志都忘了，我的记性越来越差。”

　　“不好，我忘了带手机，还有钱包，都放在旧衣服里。”

　　潘沪也忘掉了什么放慢了脚步。

　　“怕什么，有妈在。”

　　徐小兰扯了扯儿子。

　　潘沪担心道：“我手机里有电话卡，换手机时必须用它。”

　　徐小兰差点没转过弯，随即咧嘴笑着说：“那张旧卡就算了吧！新手机用新号，你妈每年都换一个号码，年年换手机号码，这样更好玩。”

　　“不过……”潘沪放心不下地说：“事先没告诉养父母他们，他们才不会接听陌生电话。”

　　徐小兰忍不住扑哧一笑，扯着儿子手臂说：“我又没让你扔掉旧手机，你仍然可以用它给养父母家里打电话。”

　　潘沪这才转过弯来，“嘿嘿”地憨笑了一声。

　　徐小兰给大儿子讲起了过去。

　　“二十八年前，南京东路没有步行街，道路还通公共汽车，人们只能走街道两边，遇上节假日，那可真是人挤人，鞋子都能挤掉……”

　　“哈哈……”

　　母子俩同时发出笑声。

　　在笑谈中，母子俩随着人群来到十字路口。

　　这条小街横穿南京路步行街，两条街的汇合处人流密集，不仅有中国人，还有外国人、各种肤色、各大洲的游客都汇集在此，体现了大上海的热闹繁华，也是国际大都市的象征。

　　帅气的潘沪穿着一身名牌，看上去风度翩翩，徐小兰穿戴珠光宝气，打扮成了美艳的贵妇，面对川流不息的人潮，母子俩瞬间就被淹没了。

　　站在小十字路口左侧，母子俩辨别着方向。

　　“忘了问司机师傅，苹果专卖店在哪边？”

　　潘沪左右环视。

　　徐小兰从挎包里拿出手机，拉了拉他的手说：“儿子，我用谷歌搜一搜。”

　　这时，左边传来“滴滴”的汽滴声，一辆观光小火车开了过来。

　　“妈，小火车来了。”

　　潘沪拍了拍亲妈。

　　徐小兰稍作考虑，推着儿子说：“拦下来！”

　　潘沪伸手时，旁边也有游客在拦车。

　　“妈，我给你占座位去。”

　　潘沪边说边迎面而上。

　　小火车停了下来，潘沪立刻跑向后面车厢。

　　车尾有人下车，潘沪毫不客气地坐上去，双腿张成一个“大”字形，再伸出头来看妈妈。

　　徐小兰赶了上来，潘沪让出空位。等她刚坐下，小火车又开动了。

　　徐小兰仍低头用手机去搜索苹果专卖店，潘沪用眼睛朝两边看。

　　“哎呀！我没零钱。”徐小兰猛地抬起头。

　　母子俩面面相觑。

　　潘沪正想喊停车，徐小兰瞥见了苹果专卖店。

　　“儿子快看左边，苹果专卖店到了。”

　　潘沪闻声往左边看去，一个大大的苹果标志很醒目。

　　专卖店采用全玻璃幕墙装修，光亮透明，让人一眼就看穿了里里外外，此时，店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母子俩一下子抛开了烦恼，目不转睛地看着专卖店，直到小火车停下来。

　　女售票员最先跳下车，嘴里喊道：“请大家准备好零钱。”

　　马上有人问：“一个人多少钱？”

　　“两元。”

　　女售票员热情大方。

　　母子俩坐着没动，徐小兰打开挎包取出钱包，拉开拉链，翻看里面的信用卡，右手两根手指捏住边缘向上一拔拿出一张信用卡。

　　“回中国后，我特地办了张中国信用卡。”

　　徐小兰晃了晃红色的信用卡，递给儿子说：“儿子，步行街肯定有自动取款机，马上去取五千元。”

　　潘沪接过信用卡低声问：“密码多少？”

　　徐小兰凑到儿子耳边说：“号码是我的生日，196033……”

　　潘沪默念了一遍。

　　女售票员已走到俩人跟前。

　　潘沪赶紧去问：“小同志……不，美女，附近哪儿有取款机？”

　　女售票员明白今天遇上点麻烦，这事自己头一次碰到，抬手指向右边说：“在地铁出口旁边。不过……”

　　她脸上的热情转成苦笑说：“今天人很多，可能会耽误时间哟。”

　　徐小兰皱了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潘沪打开车门说：“我快去快回，请你先等一下。”

　　说完，人就迅速朝地铁口方向走去。

　　坐车的游客们立刻上车补位，徐小兰只得下车。

　　女售票员靠近她，面有难色地说：“阿姨，你再找找看，两个人才四元钱。”

　　徐小兰无奈道：“姑娘，我一般都刷卡，刚才赶时间才坐了小火车，忘了没带零钱。”

　　女售票员一看车里坐满了人，着急道：“阿姨，要不等我下次回来再给我？”

　　“啊？”徐小兰不满地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售票员见她一身珠光宝气，多半是个有钱人，不好得罪，咂嘴说：“我先去问问司机。”

　　徐小兰点点头。

　　身边站着一位贵妇，打扮得很漂亮，很快吸引了车上游客们的目光，徐小兰被看到浑身不舒服，自己竟然被四元钱困住了，只好当起了低头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