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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石拱桥。
潺潺的绿水碧波，都携裹上了血腥的味道。
韩英死了。
死在了他阿谀奉承了一辈子的，皇甫成的手里。
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不过，场上众人，都无暇去关心韩英的死活，此刻，他们全身心都放在萧牧天的身上。
帝神的大名，所有人都耳熟能详。
但，百闻不如一见。
只有亲眼目睹，才能真正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宰执天下，睥睨人间的威压！
九天十地，唯吾独尊！
即便是皇甫成，在他的面前，都必须要自降身份，低人一等！
此刻，萧牧天就这样，平静地站在二十层高台之下。
他既没有抬头，也没有登阶的欲望。
关岳与陈楠分立两侧，一言不发。
气氛很沉闷，以致现场众人都觉得口干舌燥，仿佛是有重物横压在了自己的心头。
没有人敢随意开口。
更没有人，理解萧牧天此番举动的用意。
唯有，皇甫成理解。
上位之人的心思，唯有上位之人才能揣摩。
只见，他放下负在背后的双手，抬起腿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最后，与萧牧天平行而立。
后者，这才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众人，这才渐渐明白了萧牧天之前的意思。
凡他萧牧天所在的地方，无论是英雄、权雄、奸雄，皆不可高他一头！
皇甫成正是明白这一点，方才主动自高台上下来，不敢身居高位。
这他妈……
忒霸气侧漏了！
“一起喝一杯？”片刻的沉默之后，皇甫成主动邀请道。
“好。”
萧牧天没有拒绝，轻轻颔首。
无论怎么说，皇甫成终归是他曾经的上司。
他在人间这最后一碗酒，自己理应奉陪！
在皇甫成的示意下，管家带人重新铺开一张酒席，与宾客席隔开。
一坛盛满浊酒的陶瓷大缸，被抬了上来。
上次见面，萧牧天就说过，不喜欢喝精酿的酒，味道太软。
我辈身为军人，要的就是烈酒上头，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无畏杀敌，而不是几杯软酒下肚之后，依然毫无醉意。
泥封落地，酒香四溢。
“文儿，倒酒。”
皇甫成大手一挥，对皇甫文吩咐道。
后者快步上来，右腿前倾，半蹲身子，稳住下盘。
一手扣住坛口，一手擒住大缸底部，双臂同时发力。
重达上百斤，需要四个人合力才能抬动的陶瓷大缸，被他一人给举了起来。
如古代项羽，力能扛鼎！
场下传来了哗然之声。
大抵都是，惊叹皇甫文惊人的臂力。
明明看上去斯斯文文，竟然练就了一双麒麟臂。
“您看，我孙儿可堪栽培？”
年纪大了。
都喜欢炫耀自己的子辈孙辈，皇甫成也不能免俗。
皇甫文熟读兵法，倒背如流，武力也同样不俗，气冲霄汉。
道一句文武双全，丝毫不为过。
毕竟，这是他亲手打磨出来的麒麟儿，皇甫成觉得很骄傲。
萧牧天抿唇一笑，给出两个字：“能看。”
还可以。
不过，也仅仅是还可以。
刚为萧牧天倒满一杯浊酒的皇甫文，听闻此话，神色骤变，眉头都随之而紧锁起来。
他怒视了萧牧天一眼，负手退后。
“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高。”
皇甫成倒没有在意萧牧天的评价，端起酒杯，向萧牧天致意。
萧牧天神色淡漠，并没有举杯，只是默然注视着皇甫成。
后者被他的眼神，看得不太自然，含笑问道：“为何这样看我？”
“想看看你有没有愧疚之意。”萧牧天笑容温和。
说的话却蕴含深意，耐人寻味。
皇甫成神色不变，坦然问道：“我为何要愧疚？”
“你的儿子，有资格担任忠义侯？”
萧牧天脸上笑容不减，不过，话里已经带上了针对性的味道。
皇甫成紧眯起双眼，放下酒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萧牧天微微摇头，收敛起笑意。
“忠义侯，唯有宁折不屈，百战赴死，且德才兼备的忠义之士，方才有资格申请。”
“皇甫锋，配吗？”
他配吗！
皇甫成没有答话，眯起双眼。
其余宾客，皆是讳莫如深，置身事外。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此事不是他们有资格插足的。
“忠义侯的评选，由最高文院十二位长老一一审核材料，经过六道繁杂的评选程序，少数服从多数，最终才拍板敲定的。”
“您这话的意思，是在质疑文院众长老所做的决定？”皇甫文插话道。
他很聪明，知道自己与萧牧天身份悬殊，人微言轻，于是直接搬出文院长老出来，想以此掣肘住萧牧天。
“文儿，这儿没你说话的份，你先退下。”皇甫成凝着眉头，对皇甫文喝道。
皇甫文满脸不服。
他自认为，自己的付出，并不比萧牧天少。
实力和才华，也不比他差分毫。
唯一比他欠缺的，只是展示自己的平台而已。
“你我以不同的方式披荆斩棘，所为所求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低调内敛，而你自负张狂。”
“我，并不服你，也不认为，我又哪里不如你！”
当着萧牧天的面，皇甫文说出这番话来。
他的神色桀骜且倔强，目光则是紧紧地注视着萧牧天。
他很期待。
期待从萧牧天的脸上，看到威严被触犯的愤怒，或者是看到被人挑衅的不耐。
哪怕他流露出一丝不屑也好。
然而，萧牧天只是神色淡漠，古井无波，不起波澜。
仿佛，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一样。
风轻云淡。
这种无视，恰恰是最大的羞辱。
皇甫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接受不了萧牧天这种无视，还欲开口。
皇甫成已经勃然大怒，“够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给我滚下去！”
皇甫文面色难堪，心有不甘，僵在原地不走。
他的目光，依然注视着萧牧天，怒吼道：“我希望你能给我点回应！”
萧牧天十指相扣，根本不看他。
反倒是关岳，扭过头来，看了皇甫文一眼，咧嘴笑道：“你要回应？”
皇甫文眉头一皱，正欲呵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关岳已经张开身形，右脚猛地一跺地面，正对着他便是一拳砸出！
拳风烈烈，惊天动地！
携带着可怕的威力。
皇甫文面色狂变，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连忙交叉双臂，叠于面前。
“砰”地一声。
关岳的铁拳，毫无悬念地轰中皇甫文双臂，后者小臂处的骨头，当即就被砸得粉碎。
拳头轰开双臂的防御之后，依然声势不减，撞击在皇甫文的胸膛之上。
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皇甫文的身形被轰飞数十米远，一连撞飞好几张酒桌，方才得以停下。
全场肃然！
关岳负手身后，傲视全场。
“一介废物而已，也敢跟我家先生，要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