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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回巡视地形所说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从哪处开渠引水、将水蓄入哪处山谷、在哪里修筑堤坝,指得一清二楚。
最后道,此事理应交于靖平君,然若靖平君不愿去做,便由副将魏蹇全权负责。如若魏蹇再不从,除其爵位,家中连坐以抗命治罪。
内侍将王旨念完,这刁钻的内容已引得众将交头切切。跪在我身侧的魏蹇脸色煞白,惊惶地看向我,几乎不知所措。
我没有动,内侍将王旨递前:“靖平君,您可接下么?您不接,奴婢就交给魏将军了。”
魏蹇骇得深深跪叩,半句都不敢言。
我只能去轻拍了拍魏蹇肩膀:“你接下吧。王上要你做,你就好好做。”
魏蹇这才敢抬起头,向我答了是,颤着手接过了内侍手中的王旨。传信内侍走后,众将归位,魏蹇站在右列最前,僵硬不已,还呆呆捧着王旨不放,像是此物烫手,偏又黏在他手上了。
简单议事后,众将散去,我将魏蹇单独留下。其他人一走,他急忙上前:“将军,你看王上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我之前单独带兵打不下太行郡不满,还是……?”
我怅口气道:“他并非对你不满,他是对我不满。”
元无瑾,他是王,从来最懂拿捏人心。他要治我,甚至都可以不从我下手。
他在逼迫我。我不知道他会逼到什么程度。
魏蹇低了声音,变得小心翼翼:“那……下官究竟该怎么做?”
我略作思索,道:“你就听王上的,认真监督修筑,注意隐秘行事,利用山峰树丛进行遮掩,莫让代国在那边能发觉异样。须知此事做不好会祸及你的家人,半分错漏都不能有。”
魏蹇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继续道:“不过,最终何时破堤放水,决定权依然放在我这,我让放了,你们才能放。”
魏蹇再重重点头,躬身抱拳:“下官谨记,一切按将军命令行事!”
一切安排完毕,我挥手让他退下,魏蹇却还是没走,立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问:“还有事?”
他面容苦涩:“将军,你为王上打了多少胜仗,这还是头一次,他在众将面前打你的脸。王上是真的……厌弃你了吗?”
对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魏蹇无话,但依旧立着,满脸纠结。
我轻声宽慰:“放心,我不会让我与王上之间的事祸及你们。”
“下官并非担心这个。将军是个很好的人,下官是真心,在担忧将军安危。”魏蹇又低头闷思了片刻,忽而坚定道,“将军可知公孙衍?”
我想了想答:“是大殷两代先王以前的一位大良造。”
“对。公孙衍是卫人,入大殷后曾受先王重用,为大殷夺得河西郡。后来张子入殷,公孙衍受到冷落,转而归卫,曾组织合纵,身配五国相印,比在大殷时更加风光无限。”
我敲了敲案,冷下声:“魏蹇,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魏蹇目光却更加坚定:“当然,于情于理、于下官私心,下官亦不希望和将军在将来兵戎相见。但东边也有好几国不与大殷接壤,更鲜少与大殷产生争端,这些国家都求贤若渴,若王上厌弃了将军,以将军才能,哪里不能去得?”
“下官隐有预感,此战之后,将军绝不可能活着留在大殷。下官冒死进言,还望将军……考虑一下吧。”
第40章决绝
最后,我提起剑鞘,将魏蹇打了一顿。
因当我问他,为何觉得有我不容于君王的预感时,他纠结半天,跟我回的是:“这还用说吗?王上喜怒无常,将军受其不了另找相好,虽勉强能理解,可到底在王上那,将军还是在把他吊着……”然后被我打得哇哇叫,赶紧跑掉。
晚间,我回寝帐中,看着仍摆在榻边的、银光熠熠的战甲,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魏蹇白日的话。
这样好的礼物,却不是真正的恩赐,而是束缚。
我或许是该想一想了。
之后两个月,王令如雪花般飘来。这次再没有什么复杂的说辞,就一句话,要我靖平君发动进攻,至多两月内要攻破代国防线,若不肯进攻,所有将领以谋逆论罪。每一次,前来颁旨的内侍都赶上我议军务的时候,让所有副将都听见了。
我依然恭谨接下,待人走后,放到架上,置之不理。
起初两次,无人对我有微词;次数渐多后,开始有与我没那么亲近的将领提两句,被魏蹇喝下;过了一月,我第六次接下同样的王旨,连与我较为亲近的副将都坐不住了。一干人等在内侍走后,立刻逼到我面前,要我想想办法。
我道:“我会再次书信回禀王上,言清利害,请他收回成命,不要寒了众将的心。”
这话却无法安抚众将。有人说,延水蓄水已快足够,目前来看代国也毫无察觉,将军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放了。
还有人说,这么多次王令,对下面根本不好瞒。他领的一支右军已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莫说进攻,防守恐怕都会出问题。将军,拖到那时,你我败战、谋逆板上钉钉,真的就再难挽回了。
甚至有一副将跪下,道:“将军,我们能够理解您,可和王令作对,对谁都是不好的。您顺从王令,我们所有人才能最快得救。算了吧将军,别想着百姓了,我们快连自己都救不了了!”
我只能说,等等吧,我再尝试劝谏王上,破堤也准备着。何况山谷蓄水也未全满,未必能淹到,要放,也得至少再过十日。
众人勉强散去,我找来帛书,写给吾王的回禀之言。
事已至此,他既要我服软,我便服软。总不能真将无数他人性命作为赌注。
此战,求请吾王以臣战术为先,归都之后,臣必任由吾王处置,此生专心侍奉,绝无怨言。还望王上,放过旁人吧。
我将帛书封好,命人快马送回殷都,并算着时日。
若吾王看过,有新的王令传来,至少要二十来天。纵然期间军心依然会有所浮动,这点时间,以我声望,还是能压得住的。
但未料,军中却突然开始流言四起。不光历次要求进攻的王令全被泄露,甚至传出我与王上君将不和,王上为为难我一人,才要把所有将领兵士全部绑上。即便我用军法处置了两个好事者,此论调仍旧按不下去,几乎所有副将都在跟我反映管束困难,兵士恐有发生哗变、不听将令的危险。
调查出源头,并不难,我命魏蹇查了一天,就已将其揪出。
是上次最为激动的、跪下来让我顺从王令的副将,叫做龙晖。
这日议事,我命人将其五花大绑,搡跪到我帅案前。魏蹇在旁展开证据,一字字将他泄露机密、散播流言、动摇军心的