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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验证了夜凌轩的身份，玉玲珑不再追问。

　　那些她和师父在麒麟山苦难快乐、相濡以沫的日子，只埋在心底安静回味便好。

　　至于夜凌轩不想说的，她不会逼迫他。就像，他早已猜出龙天行和玉玲珑乃同一人，却从不说破一般。

　　指指地上的尸体，玉玲珑转移话题：“这个人怎么回事儿？”

　　“凶手的同谋。”夜凌轩淡淡道。

　　“诶？”玉玲珑眼睛一亮：“师父您找到骷髅头了？”

　　“交了下手，不过，让他跑了。”

　　夜凌轩看向尸体：“好在，骷髅头丢出这家伙，也算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怎么回事儿？”

　　“你且去看看这尸体，便明白了。”

　　心知夜凌轩是让她验尸，玉玲珑起了针，走过去，在尸体前蹲下。

　　才将尸体脸上的黑布揭开，她便低呼起来：“他不是我们夜国人？”

　　“对，不是。”

　　想到自己和夜凌轩在花丛中目睹的逍遥王杀人一事，玉玲珑再问：“可是星辰国人？”

　　“也不是。”夜凌轩摇头。

　　“那他是？”

　　“乾国人。”

　　“乾国人？”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两名小世子的脸，玉玲珑脱口道：“难不成，是长安侯的亲信前来替主子报仇？”

　　“不好说。”夜凌轩的声音渐显凝重：“长安侯阖府遇难虽因乾皇听信谗言斩杀我十弟而起，但对于乾国人来说，别国皇子丧命，不过是少了一名敌人。他们国家的皇子死在我夜国，才是真正的罪无可赦。

　　故，长安侯府漏网的家奴死士、乾国追崇长安侯的百姓，以及乾皇的人，都有可能来我夜国实施暗杀。

　　但我奇怪的并非这具尸体的身份，而是，他的诡异之处。”

　　“嗯！”玉玲珑点头。

　　不用夜凌轩说，她已看出了尸体的诡异之处。

　　尸体面色青白，尸僵程度严重，且，面部、脖颈、胸膛、后背，以及四肢，皆有大量尸斑。

　　最重要的是，尸体的眼珠没了，那黑洞洞的眼窝、鼻腔、耳洞，腐败严重，尸臭明显。掰开嘴巴，甚至能看见蠕动的蛆虫。

　　“骷髅头丢出他时，他便是一具尸体吗？”玉玲珑不太确定地问出心中疑惑。

　　“当然不是！”夜凌轩眯了眯眼睛：“倘若只是一具死尸，如何能威胁得了十二妹？又岂能偷袭令我中毒？”

　　这话一下子令玉玲珑傻眼了。

　　众所周知，尸斑通常在人死亡后一至两个时辰出现，六个时辰后布满全身，十二个时辰左右固定下来不再转移，直至尸体彻底腐败都无法消失。

　　而尸僵出现在人死后半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最早由下颌部开始，两至三个时辰扩延到全身，六至八个时辰整个身体发展到高度强直，十二至二十四个时辰后方才缓解。

　　虽说尸斑或尸僵都会因为外界温度的高低发生相应改变，但今日刚刚立秋，温差对尸斑和尸僵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不考虑尸体的腐败程度和蛆虫情况，单看尸斑和尸僵程度，这具尸体至少已经死亡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是十二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前，玉玲珑还在凛王府睡觉呢，皇宫里又哪里会有宫宴？

　　那么，这个在十二个小时前就已经死去的人，是如何做到在一个小时前，袭击并刺伤夜凌轩的？

　　难道是她out了？这个世界，已然玄幻到尸体都能爬起来与人打架斗殴的地步？

　　看出玉玲珑的疑惑，夜凌轩掀被下榻，在玉玲珑身边蹲下。

　　“为师曾教过你最基本的验尸之法，你应该可以看出，在假山群发生命案之前，这个人便已经死了吧？”

　　“嗯！我可以看出。

　　但是……”舔舔嘴唇，玉玲珑将求知的视线转向夜凌轩：“既然早就死了，他为何还能跑到宫里来袭击十二公主，伤害师父您？”

　　“这便是问题所在。”

　　随手扯了块巾帕丢在尸体脸上，夜凌轩拉着玉玲珑站起来，“为师虽只有二十五岁，行走江湖却已有十五年。

　　这十五年的时间，为师的足迹遍布乾、坤、昼、夜、日月和星辰六国。

　　为师可以肯定地说，在玄元大陆，根本不存在死尸复活杀人这类歪理邪说。

　　故，只有两种情况能解释今日发生的事。”

　　“哪两种？”玉玲珑急急问。

　　“第一种，蛊。

　　第二种，傀儡。”

　　“啊！”玉玲珑登时倒抽了口凉气。

　　蛊这种东西她在麒麟山时便听夜凌轩说过，它是一种用特殊方法，经过长年累月精心培养出的神秘动植物。最常见的，便是蛊虫。

　　至于傀儡，则是用精神力操控木偶或者尸体行动甚至战斗的一种邪术。

　　不管哪一种，都是邪术。而最重要的是，养蛊术和傀儡术，都是日月国特有的秘术。

　　咽了口口水，玉玲珑问：“那个骷髅头，是不是？”

　　“是！”夜凌轩回答得异常肯定：“之前我听你叙述时，便有所怀疑。

　　直到与它正面交手，我方能确定，那个骷髅头，并非由人戴着面具伪装，它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具骷髅。”

　　“可是它低头看我了。”玉玲珑有些发急：“当时，我的视线还跟它对上了。我清清楚楚看见它黑洞洞的眼窝里，有杀气。

　　那是人的目光，绝对是活人的目光。”

　　“所以我才认为，骷髅头和这具尸体，都是被人为操控的傀儡。”

　　玉玲珑：“……”

　　她根本没办法反驳夜凌轩的话。

　　只要是修炼者，便是三岁小童，都知道一旦中了日月国的蛊，便会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完全无意识，就跟僵尸、丧尸差不多。

　　可中了傀儡术的木偶和尸体却不同，它们不但行动自如，攻击性和破坏力极强，还似乎拥有了真正的生命，能透过双眼看见世界，能通过耳朵听见声音，甚至有些高等级的傀儡，还能说话。

　　因为，傀儡乃是被精神力强大的修炼者操控的。它们看见的、听见的，都会因精神力被傀儡师接收。

　　可以这样理解，养蛊术是一种比较低级的操控术，傀儡术，却是更高一级的操控术。

　　事实上，即便今日夜凌轩能顺利拿下骷髅头和这具尸体，也不可能找得到幕后操纵它们的傀儡师。

　　那邪恶的傀儡师有可能在玄元大陆的任何地方，甚至在日月国。

　　难怪夜凌轩听她叙述完假山群凶杀后情绪那般失控，难怪夜凌轩连商量都不跟她商量，便霸道地跟她交换衣裳、面具和毡帽，难怪夜凌轩死活不让她跟随暗中相助。对手强大如斯，她玉玲珑就算强出头，大概也只能做炮灰。

　　看着夜凌轩至今还苍白着的俊颜，玉玲珑心头一阵难过。

　　从小师父就这般护着她，她只需要做一只恋母的雏鸟，安安心心跟在师父屁股后面，蜷缩在师父的羽翼之下，就能理所应当地高枕无忧。

　　可是师父呢？

　　她只在五岁那年目睹过一次师父受伤，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看不见的地方，师父又有多少次为了她，在生死线上拼命挣扎？

　　伸手抱住夜凌轩的手臂，玉玲珑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摇晃：“既然师父早就知道这么危险，今日为何还要替玲珑去送死？”

　　“就因为，我是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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